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万坐在路边的一块青石板上抽烟，眼瞅着风灵柔和妹妹静容在阳光下又跳又笑。
阳光刺痛了张百万的眼睛，他转过身去背着阳光。
这时小诊所的老王从路边走过，他看见张百万独自坐在那儿抽烟。便走过去打趣道：“你这瓜娃子，昨晚又去祸害哪家姑娘了？”
张百万抬头见来人是老王，便顺手递给他一根烟。
老王点上香烟，在张百万身边坐下：“你今天看上去很惆怅？”
“有吗？”张百万没想到老王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又不是猫儿思春。我惆怅个球。”
“你不惆怅坐在这里抽个球的闷烟，”老王看了一眼张百万道：“跟静容在一起那个女娃娃就不错，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张百万骂道：“别扯犊子，人家可是正经姑娘。”
老王一听张百万这话不乐意了：“合着你不想娶个正经姑娘，让你妈早日抱上孙子。”
张百万听出老王这话中有话，把眼一瞪：“原来你这老王八犊子在惦记我妈啊？”
“要真是那样，你得喊我一声爹，”老王乐呵呵笑道。
“想得倒挺美，”张百万说道：“这还要看我妈的意思。”
老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上好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张百万：“你妈一个人把你和静容拉扯这么大，她不容易，我也不容易。两个都不容易的人应给有个好的结果。”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张百万说道。
老王站起来，把才抽了两根的好烟扔给张百万：“别一天倒出惹事，让你妈担惊受怕。”
张百万看着老王在阳光下留下孤独的背影，这个背影瘦瘦小小的。犹如草丛里的那只毛毛虫，苟且地活在草丛中。
老王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伴陪在身边，别的不敢再奢望拥有了。毕竟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对于有些事情已经力不从心。
往往事与愿违，老王一心一意想跟董醉兰好上。可董醉兰每次都推说孩子太小，不去想个人问题。
就这样一次推一次，一年推一年。董醉兰的脸上开始爬满鱼尾纹，他的头发也开始渐渐白了。
张百万看着阳光下蹦跳个不停的两个女孩，想着人生就是如此。流年逝去，光阴荏苒，伊人如斯。这两个满怀心事的少女，有一天也会渐渐老去，脸上也会爬满美丽的鱼尾纹。
风灵柔拉着静容的手跑到张百万身边，两人脸上都汗蹭蹭的。
“张百万，我想请静容去我家玩，你也去吧。”风灵柔说道。
“我一个大老爷们，跟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好玩？”张百万看了眼静容道：“如果静容愿意，她倒可以跟你去。”
静容说道：“哥不去，我就不去。”
张百万看了眼静容：“丫头，想去就去吧。”
静容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风灵柔说道：“你昨晚把爸爸灌醉了，今天不要去看看吗？”
张百万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吧，去看看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风灵柔追过去在张百万身上拍了一下：“小叔，给侄女点零花钱花花。”
张百万没想到风灵柔会来这么一招，赶紧摸摸口袋里的钱道：“我哪来这么大的侄女，让别人听见要骂我不要脸了。”
“知道不要脸就好，”风灵柔一旁咯咯笑着。
“风姐姐，你家很远吗？”静容问道。
“穿过这条街就到了。”
张百万一边走在大街上，一边跟街上的熟人打招呼。年纪大一些的都说百万来了，年纪小的就直接称他为万爷。
就这样穿过静谧而充满幸福味道的街道，没走一会儿。就到了风灵柔的家，风纪由于是从县里调来治理张镇的，所以县里给他分了一套房子。这样他就算在张镇上扎下来了。
风纪见到张百万，心里十分高兴。但是昨晚确实喝高了，脸上带着倦容，看上去疲惫不堪。
“风镇长，”张百万叫道：“昨晚的事情实在对不起。”
风纪乐呵呵笑道：“快请进。”
张百万一走进风镇长的家，第一感觉是大，第二感觉是干净整洁。张百万坐在风家的沙发上，深怕自己把人家沙发给坐脏了。
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在张百万的心里露了出来。
自己家的茅草房和镇长家宽敞干净的住房，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风纪的夫人邹白萍端着一盘水果走过去放在茶几上。
邹白萍笑道：“你们都是风灵柔的朋友，就不要局促。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静容礼貌地笑笑：“阿姨好。”
邹白萍第一眼看见静容，就喜欢上了她，这个小姑娘言语中透着成年人般的成熟懂事。而这种懂事让人看上去异常心疼。
邹白萍慈祥地微笑道：“你这姑娘的面相生得好，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静容听了邹白萍的话心里突然高兴起来，刚才进来的小紧张也不见了：“谢谢阿姨的谬赞。”
风纪坐在张百万身边说道：“你这小子，昨晚明显是在套路我啊。”
张百万一惊，忙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套路镇长啊。”
风纪递给张百万一根烟：“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回风镇长，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张百万说道。
“要把家里人照顾好，”风纪意味深长的说道。
“谢谢镇长关心。”
“你还是叫我大哥吧，这样叫我有点不习惯。”风纪笑道。
风灵柔忙插嘴说道：“爸，张百万不能跟你哥弟相称。万一将来他做了你姑爷，这辈分不是乱套了嘛？”
风纪的脸立即沉下来，但转眼消失不见，脸上又挂起亲切的微笑：“闺女长大喽，我也越来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邹白萍瞪了风纪一眼：“真是人老话多。张科长不是找你有事吗，还不快去？”
风纪这才把那件事想起来，于是起身去拿了外套，对坐着的张百万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工作上还有点事要处理。”
说完就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他转过头来说道：“张百万，晚上跟你妹妹留下来吃饭吧。”
张百万忙站起来，说了声是。但是心里却不知道晚上该不该留下。
邹白萍一人捡了个苹果递给张百万和静容：“吃吧，阿姨刚洗干净的。”
静容甜甜地说道：“谢谢阿姨。”
邹白萍又拿起一个苹果递给风灵柔。
风灵柔接过在嘴里啃了一口说道：“妈，张科长找我爸爸什么事情啊？”
邹白萍说道：“好像是麦田金矿的事。”
“是宇文伯伯的那个金矿吗？”风灵柔问道。
“是的，听说矿坑坍塌了。”邹白萍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刚才我还去过宇文姐姐的饭店，这事她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这也是上面刚传来的消息。”邹白萍坐在一旁说道，她手里正织一件红色的毛衣。
张百万心里想道，怪不得今天宇文思春看上去心事重重，原来是为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