第一缕晨光终于缓缓地,透过玻璃和窗帘间的一条缝隙,斜斜地,照在少女的被子上。
五点半。
少女锁上了手机的屏幕,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摸摸右耳后的地方。少女很白,晨光落在一节手臂上,更显通透。少女放下手,不知为什么舒了一口气。
六点半。
少女站在30路公交车上,很奇怪,因为车上的座位基本都是空着的,没几个人。她向着阳光的方向站着,手上攥着行李箱的拉杆,行李箱粉色的漆在阳光下有点闪眼。突然,她深吸一口气,笑了。
在担心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吗?
于是少女就近坐下了,看着窗外风景快速地向后,向后移动,都过去了,是的,都过去了……
七点。
少女的脚步在刻着实验二中的石碑前顿了一顿,然后拖着行李箱走进去。
人很多,少女皱了皱眉头。每个人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拖着大大小小形制不一的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尾音,但也不是很吵。
高一九班。
是这。
少女在门口往教室里粗粗扫了一眼,已经来了一半同学,却没什么讲话声音,毕竟还不算太熟。这个时候,没人能想到,现在这个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班级,很快成为了全年级以“活跃”著称的班级。
她坐在了第二排,最中间那列。她从来都坐那。
陆陆续续整个班都到齐了,教室坐得满满当当,甚至有些最后来的同学没地方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之间的空隙挤成了一排,站着,偶尔有几声打招呼声。班主任进班级后当然还是那一番老生常谈,顺便发了一本学生手册,蓝白相间的封面,她随便翻着看了看,还是初中那一套。
少女的眼光只在住宿规定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合上。
八点,四辆大巴都已准时出发。而缺人的十班不得不在原地等候,连带着乘一辆车的九班。这辆大巴的挡风玻璃左下角有一张A4纸,写了一个大大的又潦草的“五”。
少女坐在一个靠窗位置。
“许安然,你怎么带这么大一个行李箱?”
“很大?”
“嗯,很大。”倪歌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还点了点头。
许安然和倪歌一星期前就认识了,因为其实高一九班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私下组织了一场见面会。
“嗯……可能我带的东西多吧,换洗衣服,洗漱用品,防晒,还有一堆药什么的,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诶~我也带了一堆药!”
倪歌看上去有点点激动,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我妈,根本没管我带什么,一点行李都没帮我整理,就给我准备了一大袋药。但其实吧,我身体真挺好的。你呢,你带药是因为身体不好吗?”
“嗯……有点。”
倪歌天真地以为,许安然说的有点,应该就是真的只有一点。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许安然的有点,是还没开始军训,刚下巴士就直接晕了。倪歌走在许安然后面,差点没接住。
但在许安然的印象里,她只是觉得,坐久了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有点虚浮,再加上晕车体质,整个人都不太清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她在下巴士后没走出第三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下之前,她只来得及自闭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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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兔子。”前半句略带点思考的犹豫,后半句则是完全的肯定。紧接着,是有点低低的略带压抑的笑声,很轻很轻,许安然快要听不见。
在许安然恢复意识的第一秒,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少年应该很高,身材偏瘦,如果没有刻意压抑笑声应该很爽朗,分析到这里,许安然对这个叫自己“兔子”的少年虽并无好感,却也完全不反感。
但是……如果她的听力够敏感的话,他似乎,离自己太近了。
许安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