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泓、未无浊一行前往江南西道的先启程的。
车马也是浩浩荡荡，随行之人也很多。未无浊瞧见了未无清与战灵均站在一起，却没有望她们一眼。若他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他就更不应让灵均牵肠挂肚。此去便是天涯，相逢未必有期。
京城依旧繁华，每天都有车队离京、进京，京城之人也并不觉得稀奇，也目不斜视。
未无清目送父兄一行离开，再瞧瞧身旁那个一脸坚毅的战灵均。
未无清确信，父兄能平安归来，而她，则不一定了。
“灵均，你在京城好好的，我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未无清笑着拍了拍战灵均的肩。
战灵均笑着点头。“你放心，我知晓他此行凶险。定也不会去扰了他的心。你去淮南道也要小心些。待你们平安归来，我便立马让父王命礼部挑个近些的日子。”
从前，灵均可不会大庭广众说出这些话来的。
如今这般，倒是像几分贤妻良母的模样。
未无清低头便瞧见了灵均手上的戴着的丹砂手钏。
灵均倒也不躲闪。“我明白你将它置于金匮之中，却不写在聘礼单子上是何意。我是你们未家的媳妇。浊哥哥也会是我的郡马。这是不会改变的。”
或许前世的战灵均心中也是有未无浊的吧？不过被迫远嫁，一生潦草。都是无奈。前世的无浊没有勇敢一些，前世的灵均把情爱埋在心里。
未无清佯怒，拍了拍战灵均的手背，“若我哥哥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千万不要为了他守一辈子。”
无论是多年的手帕交还是未来小姑子，未无清都得说出这一番话的。
战灵均不回答。她会为他守一辈子。他战灵均认准的郡马，谁也改变不了。
她知晓他们兄妹是好心，但她不需要。
未无清知晓这丫头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
“你呢？你何时出发？”
“明日。”未无清笑着回道：“你莫要来送我了。”本来是定在今日启程的，她想了想，还要调些太医，便留些时间那些太医准备行囊了。
未无清从予安手接过了一个大大的匣子，里边杂七杂八一大堆东西，是她准备给战灵均还有白苏的添妆。虽做足准备，她却没有十足把握能平安归来。她更不忌讳谈生死。
“若我回不来了，这是我为你和白苏准备的一些添妆，一式两份。时间紧迫，没有备下多少，你先收着。”
未无清笑着推到战灵均手上。这个匣子是真的重，估计都是些什么金银细软。
若未无清能活着回来，添妆肯定不止这些，若她不能回来，她也会让予安、予燃给灵均与白苏送去。
战灵均为了无清能安心，也就接下了。若无清回来，无清与战止大婚，灵均更是得送三份添妆大礼的。战灵均又是战止的妹妹，又是未无清的嫂嫂，又是未无清多年的手帕交。
“那你可要平安归来，你大婚的添妆我可给你备着呢。”
未无清微笑着点点头：“好。”
战灵均不知为何，未无清似乎比未无浊更洒脱，但未无清表现出来得好像比未无浊面对的困难更棘手一些。她好像明知是赴死，却更洒脱，更不在乎生死。战灵均对“永清公子”的抱负也有耳闻。
未无清抱了战灵均一下，笑着道：“我先回去准备着了。”
天刚刚亮，晨雾有些重，晟京的晨有些凉，街上没什么行人。
未无清便已骑着马在城门处等战止。她一身墨色劲装，头发拿墨色绸缎扎起，一副少侠的模样。身后跟着她的几个女侍卫、暗卫，以及几个常石的心腹手下。倒是拿着一支旗，写着大大的“未”字。她倒是没有带多少行囊。
“你不乘马车？”战止知晓未无清会骑马；他也知她骁勇，武功高强似女将军；却不知她也可以看起来如此恣意潇洒，一副少侠的模样，却又不太像少侠。他不知，那大概是看淡生死。
“乘马车也像是去赈灾的？”未无清笑问道？战止也是一身墨色衣衫，打扮与未无清无二。
未无清一切该准备的都在顾州，她此行的目的也独是顾州。
未无清骑在战止身旁。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心有灵犀。
身后只有两面旌旗，一面写着大大的“燕”字，另一面写着“未”字。战止以及未无清的车队比未泓同未无浊一行的车队还浩大些。
“此行……”二人竟同时说出这二字。
未无清笑了笑，稍稍抬手：“你先说。”
战止干咳了一声，道：“此行，必然艰险，我们都要小心些才是。”
未无清点点头，笑道：“刚刚我也是想说这样一番话的。”
其实方才战止问无清为何不乘马车是因为前世未无清与战羽一同去顾州便是乘的马车。倒是故作姿态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哪里像赈灾的？如今这般才是实实在在的。
未无清第一次挂上未家的旌旗，前世，她没资格。挂未家的旗号也是老爷子让的，说是未家的嫡孙女到哪儿都得高调些，五辈才出的这么个女娃娃。
未无清笑着看着战止，今生能用机会与他并骑也是莫大的荣幸。能与之并肩，还要在未来共同面对生死。未无清很知足，也很从容。前世，她选错了，今生便选对的。
未无清与战止一路有说有笑，虽说是赶路，却不觉辛苦。倒是身后随行之人，无论是战止的属下还是太医，抑或是宗正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的。原来，殿下不是惜字如金，而是没有遇上能与他谈得尽兴之人。到底是谁误传他是冷面修罗，这不对着未姑娘挺好的嘛，笑若春温，温润如玉。
其实未无清身边的两个女侍卫的想法与旁人差不多。平时未无清总是一副淡定从容，原来她也会笑得明媚若阳光。
战止对着未无清笑若春温。前世，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但今生是。胸怀天下，共临生死。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