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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云氏之变(3)

低沉的嗓音暗含微恼,一字一句听入云妃耳里,带着丝丝凉意。

云妃看着朝她浅笑的君王,却感受不到平日里藤知凌对她的体贴和温柔,那双深邃的俊眼,即便与他共枕过许多夜晚,可她似乎从未看透过。

承受不了他隐含深义的浅笑,她低下头,未发一言。

起初看到藤知凌听到“龙嗣”二字时的怔愣,她是有信心的,即便她的确看不懂他,但那刻他的心乱,却着实被她收入眼里。

只因以往在她面前,他一向冷静沉着,她从未见过藤知凌在面对她时,有过片刻的始料不及。

而今日,她第一次看见了他的怔愣,她相信那就是他来不及隐藏的情绪。

她渐渐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其实她不确定,但她还是想赌一把。

云妃抬眼回望着他,拉开一个笑容,说道:“臣妾没有也不敢威胁您。只是,这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以鲜血迎接孩子的出世,实在是不妥。”

说完,一滴清泪掉落在华贵的衣裳上。

声泪俱下的恳求在藤知凌内心倒是并未惊起多大的波澜,反倒是朝堂众官纷纷感念,点头称是,言语中表达出对未出世的孩子的殷切关心。

众官的反应让藤知凌有些乱了思绪,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云禄,他神色复杂。

云禄做事忌惮夜长梦多,他亦如是。

不知已有多少人盯上云禄,此刻正费尽心思地想从他身上捞到好处。而云禄已与皖诩结仇,不需要多丰厚的报酬,他必是知无不言。

已然打草惊蛇,怎还能错过机会,这不是藤知凌做事的风格。

想到这儿,藤知凌的眼中一闪而过一道狠绝。只是片刻,便又换上平日一惯的微笑。

未去看严绥和卞狄面色阴沉的脸,他朝百官说道:“云妃此话有些道理,但云禄的叛国之罪怎能意图用未出世的皇子来掩护,实在是无稽之谈。此事非比寻常,先将云禄押入天牢,待朕稍作思量,再想想该如何处理。”

藤知凌挥了挥手,沉声说道:“散朝。”

百官恭敬地朝君王鞠了个躬,缓缓退下。

两位士兵应声押着云禄离开了大殿。

云妃俯下身向藤知凌又磕了一次头,说了句:“谢皇上。”便自己整理铺地的裙摆,慢慢站起身退下。

藤知凌看着起身往外走的云妃,方才的笑容已然消失,脸上并无过多表情,所有的想法都统统埋进了深不见底的眼里。

感受到背后一直被人凝视的目光,云妃知道那是来自谁的。换作以往,她定会喜不自胜,可今日,她只感到胆颤。

抬起手扶上自己的腹部,她低下头,抿了抿唇,眼中的怜惜染上一层不可遏制的忧虑。

这是她的孩子,却被她当成了要挟天子的筹码。

一直在殿外守着的卞津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本以为今日会有出大戏,却不曾想到最后却被一个孩子牵制住了。妤影轻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影儿。”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妤影想起上一次听到他用这般磁性的嗓音唤自己,还是在一梦楼对面的那晚。

她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帝王。

两人之间只相隔三丈远,偶有清风拂过,吹起她垂在身侧的乌发,都会触碰到他握在身前的左手。

鼻间掠过淡淡馨香,似乎又回到两人身子相贴的那晚。

原来女子身上是有体香的,并不需要太多香料的加持。

“影儿,今日你要做事。”

这是散朝后藤知凌留下她,对她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看着他交代过后,拂袖离去的坚毅面容,明黄的龙袍在刺目的阳光下愈加耀眼。妤影只觉得黄色不适合他,这样的男人,适合黑色。

推开侍卫寮的门,空气中流动着的厚重的尘埃迎面而来,她轻咳几声,抬起手在面前使劲晃了晃。

屋内的东西都摆放得十分整齐,一如她刚离去时收拾的模样。

她熟练地找到自己之前放了各类药丸的柜子,仔细搜索一番,本只想拿上外伤药,却是意外地在一个红瓷瓶下发现一张叠起了很多层的纸条。

“哦?”她带着玩味地笑了笑,她似乎没有给各个药瓶做标记的习惯。

妤影停下手上的活,将纸条打开。

之后,便是将手中的纸条递向桌台上的蜡烛,一点点烧成灰烬。

夜晚,天牢内。

云禄此时已被摘去了官帽,染上白雪的头发凌乱地散下,整个人也因沾上了满身的灰尘而显得落魄不堪,丝毫没有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尚书大人的样子。

牢房外,一张普通的木桌旁,摆放着几张长凳。大约七八名狱卒,一脚踩在那长凳上,赤红着脸,大声吆喝,咆哮,喧闹着要将其他人身前的酒碗满上。

洋洋洒洒地倒满一大碗酒,再闷头全数饮下。

“好!再来!”

随手将空了的酒壶推到地上,刚喝下一碗的狱卒就趁着兴致,拿过满满当当一壶酒,仰头倒入自己口中。

耳边是其他狱卒不间断的劝酒或是挑衅声,同伴的怂恿,酒精的作用,最能点染其他没再喝酒的狱卒的胜负欲。

不多时,桌上的几大壶酒便已被狱卒们争抢着快要喝光。

“欸,谁刚才喝得最少的,赶快再拿几壶酒来!”带着浓重酒气的狱卒吵嚷道。

“赶紧的,是不是你?”另一个狱卒跟着喊道,顺带推了一把旁边的同伴。

被推的狱卒倒也不愠,权当伙计间的玩笑罢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便硬撑着自己摇晃的身子跑去拿酒了。

“来来来,我们继续。”又一波喧嚷在密闭的天牢中响起。

云禄坐在牢内角落处置放的坚硬石床上,冷眼看着外头喝得醉醺醺的小卒,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未被杂乱的发丝遮掩的双眼,转而盯着面前的简陋的,还散发酸涩味的饭菜。

怒火中烧,他一把扬起手臂,掀翻了面前的饭菜。

饭碟碎裂在地,打扰了喝酒人的心情。刚刚还在唾沫横飞肆意说笑的狱卒们,纷纷回过头烦躁地看向牢房内气愤的老人。

其中一个狱卒,五大三粗的身形,摇晃着粗壮的膀子,向他走去,抬起手里粗糙的皮鞭,指着云禄喊道:“死老头,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云禄看向红着脸,圆睁着眼的狱卒,不悦地说道:“本官进来还不到一天,区区小兵,就敢如此怠慢本官!本官劝你们尽早重新备好体面的饭菜,好好招呼着。否则,待我云禄重获大权之日,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哈哈哈——”执着皮鞭的狱卒仰头大笑,回过头对着其他同伴说道:“伙计们,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哈哈——”

借着酒劲,其他狱卒也开始笑起来。

身上是饮酒后留下的燥热,冲击着混沌的大脑,连理智都开始瓦解。

那名狱卒快步走回桌前,带上所剩不多的还装着酒的酒壶,来到牢房前。

他轻蔑地看着云禄嚷道:“我虽是狱卒,却也不是不知道理!一个国贼,居然还妄图皇上会轻饶你,会让你重新掌权,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看着云禄气极的双眼,成功激怒他人,似乎更让他兴奋。

他将拿着酒的手伸进牢房,笑道:“不是要体面的饭菜吗,好饭配好酒,来取啊。”

云禄狐疑地看着他,对于狱卒给的酒,他无法放下身架去接受。但自他早上被关进来之后,便滴米未进,又是一副老身体,难免难受得厉害。

或许喝点酒会好些吧,填不饱肚子,但至少能让身体热起来,死不了。

嗟来之食,就这一次吧。

云禄慢慢移动着身子,之前面子硬得很,不怎么动。现在稍微活动了筋骨,倒是有些不适应,他皱起眉。

下了床,一步步警戒地朝他走去。

狱卒盯着云禄朝他迈来的步子,眼冒精光,笑容扩大。

在云禄伸出手快要接过酒壶时,他突然将手倾斜,在面前之人因此变得难堪的面容下,将壶内的酒全部倒在了身着朝服之人的脚边。

“你……”被羞辱的云禄颤抖着手指向得意的狱卒,千百句要抒发怒意的语句,积蓄心中,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一个字。

虎落平阳被犬欺,多年习惯了被人奉承的尚书,根本无法忍受一时的侮辱。

云禄心中怒气难平,却又忌惮狱卒手里的皮鞭,愤意难抒。他只觉得胸中郁结一口闷气,带起心绞痛,抬起手捂在胸前,狼狈地扶着墙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狱卒看着云禄的异样,嗤笑了一声,道:“且不说叛国,就是那些多年的盘剥百姓和以公济私,你云禄都早就不配那顶乌纱帽。你做的那些勾当,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大大小小的官员不知道吗?我劝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

说完,便不顾云禄憎恨的眼光,笑着回到方桌边。

“来来来,别管他,继续玩我们的!”

刚刚一直在旁边悠闲看戏的其他狱卒们又重新聚拢一团,重复着先前的喧嚷。

“去拿酒的人怎么去了这么久?”

“是啊,平时不见那……么……”话还未说完,手中拿着的酒碗跌落,身子疲软地向后倒去。

“酒里有……”

一个接一个地,方才还欲要畅聊的小卒们都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看着牢房外的突变,云禄浑浊的眼里显露一丝不真切的欣喜。

他抬手抓着冰冷的狱栏,双眼紧张地盯着天牢的入口。

入口处,一个士兵从天牢的大门处几十级台阶滚落下来,双眼紧闭。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灵巧地从上方跑了下来,在云禄还未消退疑心的注视下,来到几名狱卒身上寻找着,找到了牢房的钥匙。

之后,便是打开了牢房,蹲在他身边,说道:“老爷,我是云妃娘娘派来救您出去的,赶快随属下走吧。这里是天牢,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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