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还有什么吩咐？”抱着疑问，沈青重新走回。
段天巍已从摇椅上站起，此时的他慵懒之意尽去，身为一名强者的气场，终于显现出来。
一时间，沈青只觉得前一刻还看似普通的老头，突然间变得渊停岳峙一般，惺忪睡眼转为了精芒逼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压迫之势扑面而来！
“小子，你来时老夫没有在意，可你刚才要走之时，唤出的元器从何而来？”
元器？
虽然不知道段天巍为何会对黑莲法座如此感兴趣，但沈青还是直接将其拿出。
黑莲法座平时只有半掌大小，可以随意藏在袖袋中，使用时催入元息即可，此刻则是被沈青托在手中，除了精致些，倒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
“前辈，你是说这个？”
“没错，从何而来！”段天巍点头，目光落在黑莲法座之上时，似乎异样光芒涌动。
这种神色被沈青捕捉在眼中，心里便莫名的打起鼓来。
哪来的，枯禅那得来的啊，段天巍不仅认得还格外激动，莫非他与枯禅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这个节骨眼儿上，沈青深知话不能乱说，真话假话都要权衡再三，否则搞不好都会把小命儿交代出去。
“怎么，前辈认得此物？”毕竟心思精巧，经过瞬间的思考后，沈青不答反问。
“认得，它从何而来？”段天巍目光逼人，竟然咬住这个问题不松口了。
“如果晚辈说是捡来的，前辈可信否？”
“你觉得呢！”
话声落下，一阵无迹可寻的波动陡然涌起，沈青只觉得顿时间，脑海嗡鸣大起，整个人便站立不稳了。
跟玉笛之声应该是一个性质，炼灵师攻击手段！
“小子，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与老夫绕圈子并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波动又消散而去，头脑恢复清明。
沈青揉了揉额角，虽然仅有一瞬的力量侵入，可也就是这么一瞬，却让得他精力枯竭，简直比不眠不睡三天三夜还要疲惫。
不愧是大师，轻描淡写的手段，便要比青衫男子强悍无数倍！
“前辈，我也不想与您兜圈子，可凡事总归要讲一个道理，您凭白逼问于我，而我想问个原因都不行，这行为，怕是太霸道了吧。”
沈青针锋相对，说不怕，那肯定是自欺欺人，但他这人就是这样，爱面子也好、骨头硬也罢，管你是谁，还偏偏就最不吃这套！
沈青的强势，让得段天巍目露诧异，在万仞山脉，如沈青这般大的后生多如牛毛，跟他实力相仿的也不在少数，可别管是谁家的天骄或哪派的大才，见到自己不都得毕恭毕敬，巴结还来不及，安敢出言顶撞？
不简单，看来此子与温室长成的花朵有些区别，应该是没少经历大风大浪。
心中如此点评着，段天巍的态度也稍稍转缓了一些，可以说是起了一丁点的欣赏之意吧。
“小子，老夫眼下虽然已是半退隐的状态，但也还算爱惜名声，既然你觉得老夫是凭白相逼，那好，老夫便给你个缘由。”
“只是，这缘由没给出之前，老夫不过是想问问内情。但给出之后，牵扯的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你，确定要听么？”
“洗耳恭听！”沈青把手一拱，仍是不畏不缩。
段天巍眼中的欣赏更浓了几分，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崽子，那你听好了，老夫不仅识得此物，更识得此物的主人，且关系匪浅！”
“那晚辈也实不相瞒，此物主人的性命，便是丢在晚辈手里，否则这东西也得不来。”
瞒是没有用的，如果段天巍和枯禅关系够好，沈青今儿就无论如何也走不了，所以还不如实话实说，好歹没委屈了自己的骨气。
然而，段天巍却是不信。
“你杀了枯禅？老夫观你气机，丹海初期而已，虽然对于年龄来说可称上乘，但杀死天光境强者，你怕是胡吹大气了吧？”
“前辈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现在我倒想问问前辈，您与枯禅究竟是什么关系。”
段天巍目光一定，“同门！”
“同门？”
“没错，师门七人，老夫位列第二，枯禅位列第三。”
这还真是无巧不巧，求个艺竟然求到了枯禅的师兄家里，但沈青并未因此而感到紧张，因为他发现段天巍在提及枯禅这个同门师弟的时候，语气有些异样。
“前辈，这么说来，您的意思就是想代你师弟拿回这件元器了？”沈青试探性问道。
不试试永远不知道有多闹心，沈青刚问道，段天巍立刻点头，并且话语十分坚决，“此物乃老夫师门传承之物，虽然如今师尊早已驾鹤，但既然见到了，老夫就没有不把它收回来的道理。”
传承之物？
哄弄小孩呢？
堂堂炼灵师，师门传承竟然是个毫无攻击性的驭空元器，说给傻子傻子他也不会信啊！
沈青暗暗腹诽，心说段天巍无非就是想把黑莲索去，可他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哪怕人家明抢都能抢走，该周旋还是得周旋！
吃亏这事儿，沈青不太喜欢接受。
“前辈，您也不说是你们传承就是传承吧，这东西几乎是我用命换来的，您空口无凭便要索走，可实在有失大师身份呢。”
“哈哈哈，小子牙尖嘴利，你张嘴闭嘴杀了枯禅，那点小心思老夫瞧不出来？放心，老夫纵横万仞数十年，不会凭白强欺你一个后生的！”
说完，段天巍大袖一挥，一枚精巧的戒指漂浮而至。
“乾坤戒？！”
沈青大惊，乾坤袋号称内蕴乾坤，小小一枚戒指，内里的空间却无比广阔，不说装山填海，至少把沈家那片园林放进去是绰绰有余。
这种东西，大地方不知道什么情况，至少青麓道乃至万仞山脉都是稀缺之品，谁若是能佩戴一个，那便是身份的象征。他曾在天道竞拍场见到一个，价格竟高达二百万元石左右。
当然了，如此天价主要还是因为追捧的人，其实用性虽强，但真不值这个价码。
“如何，黑莲留下，戒指拿走。”段天巍以为他必会同意，言语间透着自信。
“说实话，我认为我亏。”沈青眼睛一转，他不傻，更知道段天巍不傻，这黑莲除了御空之外，应当还有什么秘密隐藏。
难不成还真是段天巍的师门传承？
“小子，你得寸进尺？”段天巍微愠。
“不不不，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觉得，既然您说是师门传承，至少要证明一下吧，毕竟这黑莲法座日行千里，晚辈可喜爱的紧呢。”
段天巍深吸口气，“你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猴精，看出老夫确实不会仗着身份压人之后，越发变本加厉了？”
“晚辈不敢，不敢！”沈青连连摆手，心里却在偷笑，因为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罢了，那老夫便好好跟你说说，免得你出去乱嚼舌根。”
原来，此物不仅是御空元器，或者说御空只是它最基础的一种特性，其黑莲莲心之中，还藏着玄妙无穷的机关妙法，另有段天巍师门顶级法门！
枯禅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又自知天赋不足，留在宗门也难以有所发展，于是一时起意，盗走这本该有首席弟子继承的传承之后，从此藏匿不出，师门苦寻数年无果，无奈只能放弃。
说归说，段天巍为了证明所言是真，还特地给沈青展现了一下黑莲法座的真正玄妙，而当莲心开，无穷精妙展现眼前时，沈青不信也得信了。
当然同时他也挺佩服这位前辈的，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还能这么有耐心，这么讲道理，这种人、特别是身份尊崇之辈，真的极为少见。
既然确定是人家的，沈青也不好在耍小心思了，当即双手奉上物归原主。
段天巍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挺明事理，要是换做一般小辈，见他如此秉持原则，不趁机狠狠敲他一笔才怪，一时间心头也是极为赞赏，看这小娃越发的顺眼。
“小子，你若真杀了枯禅，也算替我师门除孽！不如这样，念在这场机缘，若你能受得了枯燥乏味，老夫便收你为徒。只是老夫与某人有过约定，此生不论自己也好、门徒也罢，都不会再参与江湖中事。不过待得老夫驾鹤之前，可以将你逐出师门，这样一来你再去实现你的鸿鹄之志，既不算晚，又不算老夫违背约定。”
“你意下如何？”
前半截给沈青激动够呛，后半截又听的心凉，如果老哥一个，说实话，这条件挺好的，但很可惜，家族现状摆在那里。
“承蒙前辈厚爱，说实话，晚辈也想，但现实不许。”
听得此言，段天巍也是颇为惋惜，轻叹道：“唉，老夫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脾气的后生，灵韵又是极强，还有这么一段隔年的巧合因果，可偏偏……罢了罢了，世事不得强求啊。”
“前辈，你平时很孤单？若是如此，晚辈到可以得空就来看您。当然了，嘿嘿，您要是能顺便教点炼灵师的知识，那就更好不过了。”沈青惫懒笑道。
“呵，你这小子，老夫本还想说缘分一场，收不得徒也能赐你几件造化，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吧。”
沈青傻眼了。
段天巍却是哈哈一笑，“小子，老夫逗你呢，膝下无子门下无徒，老夫一大堆好东西都愁送不出去，既然咱们爷俩今日结缘，来看！”
沈青不明所以，跟着段天巍进入草庐，而随着后者大手一挥，原本平平无奇的草庐内部竟瞬息大变，各式元器琳琅满目，耀眼豪光夺人眼球！
“小子，为我师门除孽算做一件，与老夫结下善缘再算一件，两件，挑吧！”
“什么都行？！”沈青瞪大双眼。
“什么都行！”段天巍豪气冲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