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一六年九月。
“快迟到了!”
佳丽抬头望了眼墙上红色边框的圆形挂钟,有些焦急的催促着。
“茜茜,快走,都八点二十了,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门卫爷爷要关大门了!”
茜茜一条腿跪在餐椅上,另一条腿伸到餐桌底下悠闲地晃来晃去,半侧着身子,仍不急不慢的吃着烧卖。
早上肚子从来不觉得饿,吃一点点感觉就饱了,可是吃得少的话妈妈会板着脸,总说吃这点哪行。
她脑后扎着马尾辫,头顶还束了一小撮,头发有些发黄稀疏,还有很多细碎的小毛发,每次梳小辫时妈妈都有些发愁。
圆圆的肉乎乎的小脸渐渐长成标准的鹅蛋脸了,眼睛像极了爸爸,有点小,爸爸总笑着说终于看到女版的他了。
她所住的小区位于市区热闹繁华的城西,地段配套设施成熟,周边遍布着全市有名的小学和初中。幼儿园离家仅步行十分钟路程,哥哥就读的小学离家更近。
茜茜的哥哥比她大五岁,哥哥总是嘻嘻哈哈,好像什么事都特别好笑,每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可是却没有做哥哥的样子,总喜欢和她针锋相对,常常把她气哭了。
这时,爸爸送哥哥上学已经回来了,正在边吃饭边看手机,也不同她说句话,她心里嘀咕:整天就知道玩手机,还不让她和哥哥玩,也不给看电视,哼!为什么你们大人要玩,真不公平!
一早上都听着妈妈不停地催促,一会健健快起床,一会茜茜快穿衣服,真没劲,为什么要上学呢?在家里多自由啊!
此刻,她耳朵里听到一阵清脆的啁啾,忍不住转过头瞧瞧南向的阳台外,麻雀会飞过来吗?上次在阳台上看到好几只麻雀呢!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有只麻雀歇息在窗台上,一颠一颠地轻轻跳跃着,歪着脑袋瓜看着她。
从前,她还没上幼儿园时,早上妈妈收拾完家里琐碎的事时,她在客厅找出一堆小玩意,摆放在地板和茶几上,跪在那独自儿玩。
安安静静地等妈妈收拾完,骑上滑板车再带上几个小玩具,和妈妈一道下楼在小区里玩,妈妈自从有她之后便全职在家了。
她常常在楼下遇到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一起沿着有些裂缝发青的水泥路上追逐嬉闹,听听悦耳的鸟鸣和虫儿的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春天小区西面假山水池边挂满了盛开着的黄色花朵的迎春花,好多棵高大的绿油油的广玉兰、红玉兰相继开放,就连遍布小区的低矮的树篱也开满了红色丝状的花。
南面沿着水泥路两侧,到了三月底总会开满大片大片粉白色的樱花,风儿拂过花瓣簌簌地落下来,地上薄薄地洒满一层。
那时茜茜经常和几个小伙伴带上过家家的玩具锅啊、盘子啊,在小区里一遍一遍地低着头来回寻找掉落的花瓣,有时也采摘小树叶和小花,用盘子盛满,再捡枝小木棍假想成锅铲子,不停地翻动盘里的花草树叶,假装在炒菜。
到了夏季,小区里东一棵西一棵种了好些年的枙子树,愈发长的茂盛,枝头结满了绿色的枙子花苞,在炎热的天气里不疾不徐地、安安静静地慢慢地开放。
而秋天,临近小区东大正门口喷泉池两侧,像整齐的卫兵守护着的桂花树,结满了米粒大的细长的金黄色的桂花花瓣,到处弥漫着清芬袭人、浓香远逸的香气。
冬季花草凋零的时候,靠近小区内西面的游乐设施处,有几棵结满红艳艳的浆果的低矮灌木,茜茜特别喜欢采摘红果子。
可是自从上了小班后,这一切都变了!
每天都是匆匆忙忙的,妈妈总嫌她动作太慢,像蜗牛似的,再也不能每天去悠闲自在地去小区里闲逛了!
幸运的是到了幼儿园没多少日子,她交了位好朋友朵朵。她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圆圆的小脸蛋,像洋娃娃似的漂亮极了!
可是每天早上教室里都有很多小朋友们哭着闹着要回家,有些一边哭还一边抽些面纸给别的小朋友擦眼泪。
茜茜起初觉得园里的一切都有些新奇,并没有哭闹,回来妈妈还表扬了她。
可是她慢慢发现在幼儿园里太不自在了,操场上似乎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教室里的玩具也不多,老师每天很少让她们随意玩耍,经常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上课。
更糟糕的是每天十二点就要睡午觉了,那个时候怎么睡的着,她往常都要到下午两三点钟才会有些困乏,习惯了躺在推车里由妈妈来回推着入睡。
老师们忙碌着,不像妈妈那样温暖可亲,她不敢惹老师生气,整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错了,在幼儿园里的日子太难熬了,还是和妈妈在一起舒服自在。
思忖到这里,茜茜耷拉下小脑袋,苦着张小脸,表情有些痛苦的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她蹙起眉头,捂着肚子,哼哼起来。
佳丽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她太了解这小姑娘了,小小的人儿小心思却很多,健健和他相比就要傻很多。自入园新鲜劲头一过,她每到早上一出门的时间,就说肚子疼。
可是她起床时为什么没说呢,吃饭还一脸淡然的表情,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要出门时闹肚子疼,鬼才相信呢!
“过一会儿就不疼了,你先去幼儿园,”佳丽抓起包走到门口,在鞋架上找了平时常穿的运动鞋换上,继续说,“一会我和老师说一下,你肚子疼就在旁边休息一会,就不晨锻了。”
“不行,我肚子很疼很疼,”茜茜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着急地说,“我不要去幼儿园,我真的很疼很疼,妈妈,请假好不好?”
“赶快去吧,茜茜!”爸爸志鹏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固执的小模样好可爱。女儿出生时他都三十八岁了,平时对她嗓门稍高点,她能害怕的哇哇哭半天。
因此志鹏很少大声训斥她,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她哭闹,小姑娘脾气很倔强,一旦哭起来一时半会用尽各种办法也哄不好。
志鹏平时特别喜欢逗她,总想抱抱她,可是茜茜却不习惯和爸爸亲呢,有时特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