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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心性转变

一场飞来横祸,使裘非乔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一日,她还是那个可以任性地待在自己的闺房中,无所顾忌地与父亲争论婚嫁之事的阁主千金;还可以为自己想出来的以贴身丫鬟假扮自己的点子自鸣得意;又能因想到或许可以在逃婚之后,找到心心念念的白大哥,如愿以偿地嫁给他而暗自期待。

只是,如今的她,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只想毫不留情地嘲笑过去的自己,想法实在天真单纯。

玄阁在阁主千金的大婚之日,一朝没落。

大多弟子横尸府中,侥幸逃脱的弟子亦生死未卜;阁主暴毙,千金失踪……想到这些在明日就会成为江湖各派议论的话柄,裘非乔苦笑了起来。

今日,当她还在为那个叫妤影的女子的昏迷而感到恐慌时,混乱中,一名玄阁弟子从杀戮中闯了出来,在角落里找到了她,苦心劝说着要带她暂时躲避。

她答应了,跟着那名弟子,借着刀光剑影的杂乱局面的掩护,一路小心前行,藏在了前堂不远处一间厢房的暗格内。

于是就在那处暗格中,她目睹了妤影被人带走,父亲遇害的全过程。

也是直到那时,她才终于知晓,原来先前在房中见过的白衣男子,就是皖诩皇帝;今日来到府中的,还有昶茗皇帝,他叫晟天傲。

父亲为自己一手操办的婚礼,最终婚没结成,倒成为两国皇帝博弈的现场,甚至她的父亲因此丧命,而她,毫不会武,只能卑微地躲着。

真是讽刺呐。

裘非乔这样想着,两滴清泪就从眼角滑落。

而现在,就连当初陪她藏在暗格的弟子,也不能继续保护她了。

她在暗格内,捂着嘴哭成泪人;待乱局终于结束了,一些士兵奉命留了下来,在玄阁府中仔细排查。

即便她一再小心谨慎,却还是因为极度害怕,慌乱中踢到了暗格中放至的箱子。

两人的位置还是暴露了,当暗格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直护在自己身前的弟子便毫不犹豫地对着几十名官兵冲了上去。

即使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可终究还是力不从心。

当他终于拼尽所有的力气杀掉最后一名士兵时,他只能无力地倒下,像一只失线的木偶。

她急忙跑过去扶起他,却发现他早已遍体鳞伤,浑身像是一个血人。

她当时流着泪,对他说:“你……你怎么样,你别死啊。”

那名弟子躺在她怀里,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带着飘渺的语气:“小姐,您一定要……要活下去,为玄阁……和阁主,报仇……”

下一刻,他便失去了所有的声息。

如今,这个凄清的夜晚,她独自一人在府中,双手捂着嘴,慢慢地想要走到,今早所见的,父亲倒下的位置。

不知道无意中踩到了多少人染血的尸体,每当她被不小心绊倒时,手边碰触到的那些冰凉的身体,都让她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并立刻起身,快步离开那片区域。

辗转良久,她终于找到了裘千尺。

裘非乔无力地跪在他身旁,伏在他早已没有温度的身子上,泪如雨下,哽咽地说道:“爹,我错了,我不该任性妄为,以致引狼入室。我真没用,不能保护您,不能保全玄阁……”

就这么在死寂的前堂哭泣了一会,裘非乔硬撑着身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家后院,拉来一辆独轮车,带上了一把铲子。

费力地将裘千尺的尸体搬到车上,裘非乔握紧两边的车把,咬着牙,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前行。

时间已至深夜,已无人在街上出没;裘非乔吃力地拉着载着尸体的车,艰难地行进,独自一人穿过无人的街巷,中途实在累得不行,停歇了几次,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荒凉的城郊。

她来到一处满是杂草的山头下,双手扶着裘千尺的上半身,将他拖至一片荒地;继而,她从车上取下铲子,渐渐地在身前挖出一道深坑。

即便是曾经她许多次想逃离的父亲,在这一刻,她还是不舍得将他一个人丢弃在血流遍地的府邸。

良久,她巨烈地喘着气,擦了擦已从额头流下,沾湿睫毛的细汗。

终于挖好了一个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坑而将铲子暂时甩至一旁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被粗糙的车把和铲子磨得血肉模糊,先前白皙的一双手,此刻已脱落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来不及为自己不成样子的双手而娇气,她转身将裘千尺的尸体拖进了坑里;借着山间一点幽暗的月光,她看着裘千尺已经发青得可怖的脸庞,当作最后一眼。

下一刻,她又拾起了身旁的铲子,将裘千尺填埋,渐渐地让泥土掩盖了他身上的最后一寸,直至堆起了一个小土丘。

面对着这简陋的坟,裘非乔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一朝之间,她便从云端跌到了地面;失去了父亲和门派的庇护,孤身一人,无人相陪。

荒芜的郊外,即便是夜风吹来引起的草丛拂动,亦或是突如其来的夜虫鸣叫,都让她毛骨悚然。

她低着头,双肩颤抖,又一次狼狈地哭起来,声泪俱下道:“爹,他们毁了我的生活,我一定为您报仇,为玄阁报仇!”

语毕,她倔强地咬着唇,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却是把手上的血抹到了脸上;只是,被粘上了泥泞和血渍的精致面容上,一双美目是心有不甘地狠绝。

裘非乔强撑着站了起来,临走之前最后望了一眼埋着裘千尺的坟,随后,便毅然决然地走了。

如今,玄阁府内一片狼藉,她不能再回去;可,她现在身无分文,又能去哪儿投宿,该怎样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正忧愁着,却是此刻从小路的尽头传来马蹄声;渐渐地,一辆马车模糊的影子落在她眼里。

裘非乔攥紧了手,脸上愈加坚毅,真是天不亡她;她定定地站在路边,等待那辆马车的驶近。

不多时,车夫便驾着马车离她愈来愈近,在快经过她身边时,裘非乔咬了咬牙,狠下心,跑了出去,张开双臂,拦在了马车前面。

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马啼和车夫气愤的呵斥,突然被勒紧的车绳使马身后仰,前蹄抬起,再放下时,车夫连带着身后的车厢都巨烈地摇晃了一下。

随即,从车厢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嗔斥,“哎哟,你是怎么当的车夫呀?”

听着这声责怪,车夫连忙解释道:“夫人,这不怪我,是有个女子突然闯出来要拦车,我这才急忙停下了马车。”

“拦车?”被唤作“夫人”的女人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看向前面的裘非乔。

车夫跟着指向她道:“夫人,就是她。”

裘非乔见眼前的女人,妆容淡雅却不失身份,身上衣着也像是精心挑选过,该有的首饰也一样不少,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看着她的一双媚眼在自己身上打量,裘非乔便先开了口:“这位夫人,我本无意要拦住您的去路,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荒郊野岭的,您又正好经过此地,为了能找个栖身之所,我只好冒昧拦车了。还望夫人体恤,并给我一条活路,我愿意跟着您,什么都能做。”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见她一身脏兮兮的,脸上、手上也沾有鲜血,便问道:“深夜的郊外,你为何一人在此,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裘非乔低垂眉眼,答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境贫寒,自小和我爹相依为命。我爹的身体抱恙多年,又请不起郎中,今晚突然就撒手人寰了。我没银子为爹置办后事,便一人来到这城郊将他埋了,也算是尽了些儿女之仪。”

语毕,裘非乔再度哽咽起来,继续说道:“这血许是我在路上磕着摔着所至,还望夫人垂怜,收留我,我愿意留在夫人身边,效犬马之劳,以报夫人今日救命之恩。”

说罢,她的语气激动起来,接着便是撩开下衣摆,就要给面前之人跪下。

“好了,”瞧见她的动作,女人出声阻止了她,“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感念你的一份孝心,我便收下你了。要跪的话等跟我回府再跪,现在先上车吧。”

可怜么,她眼眸颤了一下。

下一刻,她露出微笑,感激地答道:“多谢夫人。”

随后,她便上了车,马车也重新开始行驶起来。

车内,女人看着她脏污的脸,从身侧掏出手绢,小心地替她擦拭起来;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裘非乔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

裘非乔心下一颤,又想到自己将要侍奉在眼前女人的身旁,说道:“回夫人,奴婢姓沈,名瑶依。”

她接过女人手里的手绢,笑了笑,说道:“夫人,奴婢自己来就好。”

女人笑着微点头,随即转过身,没再说什么。

裘非乔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颊,掀开一旁的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山峦和前方不远处的街巷,眼底逐渐染上一抹幽深。

没想到她裘非乔刚逃过一劫,便又回到了京城,只是这回,她只为自己而活。

她放下车帘,听着外边车轮不停转动的声音,眼里现出决绝,却是心底,在某个无人触及的角落,还留有抹不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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