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船行至楚地蓝田城。
孟胜几人起身拜别:“多谢公子疑照拂,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先生执意要走,小子便不强留。”熊疑破有深意地笑着,“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彼时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不敢当。”孟胜稍稍犹豫,模棱两可地回道。
“祝诸位此行一切顺利。”熊疑端起盛满酒的碗。
孟胜几人也端起碗与之相敬,而后一饮而尽。
下船后,众人来到蓝田城,休整一夜后,直奔郢都。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郢都。
郢都城门由水门、陆门、城墙、箭楼、望楼和隐入山间的烽火台组成,气势雄伟、古朴端庄。城门的墙体向两边延伸,一边向北深入湖中,湖中设有一门叫水门,这是楚城独有的,它是各种商船、战船的通道;正中的陆门有三道,中间大,两边小。
在夕阳的余晖笼罩下,城门更添一份神秘色彩。
“好气派呀。”聂政激动地感叹道。
徐弱使劲点着头,表达着认同。
“走吧,进去吧。”孟胜深吸一口气,打马向前。
其余人也连忙跟上。
聂政策马来到孟胜身边:“先生,我不明白,公子疑也要回郢都。您为什么拒绝与他们同行?”
“这几天看你吞吞吐吐,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孟胜神秘地笑了笑,转而看向徐弱,“弱儿,你说说看。”
“这不是没忍住嘛。”聂政尴尬地挠挠头。
徐弱沉思片刻后,迟疑的开口:“之前的水匪看起来没那么简单,继续跟他们一起,恐怕会卷入其中。”
孟胜满意地点着头:“不错,还有呢?”
“还有?”徐弱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恭敬作揖行礼,“恕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公子疑心机深沉,继续待在一起,恐泄露任务。另外,我们此行的目标是楚王,不宜与诸公子太过亲近。”
“师尊高见,弟子受教。”徐弱仔细琢磨师尊的话里的意思。
聂政有些无所谓地耸耸肩,陈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走吧。”
众人翻身下马,迈步走了进去。
郢都城东西长9华里,南北宽7华里,每边城垣有3组城门,合计28座城门。城中道路9纵7横。城内东南部为宫殿区,东北部为贵族区,西南部为后宫区,西北部为军事区,城东雨台山为国家祭祀区。
新桥河、朱河、龙会桥河于城中相汇,向东与庙湖相连。水路上接漳河,下通长江。
郢都城里全是宫殿,郢都城外也是密集的宫殿。宫殿区南至长江,西至八岭山,东至云梦大泽,北至纪山之南,延绵300余里。
孟胜带着几人往东北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一座高门大邸前。门上挂着一块匾额,用楚篆刻着两个大字“阳邸”。
“这是阳城君的在郢都的府邸,进去后少说多看。”孟胜简单交代了一番,特意看了聂政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诺。”几人齐声答道。
孟胜取出一枚玉牌,递给守门的护卫说道:“劳驾通禀一声:孟胜前来拜访公子常。”
护卫接过玉牌,凝神看去。只见正面刻了一个阳字,背面则是一只展翅飞舞的凤。他有些吃惊地仔细打量起来,这几个风尘仆仆,穿着最普通的麻布深衣,不像楚地时兴的款式,说话之人不卑不亢,气度从容淡定。他不敢耽搁,连忙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接着一个华衣美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先生,没想到真的是你。”年轻人略微躬身行礼。
“见过公子常。”
“走,进去说话。”阳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些贵族公子,从小就在权力斗争中摸爬滚打。若你真的认为他们像表现出的那么直爽热情,怕是要吃大亏。
“公子常,先请。”
孟胜几人默默地跟在阳常身后走了进去。
阳邸以南北方向的中轴线成对称分布,东西两方各有一座楼阁,层层屋檐,环绕各层的走廊栏杆,楼内外空间流通渗透。北面是一座大殿,两侧是偏殿和厢房,后面则是内院。
穿过回廊,众人来到主殿,按照主次依次落座。
不一会儿,几个侍女端着炙肉和蒸鱼,蹁跹而来。
看着桌上的肉,聂政食指大动,猛吞口水。风餐露宿一个月,此时就如饿狼两眼放光。
“诸位,请。”阳常举杯敬道。
众人连忙端起酒杯回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不知先生此次前来,所谓何事?”阳常笑着说道。
“此次奉钜子之命,来郢都劝说楚王。”孟胜严肃的说道,“前些时日楚王围宋十月,听闻此次又起攻宋之意。如今楚国贵族当道,民不聊生。我等墨者当劝之。”
“有关大王的事,臣下不便议论。若有需要,子常在所不辞。”阳常语气真诚地说道。
“鄙人正有一事,想拜托公子。”
“先生但说无妨。”
“我等想拜见楚王,请公子代为引荐。”
“此事倒也不难,明日我便……”阳常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阳常见到来人,满是喜悦地起身相迎:“子疑,你怎么来了?”
“见过公子疑。”孟胜几人行礼道。
“先生,无需多礼。”熊疑隔空虚扶。
阳常看着两人的神色,不似第一次见面:“你们认识?”
“此前汉水曾有幸与公子疑同坐一船。”孟胜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先生于我有救命大恩。”熊疑补了一句。
阳常好奇的打量二人:“哦!还有这事儿。子疑,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只是遇上了几个不开眼的水匪,多亏先生一行人出手才得以解决。”熊疑似笑非笑地说道,“果然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呀。”
孟胜有些不自然地摸着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既然先生想要拜见父王,不如明日我带先生进宫,可好?”
“有劳了。”孟胜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见两人说完,阳常笑着打岔道:“子疑,吃过了吗?”
熊疑轻摆了摆头,而后侍女摆好食案,众人又重新落座。食过后,便各自回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