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整个人沉浸在《司马兵法》中,忘却了时间。直到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迅速将手中的的竹简放好,然后走到门口。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守在门外的那位黑脸卫兵。
“陈少侠,您看时辰已经不早了。”黑脸卫兵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陈平打量着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距离他进来已经两个半时辰有余。
“已快到酉时正。”黑脸卫兵回道。
见对方有些着急的样子,陈平猜测着问道:“藏书阁到了关闭的时候?”
黑脸卫兵立刻点点头:“藏书阁巳时正开,酉时正关。陈少侠可明日早些来。”
“多谢告知。”陈平抱拳,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书架,接着大步向外走去。
“陈少侠,且慢。”黑脸卫兵大声喊道。
陈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方,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藏书阁有规定,凡离开者,皆需要接受检查。”黑脸卫兵笑着解释。
“嗯,来吧。”陈平张开双手,等待着对方的查验。
黑脸卫兵和另一位方脸卫兵一起仔细搜着陈平的全身,过了一会儿,两名卫兵交换了眼神,而后黑脸卫兵抱拳说道:“陈少侠,请慢走。”
虽然对此种举动有些反感,陈平倒也没有显露出来,他朝着不远处的翠翠走了过去。
“你一直在此?”陈平问道。
“不知陈少侠何时出来,婢子不敢离开。”翠翠福了福身。
“走吧。”陈平瞥了一眼翠翠,便径直朝厢房走去。
一刻钟后,两人回到了熟悉的厢房前。
“陈少侠。”翠翠冲陈平说道,“您先进去歇息,婢子这就去取餔食。”话音刚落,便又匆匆向外走去。
陈平的脑海里充斥着《司马兵法》,已无暇顾及其他。在墨宫的日子,他醉心于剑术和刺杀技巧的训练,连藏书室的门也没进去过。不过,他曾从师尊高何子的口中听到过此书的名字,并且有幸在明鬼堂翻阅过《孙子兵法》的残卷。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朝练,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陈平都泡在藏书室。《司马兵法》晦涩难懂,他已经看了一小部分,结合墨堂里夫子所讲,倒也能理解一二,不过仍有许多地方无法理解其意。
由于白日看书太过耗神,陈平早早便上床歇着了。
半夜,寂静的田邸忽然喧嚣声大作。陈平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忽然想到了田莲。他最近忙着研读兵法,倒把田莲彻底抛之脑后了。
快速穿戴后,他正准备走到外屋,突然心念一动,退了回来。
此时,翠翠打开了东偏房的房门,她走到内室口,轻声唤道:“陈少侠,陈少侠。”
“别来吵我。”陈平嘟囔道,语气带着些许厌烦之意。
得到回复后,翠翠想了想,转身回到东偏房。
陈平把被褥铺好,佯装有人躺着的样子。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杰作,他打开窗户轻轻飘了出去,然后向着火把和喧闹的地方奔去。
随着距离越近,陈平的动作越发谨慎。他凝目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聚集着一堆人,正在慢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突然,他听到有极轻微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他连忙隐在一边,屏息以待。
下一刻,果然便有一卫兵模样的人经过。借着月光,陈平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以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连忙跟上。
卫兵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毫不留情地转身一剑刺出。陈平终于看清了卫兵眼角淡淡的黑痣,他后退一步避开,低声喝道:“是我,陈平。”
原来,此卫兵正是田莲假扮。这些日子,她每夜都去牢房附近勘察,之前守在牢门口的卫兵有八人之多,从昨夜起恢复到正常人数——两人。她觉得时机已到,决定今夜动手。她先是摸到卫兵宿舍,趁着卫兵熟睡,偷了其中一人衣服换好,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向牢房。靠着夜色的掩护和伪装,她趁两名守卫不备,将其击倒。
打开牢门后,她踏步走了进去。牢房宽八米,长十五米,高五米,只有一层。中间是接近两米的通道,两边各自分布着四间牢房。此时,靠近出口的两间牢房前的灯燃着。借着昏黄的灯光,隐约可见两间牢房里各自躺着三人,全身裹着被褥。田莲的眉头皱起,她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果断转身向外逃跑。
那躺着的六人掀开被褥,翻身跃起,打开房门,追了出去。
刚出牢房,田莲便看见,被她击倒的卫兵已经被挪到一边,另有两名卫兵取而代之守着门口。她别无选择,只得趁着对方慌乱之际,打开一个缺口,而后奋力冲了出去。
原本她的计划是等救出田期或者确认田期身死后,回到她现在的住处。现在她的容貌已经暴露,无法再按原计划回到住所。她一边逃,一边想,最后向着陈平的厢房跑去。
没想到竟然在半路上遇到陈平,田莲不禁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儿?”
陈平没有回答,仔细思考着现在的处境。上次的法子,怕是不能再用。这偌大的田邸,又该藏到何处?为今之计也只能去那儿试试了。
“脱衣服。”陈平命令道。
“什么?”田莲错愕地看向陈平,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警惕。
“快,把卫兵服脱了。”陈平再次说道,接着用手指了个方向,“你往那儿跑。”
见对方眼神清澈,田莲心下稍安,她利落的脱下卫兵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陈平接过卫兵服直接套在身上。
“那你呢?”田莲有些担心。
“我去引开他们,而后再去找你。”陈平留意到田莲的左肩正往下淌血,他用剑从衣摆处割下一块布,“快,包扎好伤口,别留下血迹。”
田莲接过布,狠狠地扎住伤口,而后把血抹到衣服上。
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陈平故意跌倒,以此吸引追兵的注意,然后向着另一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