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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你在身边

薛亦望着顾朔和仓嘉,她从13岁第一次见到顾朔开始,就认定了这个男人,为了他,她跟父母闹了不下百回,薛亦是独女,从小万千宠爱集一身,就连顾丝,有时都得对她礼让三分。

在仓嘉出现以前,大家一直都默认她是顾朔隐形女友的位置,因为顾朔几乎不近女色,对薛亦也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

但是今晚看着顾朔对仓嘉体贴入微的照顾,让薛亦心底彻底抓狂,她从未见过顾朔对任何一个女孩如此温柔,他在众人面前永远一张少董的扑克脸,年少有成的财团继承人,而面对仓嘉,他一晚上的笑容比薛亦这十几年见到的都多。

薛亦的手机传来了微信消息。

“程西三年前毕业于清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去年入职集团任工程监理,财务,业务上都没有值得挖掘的点,但查到他的个人背景时,发现他与仓嘉是高中同学,两人曾是同桌,求证同学后发现两人虽不是恋人关系,但彼此应该都对对方抱有好感。”

不远处,程西刚刚把礼物递到顾丝手里,这种戏码薛亦见过太多,顾丝身边始终围绕着这样的青年才俊,企图通过豪门女婿上位的身份分得一杯羹。程西也不是全然没有优势,但这完全取决于他站谁的队。

望着和顾丝彬彬有礼交谈的程西,薛亦仿佛发现了在这场爱情博弈中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宴会临近结束,宾客慢慢散场。顾朔开着他的古董劳斯莱斯把仓嘉送回了宿舍。

此时电台里播放的是Air supply的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是仓嘉最喜欢的歌之一。

“你喜欢Air supply 吗?”今夜的风和Air supply的歌格外配。

“嗯,但我最喜欢的是那首All out of love.”顾朔温柔的说,他现在已经可以非常自然的牵起仓嘉的手,她柔软的小手让他有种深深的归属感。

“可不可以拍张照?”仓嘉临下车前,提出了一个小小要求,除了在海滩遇见时模糊的合影,两人还没有一张合影。

“那我来拍。”顾朔拿过她的手机,在按下拍照键的瞬间,顾朔原本笑着望镜头的脸侧向了仓嘉的方向,他好看的侧颜在镜头下完美得无可挑剔,轻轻吻在仓嘉脸颊上的嘴角上扬着,镜头抓拍的时间恰到好处。

仓嘉已经可以自如的面对顾朔的情话和亲吻,照片里的自己看上去自然又可爱,满屏的热恋甜蜜,她满意的看着照片,虽然路灯下的光线不太强,有种老电影里的感觉,她很喜欢这张照片。

她悄悄打开顾朔之前做的Sunset Diary小程序,在自己的10件小事中勾选了“一起拍照”那一项。随后,顾朔的手机响起了新消息的铃声。

她好奇的偷瞄他手机里的界面,两人手机几乎同时弹出了提示:

“恭喜达成仓小嘉【一起拍照】第一件小事!”

仓小嘉,她喜欢这个名字,顾朔在驾驶座上看着她的眼神满溢爱意。

“你在里面叫什么啊?”仓嘉特别好奇,难道叫顾小朔?但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顾朔把脸凑近仓嘉,现在是开启任意索吻模式了吗?

“想的美!有本事你到明年之前一件小事都不做!”仓嘉推开了他的脸,这次却没有跑下车。

“都要回去了,真的不打算亲一下吗?”顾朔沙哑的的嗓音像广播里好听的电台主播,磁性吸引着仓嘉忍不住有些动摇。

“今天已经亲过了…”她发现自己被顾朔圈死在副座上动弹不得,看着顾朔慢慢逼近,她只得把手捂住小脸,防止他偷亲。

“好吧,今天先欠着,下次一起还。”顾朔无奈的帮她解开安全带,已经快11点,该让她回去了。

“下周三我要回一趟老家,身份证马上就要过期了,正好顺便回去看看爸妈。”仓嘉掏出包里的身份证,上面还是她17岁时的照片。

好奇的顾朔夺过照片,仔细的看着仓嘉的证件,他的表情像个偶然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宝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顾朔突然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他一想到好几天见不到她,就觉得难熬。

“周日晚上吧,很快就回来的。”仓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其实顾朔撒娇的时候蛮可爱的,她有点想不受控制的抱住他。

“好吧…”他不舍的把她送到宿舍楼前,仓嘉冲他挥挥手,转身消失在楼道尽头。

回到宿舍空无一人,才想到今天是周五,徐非冉应该是去夜场嗨皮了。

她在浴室里卸了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仓嘉回想着今天宴会上的每一幕,满腹敌意的薛亦,全程没有正视她的顾丝,神神秘秘的程西,但他们都不是最让她焦虑的存在。窗边偶然听来的那段话,仿佛一个魔咒的种子,已经落入了她的心间,她努力想去忽视那段对话,祈祷着会有奇迹发生,她不敢去问顾朔,她害怕得到一个不确定或者模棱两可的答案,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为了自己和家族反目,那是她更加不愿看到的…

仓嘉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死局,她突然很怀念玄野的浴缸。想到玄野,她猛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她明白玄野对自己的好感,却迟迟不敢面对,七夕前一周,玄野送给她的黑珍珠耳环和为她拍摄的照片她还完好的珍藏在床头柜的秘密宝盒里。

她有一只定制的紫檀木收纳盒,里面装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有意思的照片,校徽,自己制作的耳环,孟凡送的手链,那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有着他们特殊的意义和记忆,她不会和任何人共享这些小秘密。

临睡之前,仓嘉无聊的翻阅着杂志,看到了一首有趣的诗,是台湾诗人林禹瑄的《留一只手套在北京》:

有些时光漫不经心

譬如找到自己,离开你

譬如留一只手套在北京

回到不下雪的城市

逐日收看气象,增减外衣

为着一个远方的冬季

努力生火,努力御寒

在面海的墙上

努力踏出不融化的脚印

想象一些雪花

有不忍破碎的外形

一些不在场的说辞

从此更加真实、笃定

关于未完的故事,或其影子

来回所有路口,猜测各种

转折与来历。我习于寻找、

丢失、相信生活就是

不断打开错误的抽屉

找到对的东西;

所有不期而遇

都有分开的结局

譬如我们分处冬季的两头

两座城市,一道海流

变得完整、坚硬

有时是更美好的自己:

期待海水结冰,感到温暖

有所延续

而不意想起一只手套

松脱的线头,和其脉络

没有拥抱的念头,一只手套

在北京,没有更多

她想到卡瓦菲斯的一段话。

你说:“我要去另一个国家,另一片海岸,

找另一个比这里好的城市。

无论我做什么,结果总是事与愿违。而我的心灵被埋没,好像一件死去的东西。”

从北京到南城,这两座城市已经在她身上日渐烙下印记,所有不期而遇,都有分开的结局,程西、孟凡、玄野、顾朔,正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得自己的际遇发生变化。或好或坏,都会让她变得更加完整美好,这些途径她生命中的城市和人,她都不希望是演变成被埋没的结局。

大概你也有所经历,或正在进行这样一段人生。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心境与生活慢慢翻转,直到最后发现周身的一切,似乎如旧,却又与往日不同。

仓嘉在日记上记录下最后一段话,她总想为自己写些什么,却常常词不达意。今晚经历的种种,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慢慢成熟,不再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而错失自己的爱情。

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周,周一的例会上,何浅重新拆分了部门人员架构,新的小组制度将仓嘉和李昂分到了活动前期小组,负责流量活动的接入和具体乐园大项目的策划,市场部经理依然负责监督把控各个流程环节。

“仓嘉,你来一下。”会后何浅单独找了她。

“你还有多久转正?”何浅放松的倚靠在桌上,她私底下和仓嘉还是比较自如的。

“还有一个月。”开完会仓嘉有些饿了,她眼巴巴的望着何浅桌上的曲奇饼干。

“写转正申请吧。”何浅微微一笑,把饼干推到她面前,眼神示意她尝尝那些饼干。

“给我提前转正吗?”仓嘉眼睛突然亮了,她没想到会提前转正,虽然乐园每次活动开始时都会忙的昏天黑地,但是至少学到了活动策划到执行过程中的不少经验。

“是的,下班前把转正申请给我!”何浅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她的电话会议又要开始了。

仓嘉出了办公室后十分开心,她飞速的给顾朔发了微信,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下午仓嘉刚把转正申请交给何浅签字,手机里就响起了一个陌生电话号,是她的快递。

可是她近期什么也没买,哪来的快递呢?

拆开包装的那刻,她整颗心都融化了,居然是个柴犬的水晶球。

这只手掌大小的水晶球十分可爱,小柴犬模样单纯又机灵,坐在一只雪白的杯子里,满满的金粉轻轻飘落,就像下起了金雪花,让人少女心爆棚。

包装盒里还有一张精致的卡片,是顾朔寄来的“转正嘉奖”。

仓嘉把它摆在了电脑的旁边,和之前种的小仙人球一起,她托着腮望着桌上这些从无到有的各种小物件,感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似乎都慢慢重新注入了活力。

周三的上午,仓嘉六点多就赶到了机场,赶最早回延城的飞机,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仓嘉就按耐不住心里的小雀跃。她给家人买了不少南城的伴手礼,难得回家一趟,总想让爸妈感觉自己在外面过的还可以,免得他们日常担心。

登机后,仓嘉给顾朔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即将起飞。整个飞行途中她都处在一个半睡半醒的状态,做了一个漫长又混乱的梦,梦见小秋和崔越,跑来延城看她,三人又在书店里撞见顾丝和玄野在亲热,程西在一旁默不作声。梦里她还要去赴顾朔的约会,可她在海边一直等一直盼,却始终没有看到顾朔的船,突然海边开始下起暴雨,她看见远处的灯塔旁有一艘白色的小船,她感觉上面就是顾朔,但雷突然击中了那艘船,仓嘉感觉整个人都随着那艘小船淹没在狂风骤雨的波涛中。

这个梦做得她精疲力尽,她安慰着自己梦是反的,她最终会和顾朔相见,彼此都会相安无事,只求着飞机快快降落,总觉得这个梦带着点不好的暗示,她害怕厄运真的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飞机终于落地,仓嘉开机后第一时间给顾朔报了平安,有人可以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她走出机舱,一股北方夏天特有的干爽和清凉味道让她瞬间将记忆拉回儿时,熟悉而温暖的家乡,许久未见的家人让她的步履不知不觉变得轻快。

取了行李后,一走出到达出口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在那等着她。仓嘉特别想冲过去好好的拥抱他们,爸爸新染了头发,但脸上的皱纹开始增多,胡茬渐渐变得花白,她不敢再仔细打量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泪让他们担心。

妈妈倒是没什么变化,虽然天天在电话里催着自己带男朋友回家,但一见到女儿的亲热劲又让她感觉女儿不嫁人也挺好。

仓嘉一直特别以自己的父母骄傲,他们也只是平凡人,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并没有消磨掉他们的爱情,大大小小的争辩也在每天上演,但彼此深知不会离开对方,永远深爱着并珍视自己的家庭,这是让仓嘉觉得特别温暖和自豪的地方。

仓嘉下午就去派出所更换了新的证件,也许是因为延城人少,派出所的流程办理出奇的顺利,晚上回到家中,爸爸烧了一桌菜全是仓嘉从小到大最爱吃的。

她还可以在家呆三天,一想到能够三天在家吃吃喝喝睡睡,仓嘉想想就觉得开心。

不到十点,顾朔就发来了视频电话,平时都是睡前聊个二十分钟,看来今天他已经非常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你今天有想我吗?”仓嘉对着视频里刚从浴室出来的顾朔发射着可爱的信号。

“无时无刻。”顾朔扬了扬眉,处理了一天公司业务,能在视频里看一眼仓嘉让他感觉是最好的慰藉。

“你明天什么安排?”顾朔一边快速的擦干头发,一边询问女友的日常安排。

“有可能在家宅一整天,也有可能出门溜达一圈,一切看心情。”好一个看心情,漫无目的的度过一天时光,有时也是一种奢侈。

“那多给我拍拍照片,让我看看延城现在的变化。”一提到延城,顾朔脑海里第一联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姥姥,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

“好的,我这几天还想去小学转转,就在家旁边,好久没回去看看了。”顾朔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跑去仓嘉学校偷偷看她上课的情景,不知道哪间教室还在不在了。

聊着聊着,仓嘉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视频那头的是顾朔睡着的侧颜,旁边还有一台亮着屏幕的iMac.

是昨晚一直工作到现在吗?在她睡着后也一直没有挂掉视频,仓嘉心里觉得好暖。

她偷偷的截屏,手不自觉的轻轻扫过他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安静的挂在眼睑上,鬓角下颌旁长出了些细小的胡茬,反倒显得真实了许多,他的眉毛浓密,俊秀又不失霸气。

他那深邃绝美的五官被亚麻色发丝遮挡住,晨光的笼罩下,他的发丝闪着金色的光,透过屏幕仿佛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仓嘉一边走出房间一边望着屏幕忍不住痴笑,妈妈看着她抱着手机傻乐的神情,也不禁跑来打探手机上的秘密,而一旁的仓嘉全然不知,依旧沉浸在顾朔熟睡的神颜中。

“老仓,女儿好像谈恋爱了。”仓妈妈回到厨房,偷偷的跟爸爸说。

“而且好像还是个挺帅的小伙…”仓妈妈想到刚才在女儿手机上看到的帅小伙,就藏不住深深的笑意。

“你看到啦?”仓爸爸手里还在煎着鸡蛋,仓嘉小时候最喜欢吃煎鸡蛋。

“就在女儿手机里,你看她一直看着小伙的照片傻乐呢。”仓爸爸和仓妈妈两人围在厨房门口,看着仓嘉跟着了魔一样站在客厅中间抱着手机憨笑。

突然,手机那头的顾朔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凌乱的碎发自然而随意。

“小仓嘉…我昨晚梦见你了…”顾朔声音慵懒而沙哑,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仓嘉赶紧捂出了手机的扬声器,她害怕爸妈听见她在喝男人聊天,一旦出现一个可以切入的对象,他们就会对她们的未来展开充分联想,然后对仓嘉进行深刻教育。

还好她们都在厨房里没发现她的动静,仓嘉自以为蒙混过关的坐在饭桌前准备等爸妈一起吃早饭。

吃过早饭,妈妈让她出门帮自己退个快递。仓嘉收拾了一下,就快速出了门。

一走出小区,就接到顾朔打来的电话。

“你刚才挂我电话。”顾朔今天声音有些哑,但反而显得他更有男人味。

“刚才我爸妈也在,要低调一些啦!”出了家门,仓嘉感觉说话自如了许多。

“看来我应该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了。”顾朔在电话那头调侃着。

“你才不会呢。”仓嘉笑着回应,她刚走到物流点,帮妈妈把东西寄出去。

两人闲聊了一阵,顾朔就开车到了公司准备去开会,仓嘉总感觉顾朔除了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在工作,他似乎经常工作到半夜,但也许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之一。

仓嘉回家的路上,经过上学时期经常会和程西去的书店。还是熟悉的环境,只是当年一起看书的人早已不在身边。

在中间的展台上,摆放着的是漫威系列的英雄手办,仓嘉记得上次在顾朔房间,他收集了很多漫威英雄,仓嘉最喜欢的钢铁侠,电影里钢铁侠和小辣椒的爱情故事也是她特别欣赏的。

上次顾朔还给她送了“转正嘉奖”的柴猫水晶球,冲动之下仓嘉买下了那个钢铁侠手办,准备给顾朔寄顺丰次日达。

临寄走前,她感觉忘了点什么,便找了纸笔,给顾朔写了一张纸片。

“多希望此刻有你在身边。”

心满意足的把手办寄走后,仓嘉慢慢散步回了家。

放假就应该追剧,仓嘉开启了边吃零食边追剧的假期模式,简直不要太爽。

第二天下午,仓嘉被安排出门给奶奶送伴手礼,再回到家楼下时,已经临近四点。

走到家门口,屋里传来妈妈开心的笑声,应该的有客人来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仓嘉以为自己走错了屋。

客厅里,顾朔穿戴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质感超好的白色衬衫,藏青色西裤,款式简单而正式,如果非要说他手上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物件,那只剩那块低调的江诗丹顿手表了。

仓妈妈笑的合不拢嘴,仓爸爸倒是淡定一点,但眉眼里也是藏不住的满意。

他带来大箱小箱的滋补品几乎填满了她家的客厅,原本140平的房子竟显得如此窄小。

仓嘉呆若木鸡,顾朔…这么快就来见父母了吗…

“小嘉,你回来啦,你朋友来等你好久了。”朋友?哪个朋友来看她会带这么多的人参燕窝啊…

仓嘉瞪了顾朔一眼,这家伙,居然玩突然袭击,关键是现在不管她说什么,爸妈应该都认定顾朔对她有意思。

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顾朔不得已往旁边挤了挤,她发小脾气的样子实在可爱。

仓妈妈借口去切水果,把仓爸爸一同拉走。

“生气啦?”顾朔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没有。”仓嘉面无表情的说,满脸写着不开心。

“我收到它就来了。”他从身后拿出仓嘉昨天买的钢铁侠,瞬间仓嘉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手里另外一件东西让她哭笑不得。

他摊开的钱包里,昨天写的那张纸片,被他小心翼翼的保存在宝格丽的钱包里。

“多希望此刻有你在身边。”他在她耳边复述了一遍这句话,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浑厚,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靠近。

“好吧,你赢了。”仓嘉无奈的摊手,心却像一杯苏打水里扔入了几颗跳跳糖,爆裂出升腾的小水气泡。

望着这一屋子的礼品,仓嘉觉得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顾朔拿着鸡毛当令箭,买了一大堆来买通人心,但是又觉得他自作聪明得有些可爱,第一次见父母,顾朔的礼数已经着实到位。

“小嘉,晚上留顾朔下来吃饭啊!”仓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看来她应该挺满意顾朔。

现在才四点多,看爸妈的样子应该还要忙一段时间,带顾朔回房间的话,不太方便,只能带他出去转转了。

“妈妈,我带他出去转一圈哈。”说完仓嘉就拽着顾朔离开了家。

走出小区,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仓嘉以前的小学。

“你知道吗?当时我为了你,坚持让我妈帮我转学到这,可没上多久,他们就在深圳那边定居下来,把我转去了那边…”两人坐在后操场的双杠上,时值暑假,孩子们都不在学校。

“我刚来的时候,就按个教室按个教室的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们班发现了你,看着你上课打瞌睡,觉得特别可爱。”顾朔回味着当时趴在窗沿偷看仓嘉的情景,不自觉嘴角浮出笑意。

“那时候就发现我的可爱啦?真有眼光…”仓嘉出门前换了一条牛油果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就像16岁的小女孩。

“一直都觉得只有你可爱。”风吹起顾朔白色衬衫的衣角,他夸她可爱的时候眼底都是她微笑的样子。

“我离开延城的那天,特别想去和你道个别,可惜那天下雨,到你教室找你时,你已经走了。”顾朔摸摸她的头,空气里流动的香气是她身上好闻的水果香。

“幸好你最终还是找到了我。”仓嘉听到顾朔说这些故事时,心里仿佛被温暖的灯光包围,原来真的有人,在你毫不知情的地方深深的爱慕着你。

时间与记忆这两样东西,如雾起时那般缥缈。一时显出人世萧索,一时让人备感温存。

空旷的平地上,夏天的风仿佛马上要吹落那片摇摇欲坠的夕照,却又不疾不徐,像童年记忆中最习以为常的放学傍晚,一个支点到达另外一个支点,我们知道总会有到达的时候。

爱情的发生没有理由,但有多个形态。

无论何种形态,最初的企盼和最终的指向,或许都可以归结为一句“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无需寻觅,爱存在于每个一起迎接的清晨和傍晚,存在于一同品尝的一蔬一饭,也存在于日复一日的早安、午安和晚安。

仓嘉轻轻靠在顾朔的肩头,两人就这样的安静的享受着这片傍晚的静谧,如果说早晨意味着生机和活力,夜晚传递的是浪漫和甜蜜,那么傍晚,就是最能代表自我的时刻,一天之内所积攒的能量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回归内心本真的探寻,都会在落日离开天空时将所有烦恼困惑化作晚风,觅得一片平静。

仓嘉收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她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晚餐。

两人牵着手,直到进家门的那刻,才不得已把手松开。

仓嘉把顾朔安排去洗手,趁着他还在洗手间,仓嘉把爸妈拉到厨房里开始做宣导工作。

“一、不许问人家做什么工作;二、不许问未来打算;三、不许问父母做什么的;四、不许问和钱有关的任何问题。”仓嘉一口气说了四个不许,仓爸爸和仓妈妈有点发懵。

“这也不让问,那也不让问,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嘛…”仓妈妈一脸疑惑,她实在不放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这么帅气的男孩恋爱,万一碰上骗子,她觉得后果无法想象。

“哎哟妈妈,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在一起才不到一个月,有时间我会把他的情况仔仔细细得给您汇报好吗?今天吃饭就当作是我一个普通同学来家里吃饭,好吗?”眼看着顾朔马上要出来了,仓嘉连连拜托二老,生怕晚饭时吃出乱子。

晚饭倒也吃的其乐融融,顾朔和仓嘉爸爸小酌了几杯,两人从时政到经济聊的出奇投缘,仓嘉爸爸任教于延城一所综合类大学,难得遇上能多聊上几句的年轻人,可见顾朔在他心中的印象分已经拔得了头筹。

仓妈妈为了女儿的颜面,晚餐时愣是一个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都没提,这才让仓嘉松了一口气。

喝了酒的顾朔心情变得很好,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但帅气的模样依旧,仓嘉有时真的很怀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顾朔明早还要赶回集团总部开股权分配会议,今晚就要飞去上海,仓嘉依依不舍的把他送上车,只能回到南城时再见面。

周日下午,仓嘉准备飞回南城,爸妈给她带了许多她爱吃的食物,毕竟这一次回去,在回家也许就得到过年了。

飞机一路南飞,经停福州需要等待半个小时,仓嘉无聊的机场书店找寻新的读物。她翻阅着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意大利诗人蒙塔莱的诗集,仓嘉喜欢看诗,她总觉得从简短的语句里能领悟出深厚的真谛,而这些表达,都是领略生活千帆过尽的诗人们对命运的感慨。

zh下午4点,薛亦坐在星巴克临翻的位置,仿

佛在等人

不一会,程西出现在门口,他迟疑了一会,

还是径直向薛亦的座位走去。

坐吧。“薛亦没爱有站起来,没有人知道她

今天会找程西。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从薛亦助理主动

找的他的那一刻,程西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是顾丝的好朋友,认识仓嘉却心怀敌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薛亦找他都不会是因为他

们俩的私事。

“你和仓嘉,是同学?”薛亦抿了口香草拿

铁,眼神直定定的里着他。

薛亦果然是为了仓嘉的事来的,看样子她已经把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是自己和仓嘉除了少年时期有过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如果薛亦光靠这点想要大做文章,未免有些牵强。

“我们高中三年都是同桌。”程西坦然相告,他想看看薛亦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为了她去参加演讲比赛赢了拍立得,她为了你不顾一切选择北京的院校,却最终没有在一起,为什么?”薛亦眯着眼睛,太阳斜照的角度正好偏射在她脸上,她表情似乎有些捉摸不定。

程西也无法解释,他也许当年对仓嘉有过那么一丝动心,但却说不上强烈的喜欢,进入大学后,程西招架不住同级白富美的追求攻势,和仓嘉就自然无疾而终了。

“没有缘分。”程西淡淡的说,这也是事实。

“那你觉得,你和顾丝有缘分吗?”薛亦拉下了百叶窗,光影一瞬间在她脸上消失,仿佛她的言语转变如此之快。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又知道呢?”程西笑笑,他只要了杯冰水,一口冰水入喉整个人都冻得汗毛竖立。

“作为顾丝的闺蜜,我应当是将我所了解到的关于你的全部信息,都告知她。”薛亦低头看了看表,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也许你觉得无所谓,但如果顾丝知道你曾经和仓嘉有过一段隐隐暧昧的关系,以她的性格,不但会和你永远划清界限,想必在整个顾氏集团,你也基本晋升无望了。”

“商业地产圈子不大,稍微一个风吹草动,基本就人尽皆知了。”她话中有话,程西开始明白她今天约自己出来的意思了。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慌不乱,面对薛亦的有备而来,他只能静观其变。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顾朔,我们两个家族面临合并,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如果仓嘉识相离开,薛、顾两家的并购完成后,在这一条利益链上的人,比如你,自然也会扶摇直上。”薛亦摇了摇拿铁,她脑子转的飞快。

“作为你,就算薛顾两家最后并购失败,你至少赢得了顾丝的心,也不算亏。”薛亦算的步步精准,她连程西的后路都想清楚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程西感觉脊背有些发凉,这个女人看似嚣张跋扈,就是个爆炸脾气的白富美,却不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后面藏着一副蛇蝎算计的心肠。

薛亦莞尔一笑,似乎一切在她预料之中,这种感觉让人有种无尽的后怕,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只要记住,不该说的别说,等我的消息。”好一个不该说的别说,不过以她的性格,如果程西告诉仓嘉,应该第二天就会被莫名辞退吧。

薛亦站起身,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聪明如程西,他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职业和仕途做赌注。

他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太阳在对岸的山峦中缓缓落下,空虚的无力感,让他仿佛失重般漂浮于空中。

“我是你的朋友,也可以不是。”

这句话也许马上就要应验了。

仓嘉从福州中转后,登上了回南城的飞机。她只告诉顾朔自己大概晚上会到,却并没告知他具体的飞机落地时间。顾朔最近忙于公司生意频繁出差,应该不会来接她。

邻座的两个小孩在争论着飞机到底飞得多高,仓嘉有点疲了,打开她的iPod,随机播放到那首Troye Sivan的Strawberries & Cigarettes.

望着机舱外涌动的晚霞,她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一只小兽似乎在心中慢慢苏醒,20多年来她一直说服自己做个乖巧温顺的圆润玻璃球,人群中永远是平平淡淡的那一个,青春期遇见优秀出色的程西,暗恋却不敢表白,初出社会遇见她以为是此生归宿的孟凡,不曾想两人在小城结婚生子这么简单的幸福却变成奢望。

顾朔的出现,是她从来没有预设过际遇。玛丽苏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她也没有过多奢望,而身边却实实在在有这么一个存在,早在十几年前种下的缘,在此时成为了她命中注定的羁绊。

彩色云霞眼前稍纵即逝,谁是过客,谁是此生唯一,思绪在起起伏伏的旋律中反复回荡。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了落地前20分钟的广播,她睡着了,耳机里却依旧单曲循环着那首她喜爱的Strawberries & Cigarettes.

Remember when we first met?

记得我们初次邂逅的模样吗

You said “light my cigarette”

你说请帮我点一根烟

So I lied to my mom and dad

所以我向爸爸妈妈撒了个谎

And jumped the fence and I ran

然后跳过栅栏与你一起逃离

But we couldn’t go very far

但我们无法远走高飞

Cause you locked your keys in your car

因为你把自己的钥匙锁在了车里

So you sat and stared at my lips

所以你的唇开始游走在我的唇上

And I could already feel your kiss

我已经可以感受到你的亲吻

Long nights, daydreams

长夜漫漫白日梦泛滥

Sugar and smoke rings, I’ve been a fool

糖果和烟环让我甘心做你的傻瓜

But 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always taste like you

香烟和草莓那就是你的滋味

她每次听这首歌,就会忍不住单曲循环,这首歌似乎有种魔力,牵引着她走向无尽的夏日午后,香烟和草莓,让人无法自拔的沉溺在这味道中。

走出登机口,她顺着人流,走到了行李转盘处,等待着自己的行李。

取完行李后在扶梯下楼时,前面不远处一个男生黑色T恤背后的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Be a fool.”

她耳机里回响着正是那句歌词,“Sugar and smoke rings,I’ve been a fool.”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巧合吗?

在一切看似无法掌控的随机事件中,却总是交叉出无法解释的结果。

仓嘉前面的背影,正是玄野。

他在人群中冷傲的仿佛一只鹤,耳机帽子眼镜捂得严严实实,却包裹不住他冷漠的孤独。

该说些什么?她想不起上次和他搭话是什么时候,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声带仿佛被冻住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他出了扶梯,向左走去。

慌了神的仓嘉却忘记了自己脚下是扶梯,在扶梯过度处忘记了迈步,拖着行李向前方摔去。

她的摔倒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一旁的带着孩子的大叔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围观的人都在关心她有没有摔到腿,这一刻她竟有些莫名的委屈,眼泪已经不自觉要夺眶而出。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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