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圆圆的杏眼带着不解,轻轻摇了摇头。
“这酒产自天门,天门最高峰后有一千年寒潭,酿好的酒深埋潭底,每隔十年为一期,打开后酒香凛冽,有纯净血液之功效,最好的则是百年寒潭香,你喝了那么多还没事,估计也就是埋藏三五期的寒潭香。尽管如此,这酒珍贵程度也非平常的酒所能比拟,你还是赚了。”言卿舒展笑颜。
褚暻压根没觉得喝完这酒自己的身体有变的多好,反而昏沉沉的,但是她还是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你说的天门在哪里?”
“临雪国。”
“那这个天门是不是海拔很高,也非常冷?”
“反正比天京冷了不止一点半点,就算是盛夏最高峰雪山也永不会化。”
言卿的一席话侧面证实褚暻心中所想,叶听风修炼的武功是冰雪系那一挂的,这酒又是产自极寒之地还如此珍贵,温情居老鸨果然与叶听风关系不一般。
褚暻此刻脑洞大开,她在想象叶听风与温情居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言卿看着她眼神晶亮,嘴角浮现一个弧度。
过了一会马车行进到刑部,褚暻跟在言卿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相当于现代司/法与公/安结合体的地方。
“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挂在梁木上,端端正正且互相对称的几根柱子立在地上,褚暻心中满是肃穆,在这样的场合中她的后背不自觉的挺得直直的。
满屋子的人原本还围在一处,一见他们进来迅速起身行礼,崔知见着他热情依旧,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昨日的羞辱似乎从未发生过。
褚暻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昨天假借酒劲上头,这么对待一位年纪都能当自己父亲的人实在不够厚道。
她往言卿身后藏了藏,默念:我只是个小透明。
“哎,阿楚侍卫,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崔知笑的温柔可亲。
褚暻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两步,“崔大人。”
崔知大度的一挥手,“别见外,刚才我们还跟叶大人说起你呢!”
她一抬头就对上一双上挑的眼睛,脉脉含情。
褚暻赶紧低头,“叶大人。”
“咳咳咳......”叶听风一阵剧烈的咳嗽,众人措手不及,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帮他扇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着气平复下来,“真对不住各位大人,我昨日被伤了肺气,如今这喘口气都连带着疼。”
褚暻瞧着他咳得满脸通红,一只手捂着胸口,顿时也摸不准这厮说的话是真是假。
区区一个红衣小倌儿就把他伤成这幅样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言卿黑袍一甩坐到他对面,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美感。
“太尉大人平日里还是要加强锻炼,这身体素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自打你从临雪国回来就再不上战场,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带兵打仗,你手下的三军是不是也学你一样悠闲惯了!”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言卿这话说的厉害,先是嘲讽了叶听风身体不行,又拿当年的事儿戳他心窝,谁不知道那件事儿是他的死穴?最后又明里暗里表示三军行为散漫。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褚暻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儿,但是听言卿的语气着实不善,再偷偷瞟一眼对面的叶听风,脸色泛青,从来都带着浅浅笑意的凤眸也冷了下来,眼角的春水结成寒冰。
叶听风隐藏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握拳,三年前的那一仗,三年前的那件事是他这辈子的最痛苦与屈辱的时刻,他无数次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他把那份记忆锁在最深处,告别过去,他以为他忘记了,别人也能忘记,可是永远都有那么一个讨厌的人,云淡风轻地撕开血淋淋的伤口,把这伤口露给所有人看!
然而只是一瞬,叶听风又笑了起来,他懒洋洋地歪坐在凳子上,“怎么,今日小王爷来刑部就是为了笑话我?我就不牢您费心了,毕竟王大人的尸骨未寒,您还是尽早查明真相,给王大人家人给天下一个交代才是。”
褚暻只觉得火花四溅,两大帅哥不带脏字的互相损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你这边扔出飞刀,我这边就补上皮鞭。
言卿听他说完,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看起来乖顺的不得了,“叶大人说的是,望舒定当尽早破案。”
“小王爷聪慧过人,我的担心多余了。”
两人和和睦睦,刀光剑影已然翻篇。
褚暻搞不懂这俩人在搞什么名堂,这边言卿已经跟随崔知去向本应服侍王峰的素霓姑娘问话。
她一个箭步跟上去,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神智是否清晰?
言卿背着手,带着命令的口吻,“你留在这里陪叶大人,昨日你们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吗?”
褚暻摸了摸鼻子,想到早上他说的寒潭香,有点理解他的做法了。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着言卿走了,叶听风依旧捂着胸口,垂着头没有看她。
褚暻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叶大人什么情况啊?”
叶听风轻叹了一口气,“如你所见,受了伤。”
“你真被那红衣小倌儿所伤?”褚暻俯身看着他,声音也尖锐起来。
“你别这么大声,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你可别逗我了,红衣小倌儿是温情居老鸨找来的,那老鸨都端出来寒潭香了,明明就与你熟识,你在我这装什么好人?”褚暻一拍桌子,横眉冷对。
叶听风的脸又苍白了几分,“我之前还在想到底有没有可能骗过你。”
“那你承认了。”
“不,我与温情居确实颇有渊源,至于那红衣小倌儿,我若与他认识,难道我故意受伤,又是为什么?”他的目光坚定而有力,澄澈而清明,让人怀疑不得。
褚暻也是疑惑这里,他这么做确实没什么理由,至少现在她不觉得他有什么动机。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隔壁的蛇蝎美人儿杀手为什么说我与你关系亲近?”她指了指自己,“她跟你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