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另起炉灶
“自都狗崽子的，又自么了散。”国爷人还未到，骂声就传进来了。跟后子的二叔陪着二爷爷还有生叔，低着头抹着眼泪进来了。
“金娃子喃（父亲的乳名），到哪里走掉了？”国爷没有见到父亲，回头问正在沏水的母亲。“也撩个晚上就没有来，可能还在牛院子里哩？”“起，赶紧喊起！”听了二爷爷的话，母亲放下茶壶到牛院子里来寻找父亲。
父亲刚给队里的老草驴接了生，满手都是血。看到母亲没好颜色地说：“屋里不待着，你跑上干球啥来了？”“家里来了好少人，你二老子叫我叫你来了。赶紧走!”……父亲弄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了，交代其他人照顾好小驴娃子，跟着母亲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金娃子，你驴劲儿大地狠，抬着人家的门怎么了？”“我多呼抬了谁家的门了？二老子，你是听谁胡曰曰者来？”“银娃子你说。”国爷深邃的眼睛望着二叔，二叔颤愄愄地看着三叔“铜娃子家说的，大哥也撩个晌午蹋了他们睡房的门，半夜里又蹋我们睡房的门来着。”“金娃子你说，自么回事？”国爷望着父亲寻找着答案。
“老三两口子几天了不吃不喝，我以为怎么了，喊着不答应，推开门我就惹了一身骚，到今呼子我都冤枉者木式样，啥时候又抬了老二的门了？”“老大，抬了就抬了，啥事也没干上，有啥不敢承认的。你就是个有胆子干，没胆子认的损人。”三叔抢?着父亲。
“国爷、二老子、生哥，你们听听，铜娃子这个畜生说的什么话，我旦有这个想法，爹爹妈妈死掉，还能不你都养大？还能给你都娶上个女人？你都这几个……良心让狗吃了……就自木冤枉老子……”父亲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愤……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沉寂淹没了一切。国爷扫了眼满屋的人，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父亲气得额头的青筋直立，二叔抱着头无奈的耷拉着，三叔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墙交叉着双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二爷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可却无可奈何，只能在炕上呼兹呼兹地抽着旱烟，时不时地长长地出着莫名的怨气。
……，……
生叔撑不住气了，望着父亲说：“兄弟，你说咋组里？”“生哥，你说我冤不冤？这个家我没法管了。你和二老子、国爷看着办吧！”
……，……
又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老大没法管了，那就各管个的呗。”三叔悄悄地咕哝着，虽然小，可全屋里没有一人没有听到。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么办了。
接下来就是分家产的事了。
“金娃子，把你们的吃的、用的东西都拿到这里来，出气的几个？房子几间？家私多少？往来还有多少？给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有个打算。”
一阵忙碌，爹娘把家底都搬了过来。半筐胡萝卜、一筐干山药片、两捆干白菜，还有两个鸡蛋外带三只老母鸡；一只破旧的风箱、四把铲子、三把镰刀、一把切刀、一个锅刷子、大铁锅一口、小铁锅一口、砂锅两个、粗瓷碗十二个、五碗缸子一个、大小擀杖各一个；清油坛子一个、醋瓶子一个、酱油瓶子一个、辣钵子一个、茶壶一把、暖瓶一个、瓷茶杯子四个；面柜子一个、印版子一个、烟匣子一个、烟锅子一个……还有些针头线脑的小物件。
“除了拿到这儿的，还有房子五间……东西就这些了，往来从妈妈手上到今呼子还有65块4毛3分，叔老子你们就看着分吧。”“分几份喃，铁娃子自么办？”生叔的话还未完，三叔就抢过了话头“当然分三份了，老小连老大一起过，分给他还不是老大的。”“老小就长不大了？老小还娶不娶女人了？”……
眼看着兄弟俩又要闹腾，国爷发话了“你们的家分不分了，你们分还是我们分？听谁的哩，都给我吧*夹住！”国爷的一声喝，堂屋里顿时恢复了安静。“今天我给你四个舔损说，就分三家，木意见我们就给你们分，有意见老子们还就不分了，你们看着办！”三分？国爷没弄错吧？父亲疑惑着皱上了眉头，国爷看着全屋的人又补充了一遍“分三份，有木有意见？”“木意见！”三叔带头相应，父亲和二叔没有反对。“木意见，老子就分啦。老子分以前有屁就放，分完谁旦放屁，你给老子就早些滚蛋！”国爷的话掷地有声，屋里的人各怀心思，但都不敢显露出来。
“各家屋里的东西，归各家再不清查也再不分。”国爷说完这句话，三叔差点就笑出声了，“现在堂屋里的东西，我选分，分到你们就拿走。”“半筐胡萝卜按个儿分三份，不管大小一律平分，哪怕是最后一个也撇成三节子一家一节，生娃子看着给分起；一筐干山药片也按胡萝卜的分法一个一个分完；两捆干白菜生娃子掂着分开，两个鸡蛋怎么分？不分了，今个老子们自木辛苦，给老子们打上口汤，最后了喝上滚蛋。三只老母鸡一家一只，不管大小老二给抓开；一只破旧的风箱……不自个木用的东西，劈了也架不了几天火，就留给金娃子；四把铲子弟兄四个一人一把，三把镰刀金娃子、银娃子、铜娃子一家一把；大铁锅一口归金娃子、小铁锅一口归银娃子、一个锅刷子归铜娃子；一把切刀归金娃子、砂锅两个银娃子、铜娃子各一个；粗瓷碗十二个按人口摊大小人一人一个，剩下的放着铁娃子结婚用，五碗缸子一个给金娃子、大小擀杖各一个大的给银娃子小的给铜娃子；清油坛子一个归金娃子、醋瓶子一个归银娃子、酱油瓶子一个归铜娃子、暖瓶一个归金娃子、茶壶一把归银娃子、辣钵子一个归铜娃子；瓷茶杯子四个……弟兄三个一人一个，不对，有嚯嚯的给金娃子木嚯嚯的小弟兄三一人一个，铁娃子还要娶媳妇子不能给有嚯嚯的；面柜子一个归金娃子、印版子一个归银娃子、烟匣子一个归铜娃子、烟锅子和烟匣子不能分开也给了铜娃子……剩下针头线脑的金娃子和银娃子自己拿上几个算了……”“65块4毛3分的往来谁还？”……半天没有人接话。“那就这样，往来金娃子还，你们爹妈留下的屋子也留给金娃子。不过金娃子，到时候你得给铁娃子把婆姨娶上”。“三个娃子，有意见木有？木意见，老子们走哩。”
弟兄三，忙着收拾家私，都说“木意见木意见。”
国爷、二爷爷和生叔都走了。一个家就这样支离破碎成了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