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空佟的房屋,宏赐正推门出来。见自家掌柜子,便随慢步过来,弯腰行礼道:“掌柜子,我将云少主携来的玉霖白玺,请放在了您屋中的密宝阁室内。”
“嗯,”空佟应了一声:“天也不早了,你去通知灶房另开火做饭,云少主他们一行住的屋子你都晓知,各放一桌,随后你就去歇息吧。”
“是。”
宏赐不足几步远,空佟又回头叫他道:“还有钰弦门黄昊的屋子里睡的是偃封的麟榆钦。”
宏赐心中虽有疑惑,但不过问其原因,奉主行事,空佟心中算盘谁都预料不及,摸不清楚。宏赐习惯性的回了一声‘是’,便去了厨房。
宏赐走后,空佟推开房门,请进云峦。
落地二十年载,从未有过余人见过空佟的房间。
这不足数十平方的地方,墙角摆满了整齐的物柜,柜上端正着各样奇宝。映面入眼的是一道暗门,说是‘暗门’却没有任何的隐蔽性,栓上也没有锁上所谓的百齿‘金锁’。
云峦自是看不上台柜间隔的‘宝物’,倒是对这道门起了兴趣。
“你这门上也不按把锁子,最宝贝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你也真是放心。”云峦径直走了过去,敲动着门上的栓索。
“这里面的东西要是丢了一件,不查的清楚……你也不想想,逍遥驿中的人,谁又能出的了外面的亢云旗。”空佟也跟着走了过去,笑道。
云峦点了点头:“也对。”随后他便转身去了靠墙的柜架:“那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你讨债到偃封去。”
空佟笑不开言,随云峦移步,跟在了他后面。
“我听闻那钰弦门的黄昊本性不坏,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咱们这么针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妥。”云峦依次走过摆满各种宝物的货架,顺势坐在了顶头的铜椅上。
云峦靠在铜椅的后背,把手抚摸着椅头,突然站了起来:“我去,这是前秦咸阳宫里的始龙椅,这你头不放在密室里面!”
空佟倒是不足为奇,慢步过来,轻手将云峦再次按在了铜椅上,并不屑道:“钰弦门防的赝品,都放里面三四年了,要不是龙二爷请来的高人,还真就能让这玩意儿蒙混过关,”空佟转身背向云峦,接道:“现在知道为何要如此黄浩了吧……你若是真想进那门去看看,栓上又无锁何须在寻个借口呢!难道二爷没有与你谈言取笑我无眼无珠吗?”空佟的话中有些许的愤怒与不满。
“行了,你那里面的东西本少主才不敢兴趣呢。我饿了,先回去了。”云峦起身,拍了拍空佟的肩膀,示意他并没有取笑他的意思。
空佟也并没有故意对云峦动气,只是钰弦门用这件事欺瞒他长年,欲加龙摇续次次见他都用这赝品的始龙椅来取笑他,久而久之心中便也有了某种不大自在的感觉。
云峦推开房门,走出两步,见小奕姝正跳的欢快,凌玉姿与房妙妍成青蛙的样子半蹲着,追着小奕姝。不由的让人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单眼聋子站在不远处,面上是不常见的慈祥笑容。
“掌柜子,钰弦门的黄昊方才下楼闹事,让我们给灌了些酒,抬到了人字楼。”那名叫榆石的大汉从正门跑了过来,行礼与空佟面前。
“知道了,”空佟接后转向云峦,笑道:“云少主现在你们大可以回房歇息了……这不过这小奕姝……”空佟欲言而止。
“高人自由妙计……”云峦对着院中玩耍的小奕姝道:“奕姝呀,天也不早了,不过我知道你定是不想睡觉……是不是一个人睡在大屋子里害怕呀?”
“嗯。”
小奕姝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凌玉姿与房妙妍也起了身,锤了锤肩膀慢步过来。
“那你想让那个姐姐陪你睡觉呐?”云峦问道。
“都要。”
“不可以呦,奕姝的床太小了。”云峦俯下身子,与小奕姝等同高。
“那……”小奕姝转向身后,看着两位姐姐,犹豫了一会,接道:“今日玉姿姐姐陪我睡,妙妍姐姐陪哥哥睡,明日玉姿陪哥哥睡,妙妍姐姐陪我睡。”
“哈哈……玉姿姐姐可以陪奕姝睡觉,但云峦哥哥不可以陪妙妍姐姐一起睡的欧。”
“为什么?”
“因为玉姿姐姐会不高兴丫。”
小奕姝好像明白了什么,拉着凌玉姿的手就向自己的房屋跑去了:“今日我就要跟玉姿姐姐睡,你不能跟我抢,因为我是小孩!”
“夫人您放心!今晚俺帮你看好少主!”单眼聋子顺着凌玉姿跑去的方向小吼了一声。
房妙妍面上的笑容,表示不出半点尴尬,只是觉得这小奕姝挺好玩的。
夜尚未过半,云峦等人便回到了天字楼。
云峦居龙摇续往时来得屋子,单眼聋子,房妙妍个单居一屋。
……
近亥时,天字楼322号,房妙妍探出了头,眼见无人,轻步行出。
“姑娘是要出去呐?”
妙妍不曾想到空佟掌柜子竟还不眠,端立在楼下的柜台,手翻账本。
“嗯,”房妙妍的动作不太偷摸,她大方的走下木梯,接道:?“屋中太过乏味,又不好去干扰姐姐和云公子休息,想着您这客栈如此之大,外面的风景又似繁花似锦甚是迷人,借着夜里无人,便想着出去看看。”
“可这大晚上的……再迷人的景象不都是一般模样?”
“空佟公子,您或是不知女子赏景单是其次,今日我坐了一天的马车,实属无趣,要不是途中云公子给我买了几本杂书,还真是不知如何来打发余下的时间呐,就想着夜晚人少些……”
“原来姑娘是去打发时间的呀,”空佟接过房妙妍的话,后又问道:“那需要人陪你吗?我差个人与你一道,也好保你安全。虽说亢云旗内极为安全,可山中的野兽我可无法控制。”
“多谢公子好意,可我看您在驿站中多是汉子,恐有诸多不便。”
“那好,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勉强了。你与门外的榆石说,你是随偃封少主云峦一行来的,他自是不会拦你进出。”
“多谢公子提醒。”
房妙妍走出逍遥驿久时未归……
夜半十二更,正子时,残月正亮,驿下的马棚房妙妍与那肥头大耳的老者道来了几句话的争议。
“我看云峦也像是杀人的魔头,您是不是搞错了。”
“善人善面不善心,你记住喽,你要给父亲报仇,给通邻房家报仇!”
房妙妍缓缓而语,不情愿的吐出一字:“是……”
后见那老者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房妙妍:“这是百毒丹碾碎成的粉,想必在甫琬村时,你见过它的功效了吧,你将此物掺进云峦的吃食里。”
房妙妍犹豫不决,但还是接过那趾头大的小瓷瓶……
待房妙妍再回逍遥驿中时,空佟掌柜子早已回房抱着那玉霖白玺入去了梦……
那老者不像是跟着云峦的偃封门进来的,倒底是那个门派会如此大胆,不为人知?
房妙妍回到自己的屋中,手中紧握着那小瓷瓶。她推开窗门,外面竟飘起了小雨……
她就这样坐在窗前,彻夜难眠……
第二日,五月八日晨早,依旧不见太阳落没云顶,虽不见前夜的绵雨,但天空遍布着几朵乌云,阴沉沉的。
房妙妍还未从窗前的桌上睁开双眼,隔壁屋中就传来的打斗声。
钰弦门的少掌使黄昊带着门下四大高手,使出一套弦门剑阵,将麟榆钦死死地困住。阵中麟榆钦只手不动功,丝毫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大清早的,钰弦门做甚要给我行如此大的礼呐。”
“你说呢?”黄昊脸上的巴掌印记尚在。
“逍遥驿中不可动手,你们难道不晓吗?”麟榆钦面色不怒,却显和气。
霎时!空中突来一把折扇,旋入弦门剑阵,给那四大高手措不及防的一击,麟榆钦身绕气光,显然是他控制的这把折扇。
折扇空中舞动,击落四把玄铁剑。回头一瞧,竟是云峦!
“素闻,偃封少主内法无敌,今日一比,果真如此!”
云峦伸手收回折扇,侧身转头。说话的是,一身着紧身功服的老汉,虽年迈但眸中有神,顶发冠珠,高调而不失素雅。或想而知,曾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老汉身后跟有二人,均手提长剑,紧身素衣,上秀一‘弦’字。
“原来是钰弦掌门大人,后生失礼了。”云峦行欠礼道。
原来那老汉就是钰弦门的掌门,黄昊的亲父黄同安。
“何来失礼之说?今日能亲眼所见云少主的绝世内功,是我落生五十年载的荣幸呐。”黄同安慢步过来,朝着屋内道:“黄昊,不得无礼!此乃偃封少尊云峦,还不带着你手下退下!”
黄昊仇恨的看着麟榆钦,犹豫片刻,狠狠怒言:“走!”
“多谢黄掌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无知的手下。”
“却实无知,昨晚之事,想必不是云少主吩咐的吧。”
“昨晚……哦……昨晚初来逍遥驿,喝多了酒,记得不大清楚了,还请黄前辈明示。”云峦再次行礼道。
“果真如此!”黄同安质疑道:“原来我家小儿睡在这天字楼内,你偃封的人将小儿赶了出去,还出手打了他。”
“是吗!”云峦做出一副不知所然的样子,走道麟榆钦面前,怒言问道:“是你出手打了令尊的公子?”
“回少主,昨夜我是醉的最早的,您都迷糊了……万一是您误了眼把令公子当成了我呢……”麟榆钦结巴回道。
黄同安眼前是一片尴尬,江湖中的老人自是看的出他们是演出来的。顾忌云峦和偃封的面子,方才没有道出真言。
“吱……”
隔壁房妙妍推门出来,她面色苍白了许多,但还是不失往日的半点美感,丝毫不影响面上之容貌。
妙妍挂着笑容过来,向屋内问道:“云公子,昨夜睡的可好?”
“嗯,”云峦回头迷茫的看向房妙妍:“做了不少美梦。”
“公子昨夜喝了那么多酒,我还以为您会吐在屋中呢?”房妙妍偷看了一眼黄同安。
黄同安上下打量身前姑娘的衣着,只到发现装饰姑娘盘桓髻的八宝琉璃发簪,这才悟出因果,急忙辞礼告退:“既然昨夜是醉酒后的举动,在下就不追究了,告辞!”
房妙妍顶上的八宝琉璃发簪,是那给她毒药的老者逼她带上的。多半是用来传递某种讯息,或是某种行动的暗号。
“多谢妙妍姑娘解脱困境。”云峦的口气显得略有几分生疏。
“云公子客气了。”
“房姑娘,你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云峦似是故意引起房妙妍的注意。
“是么?”房妙妍抬手擦拭着眼角,袖珍正好遮住了她的视线。
‘嗖’一道黑影快速划进了房妙妍的房间。再见时,楼下,窗子的正下方,阑木交于空佟一个小瓷瓶,瓶内正是昨夜那老者的百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