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见,殿下别来无恙啊。”穆初辰似乎等候多时,他倒了一杯清酒,微抿一口,笑着说道。
“你竟然没在京城?不过不重要了,既然你出现在此地,那么你姐姐来此城的消息定然不假。一年没见佳人,倒真是想念得紧啊。”石云帆露出笑容,本是被萧应龙弄得不爽的心情瞬间大好起来。
穆初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杯中香酒一饮而尽,很有深意地说道:“我们本就是为你来的。”
石云帆微怔,笑容逐渐消失,淡淡问道:“穆初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毕竟死人没必要问那么多。”
石云帆错愕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眯起眼睛,满脸古怪而又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想杀我?”
“嗯,没错。”穆初辰认真地点点头,十分可惜地说道:“一年前你就该死了,受那老妖怪保护才侥幸苟活下来,没想到你依旧高傲自大,出门在外游玩连个高手都不带,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机会吗。”
“哈哈哈!”
石云帆突然放肆大笑,拿手指着穆初辰,讥讽道:“先别说我了,我记得那日你为救你姐姐硬闯皇宫,结果被我师父一掌击飞,毁了半块心肺,若非你父亲来得及时,你不也差点身死,若没猜错,你伤势至今都未痊愈吧。”
“不错,这份痛苦我每日都要忍受,当真是种煎熬。”穆初辰由衷说道。
石云帆嘴角戏谑,侧身踱了两步,又道:“听说后来你又被风家的小丫头挑战,结果因为伤势复发三招不到就被打败,更是碎了丹田,丢了你荆杰七子的头衔,沦为全国笑点,如今你狼狈逃到这罗州城,竟不想还没改掉狂妄的毛病。我是当朝太子,而且早已步入逍遥之境,纵游人间,何人敢动我?若你武功还在,我确实忌惮三分,可你如今只是个废人,又谁给你的胆量和自信,满口嚷嚷着要杀我?”
穆初辰把玩着酒杯,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
“哼,穆初辰,你放心,我不会因此杀你的,毕竟你将会是我的小舅子,我可不想鱼水之欢时美人却抽抽泣泣,伤了兴致。而且一年前我对你姐姐没做完的事,这次会加倍补上的。”石云帆冷冷地笑道,就欲转身离开。
“跟你废话这么久,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穆初辰慢悠悠站起,脑袋微低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十分冰冷,杀意滔天。
石云帆皱眉,转头去看他,却惊愕地发现那里荡起微风,已空无一人。
“移形换影?怎么会!”石云帆一惊,立即内功运转,下肢微蹲,心中已升起警惕之意,全然没了方才的从容。
就在石云帆有所动作的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侧面,黑影中只能模糊看见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和一张笑得十分狰狞恐怖的嘴。
“殿下可知道,我这一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你!”石云帆瞪大眼睛,暗道自己大意了,他双手握拳,左右一挥,内劲外涌,衣服瞬间鼓起。
一层扭曲的气劲包裹住他,如金钟般将其笼罩。
然而。
呯!
纯正的护体罡气才刚刚形成,突然在一声脆响中又立马碎裂开来,显露出里面石云帆见鬼般的表情。
“穆家的千幻指!不可能!”石云帆看着身前穆初辰那根细长并缠绕蓝色气焰的手指,心中大骇,早就听闻穆家的这套绝学专克各种护体罡气,没想到竟霸道到这种地步。
石云帆还要有所动作,却见穆初辰手指迅捷如风连点两下,形如一道蓝色流光,石云帆只觉得胸前两处穴道一痛,身体顿时无法动弹。
“穆初辰,你丹田没有破损,内力还在!”石云帆陷入恐慌,怒声喝道。
“殿下不知情也属正常,毕竟当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风家的野蛮小丫头竟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当时千钧一发之际她凭我脖子上的玉佩认出了我,这才险险错开我要害让我免于一死,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联合她演了一出戏。这事连我姐姐都不知情,我是看你可怜,索性让你死个明白。”穆初辰吹熄了指尖的蓝色气焰,这样说道。
然而他此时心里甚是发怵,因为那件事后穆初辰就曾向风家丫头许诺半月后亲自登门拜访,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他都没能允诺,一回想起那个几乎一掌劈死他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蛮横不讲理的疯丫头,穆初辰就感觉背后发凉,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石云帆此时长大嘴巴,不敢置信。
风家与穆家暗自结亲?
那绝非小事,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
“不行,必须将这则消息带给父皇,哪怕跪地求饶都行。”石云帆心中一狠,已准备开口。
“算了吧,求饶也没用。”穆初辰眼睛妖异光芒闪烁,瞬间洞悉了他的想法。
冷笑一声,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寒芒匕首,对着石云帆的胸口比划起来,似乎在思考从哪个位置下手。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你应该荣幸,如果下手太重可别怪我。”
“穆初辰,你卑鄙,胜之不武!若非偷袭,我未必会输给你!”
穆初辰充耳不闻。
“你我的父亲那天可是有过约定的,你怎敢违约!你若杀我,你父亲必将身败名裂,而我父皇也不会放过你!”石云帆忍受痛苦,惶恐喊道。
“是你刚刚先违约的吧?”
石云帆一怔,立即回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那些亵渎穆初月的话。
“穆初辰,你休要胡搅蛮缠,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那些全是气话,我又怎敢真的动你姐姐!”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亲耳听到你侮辱了穆初月,是你违反誓约在先。”穆初辰没听懂似地耸耸肩。
“你!”石云帆咬紧牙,从牙缝里说道,“你若杀我,可知有什么后果?”
穆初辰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嘴角诡异弯起,凑到他耳边,小声反问:“你难道以为我费尽心思,向全武林的人散播我姐姐来此的消息,仅仅只是为了把你从城主府吸引出来?而你又以为你能顺利逃出城主府,是上天在眷顾?”
“武林?”石云帆微微一呆,思绪急转之后,瞳孔猛缩。
“穆初辰,你想让他们……你,你竟敢……”他哆哆嗦嗦地说了几句,却没力气和胆量说出剩下的话。
“我猜,你是三十三天的人吧?”穆初辰突然淡淡的说道。
石云帆再次如遭雷击,“你……”
穆初辰舒了口气,“看来没猜错。”
“桀桀桀,真有意思。”
石云帆震惊之后居然诡异的笑了起来,“穆初辰,既然你已经知道三十三天,我不妨就告诉你,他们的恐怖已经超越了生死,他们的手段你永远无法估量,整个荆国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物,你觉得以你之力能……”
“别废话了,我不想听。”
穆初辰无所谓地摆摆手,“朝廷也好,三十三天也好,其实我对你们是没兴趣的,也不想扯上任何关系,毕竟我穆家是两大隐世家族之一,与世隔绝,你们再怎么染指朝纲、霍乱社会也与我们没干系,只是……”
穆初辰突然话音一转,已是刺骨冰寒,“只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胆敢将黑手伸向穆初月。你朝廷中人趁我与父亲外出历练,将其偷掠至皇宫,酷刑相逼,让她身受地狱煎熬,纵使事后她让我放下仇恨,可我怎能释怀。我日日心如刀绞,夜夜辗转难眠,一年来都在承受心魔缠身之苦。这一次,是你们惹的我,就休怪我让你们不得安宁!”
手中刀子寒芒一闪,已经刺破了几层华贵绸缎露出皮肉。
“穆初辰,你敢!我是太子,而你们只不过是臣民,那贱人胆敢违我命令,我不杀她已是天大的恩典,她内功了得,区区小刑根本不够她爽的,这是她罪有应得,我何错之有。”
石云帆陷入疯狂,满脸狞笑,“而且,你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抓她吗,你可知她就是前……”
石云帆面目狰狞地还想说什么,却被穆初辰脸色阴沉的再次点中脖子一穴,封了喉部经脉。
“不需要你告诉我,她会亲自跟我说的。”穆初辰淡淡的说道。
石云帆双眼满是血丝,额头青筋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锋刃一遍遍划过胸前皮肉,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大概的语调。
“穆,穆初辰,三十三天不会放,放过你的。”
血光溅起。
半个时辰后。
望着已无生机的尸体,穆初辰平静内心,随手扔下滴着血的匕首。
“区区小刑?你有何错?”
“你对着一个被封内力的弱女子,酷刑相逼,畜生不如,你让我差点失去了她,还问我你有何错?”
“呵呵,太子?动我逆鳞,皇帝我都要找上门,你又算什么。”
“三十三天,真是个好名字,今日起,我会一层天一层天打上去,看看你们哪来的底气自称天。”
穆初辰一句句念叨完,紧闭双眼,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自从那日穆初月被父亲救回来,她的凄惨模样和所经历的痛苦便成了穆初辰的梦魇,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那段时间里,他痛恨整个世界,痛恨天道不公,杀意不断积压却难以释放,终于诞生心魔,变得性格暴烈,喜怒无常。若不是穆初月时刻伴他左右,耐心安抚他,只怕他早已走火入魔,嗜杀成性,彻底迷失自我,可即使如此,这一年里,挥之不去的执念还是影响到他,让他的修寸步未进。
如今,大仇已报。
心魔终解!
突然,穆初辰身围无端升起微风,绕着他旋转。
呯!
体内传来一声轻响。
穆初辰浑身颤抖,只觉得大小经脉之中,内力如大河奔涌,微感胀痛,丹田处更如烈火熏烧,一阵比一阵猛烈。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试着朝远处桌上的酒杯遥遥地一托。
那杯子竟摇摇晃晃,诡异地飘了起来。
他再手掌一握,杯子瞬间炸成粉末,随风飘散。
“内力外放,操控随心。哎呀呀,要恭喜咱家的小公子,终于初入神游境了。”
突然一个白衣女子从屋顶轻落至他身前,面貌倾城,气质高雅脱尘又有一丝妖媚之感,矛盾中透露出别样的韵味。
“何喜之有,若非执念缠身,一年前就该步入的。”穆初辰淡然笑道,对于这名漂亮女子的出现并未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