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悟空,正在观音菩萨潮音洞内,听自无望海探听消息归来的灵感大王讲解无望海之事,说到神龙一族之时,菩萨止住道:“灵儿,且向灵山,面过我佛之后,一并讲之!”
观音菩萨忽又对慧岸道:“慧岸,为师此去,当有两三日方回,教众弟子仔细,不可惰怠!”
慧岸急向诸天菩萨传了菩萨之意,又回到菩萨身前。
菩萨道:“悟空,灵儿,随我来!”
悟空及灵感大王不敢违逆,即随同观音菩萨,与慧岸行者一同,驾祥云而去。
那珞珈山诸天菩萨在那紫竹林中举目相送,行不及百十步,悟空忽道:“菩萨,此不是去灵山路径!”
观音菩萨道:“我知!且随我来!”
大圣见那菩萨不容分说,早又携带两人,驾过了汪洋大海,来到南瞻部洲,再弹指间,又到得长安城上空。
悟空疑惑道:“菩萨,不去灵山,即来长安城做甚?”
菩萨道:“先带你看看一物,再转灵山不迟!”
悟空问道:“何物?”
菩萨曰:“一看便知!”
悟空不解,又不敢多问,只见菩萨领着众人,化一道清风,潜入那长安城皇宫,到得一宏伟偏殿之前。那殿前有一大片园林,各种古木盆栽,虽不及珞珈山那般仙气缭绕,紫气蒸腾,倒也显得十分雅致。
只是那园中大门紧团着,门上贴着封条,门口又有皇家禁卫军守护着,真个生人勿近之模样。
悟空诧异道:“此处如何这般眼熟?”
菩萨笑道:“想是误以为当初乌鸡国国王沉尸之地?”
悟空道:“咦,正是!”
菩萨道:“此乃长安城皇宫之内,与那乌鸡国不同。”
悟空道:“虽是不同,为何这里也将园子闭了?”
菩萨道:“那殿中存着一物!故而闭园,不容世人近前。”
菩萨按携三人按落云头,落在那殿门之前。方落定脚跟,早又有两个护教珈蓝迎向前,扑通一声,拜倒于地道:“弟子拜见菩萨!”
菩萨命二人起身,问道:“殿中之物如何?”
两位珈蓝回道:“禀菩萨,已存二百余年,尤如当初,未见异常!”
菩萨道:“如此甚好!”
菩萨又道:“将门打开!”
那珈蓝急转身向后,咿呀一声,开了殿门。菩萨即携则众人入殿,只见那殿中灯火昏暗,殿中央处,置放一物。悟空急跳出那殿中,向前一看,不觉吃了一惊。
你道如何?原来那殿中一高床之上,摆放着的,乃是一颗龙首。
那行者急问道:“菩萨!这是何人首级?”
菩萨反问道:“你却不认得?”
悟空道:“不认得!”
菩萨又道:“且再认认看!”
悟空又仔细端祥,许久,悟空道:“咦!莫非是泾河龙王之首级?”
菩萨点点头道:“正是!”
悟空听得此言,心头一震,又仔细端祥着那龙头,你看那龙头,约有二丈来长,两条龙须被两侧一檀木木架架起,盘绕于上。那龙首尤自张着一张巨口,那两颗龙齿,白森森的,在烛光映照下,透着些寒光。
而两条白色龙角,也高耸着,几乎伸到那殿上横梁处。再看那龙双眼,半睁不睁,半闭非闭,眼中似还有些冷峻之光。
而那龙之口内,又衔着一颗光华璀璨的明珠。
悟空惊诧道:“菩萨!这颗龙首,留存两百余年,也不处置,却这般潜人秘秘看护着,是何道理?”
菩萨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昔日泾河龙王身犯天条,被玉帝下旨斩杀。当时,我即在玉帝陛下门面说他有一段劫难,又允诺他灾愆满时,我自会助他得成正果金身。你四人取经也已二百余年,他的灾愆本该随你四人取经完成之时,也得成圆满。谁知,这两百余年,却不知,他元神遁往何方!及你四人出化外之时,见你前些时日回告,说此孽龙,显迹于那化外海市蜃楼之中。”
悟空听罢,急道:“这般说,那化外之龙,果然是他真身,却不是妖魔幻化?”
菩萨点点头,沉默不言。
悟空又道:“如菩萨方才所言,当初,想是料定他灾愆满时,即可得正果。以菩萨大法,即是料定之时,如何就生出变数?以菩萨神通,即是生出变数,也定知过去未来之事,如何此事却未及所料?”
菩萨道:“因此,领你前来此处,先观此物,后再向灵山,于我佛面前讲佛祖开示,破除万相,讲解源流。实不相瞒,贫僧料得,此背面有股神秘巨力,却能逆天改命!此等神力,竟连贫僧也不能探知。”
悟空道:“可是那黑袍妖魔之力?”
菩萨道:“他虽法力了得,但远不能成此大法,故而,其背面,定有其它神力。”
悟空道:“可是那魔界之主?”
菩萨道:“魔主还在宇宙之中,尚未入我三界之内。不然,我三界何以还是这般朗朗乾坤?”
悟空道:“那还有何人?”
菩萨曰:“此正是贫僧所疑之处!”
悟空思之良久,又问:“上古至今,三界之内,还有什么妖魔隐变潜行?不为我三界所知?”
菩萨道:“依贫僧所知,并无这等妖魔!”
悟空道:“那还有是化外之魔?”
菩萨道:“先回灵山!听我佛法旨如何!”
悟空道:“即如此,此时,当回灵山否?”
菩萨道:“就回!”
说罢,又命那护教珈蓝关闭了殿门,在那殿前暗暗守护。而菩萨又携着悟空三人,驾祥云,上灵山。不题。
......
话分两头,又说那边厢,黑袍使者方向龙祖汇报完悟空一行人南下之事。他又潜身于那九霄之中,时而化一朵白云,时而化一朵黑云,时又似一阵清风,遥遥隐迹于孙悟空一行人身后。
悟空虽有无量金身,只是又无这遮天之手眼,他哪能识破这九霄之中,却偶有一双眼在盯着他一行人。
那悟空方到得通天古木前时,正要前行,忽又被一悬空而现的金色佛面唤住。众人看时,却原来是如来佛祖于这小世界中显化的一个虚象。而后,那悟空一行人即调转神舟,朝三界疾速飞去。
黑袍使者见了,吃了一惊,暗算自道:“方别过了龙祖,以为他四人必将前行,不想却又调转方向,转返三界而去,却如何是好?”
黑袍使者也急转头,扑通一声,潜入无望海中,径入烛阴龙宫之内。跌跌撞撞的闯入那主殿上,慌慌张张的对龙祖道:“大王,不好了!”
那龙祖正在九色祥云台上,试慧眼,运眼神,忽又见黑袍使者闯入殿内,口称不好,急问道:“圣使,何事惊慌?”
黑袍使者道:“大王,那泼猴忽又调转方向,回三界去了!”
龙祖听罢,吃了一惊道:“可是他有所察觉?”
黑袍使者道:“他一行人,尤未入得那古木之内,更不曾见识那古木之南的化外天地,如何能察觉?”
龙祖道:“这么说,可是这迷雾之地,有甚蛛丝马迹被他一行人发觉?”
黑袍使者道:“依卑职之见,此计并无破绽,当无甚蛛丝马迹被他一行人察觉!”
龙祖道:“即如此说,那何故忽回三界而去?”
黑袍使者道:“卑职也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闪出烛阴龙王道:“可是那三界有甚要紧之事,故而唤他回去?”
黑袍使者道:“烛阴龙王兄之见,倒有几分道理!”
龙祖道:“若真如此,他何日复来?”
黑袍使者道:“大王,待卑职潜回灵山看看!若有消息,再回禀大王。”
龙祖道:“即如此,有劳圣使!只是,务必小心行事!”
黑袍使者道:“大王放心!”
说罢,他就出得烛阴龙宫,向北而去。
......
又说八戒及金蝉子三人,早到灵山,忽又见悟空被慧岸行者唤去珞珈山拜见菩萨。他三人也不知何故,正疑惑之时,早又有八大金刚将他三人带去殿内,参见我佛。
八戒拜佛毕,就没高没低,起身问道:“佛祖,今日何故这般热闹?”
那佛祖高坐九色莲台,善口微开,对三人道:“你三人可知今夕是何夕?”
八戒回道:“正要相问,还不知哩!”
佛祖道:“今乃中华盛景,中秋佳节是也!”
八戒听闻,就笑道:“佛祖好没趣,人家过节,你也过哩?”
佛祖道:“那中华民众,信教者甚多,我如何不趁此佳节,广邀众仙,来我荒山一聚?一则于民同乐,二则,我有一朵金莲,当此时节,花开正盛,我欲邀众仙同赏!”
八戒又笑道:“莲花自在六月盛开,如今已是八月仲秋,如何还盛开?”
佛祖道:“荒山与别处不同,就是一年四季也常开,不足为奇。”
八戒还待再说些什么话儿,早被金蝉子拦住道:“八戒,休得无礼!佛祖还有远客要前来拜谒,我等暂退!”
金蝉子即又朝佛九拜,而后,领着二弟子,退出殿外。
及退出殿外之时,你看那呆子,真个好似主子一般,也不生份,满灵山的乱闯。一时入得赏莲台,一时又入得宝光殿,一时又入得藏经阁。也无论是罗汉、佛陀、比丘僧、比丘尼、揭谛、珈蓝,他尽能玩耍,就好似熟客一般。
沙僧见了,急忙赶上,扯住道:“二师兄,师傅唤你,你尽乱闯是怎地说?”
呆子道:“久不来灵山,找些个熟人耍耍!”
沙僧道:“你昔日是道,取经之时,弃道从僧,取经之后,这灵山待的时日也不甚长久,就有熟人?”
呆子道:“有有有,灵山内外,都有熟人,诺!那不是来了一个?”
沙僧急回头时,见一人前来,沙僧定睛一望:“咦!那不是乌巢禅师?”
呆子道:“不是他,又是谁?”
说罢,他就笑盈盈小跑着向前,起手道:“老禅师,作揖了!”
那禅师定睛一望:“咦,猪刚......!”
方说出这俩字,又急改口道:“天蓬元帅!净坛使者!”
八戒笑道:“净弄些虚头怎地?禅师初见我时,我是猪刚鬣。如今,便也还是猪刚鬣!就叫猪刚鬣,无妨!”
禅师问道:“听闻你又领佛旨,前出化外降魔,如何今日又转返回来?”
八戒笑道:“今日方回,来作耍子!”
禅师曰:“好好好!”
八戒道:“老禅师何来?”
乌巢禅师道:“方从瀛洲九老处,奉我佛法旨,前来赴会!”
八戒道:“瀛洲九老!可带得碧藕琼浆归来?”
乌巢禅师道:“我带他做甚?”
八戒道:“好道也送得俺老猪叫几粒儿!”
巢禅笑曰:“实不曾带!”
八戒忽又笑问:“如来佛祖即开这法会,时已近晌午,何时开席哩?老猪这肚肠已备好,专待打秋风咯!”
禅师听罢,笑而不语,沙僧反问道:“二师兄,你打谁的秋风哩?”
八戒道:“如今我四人南下,俱已瘦成老马,见何人都似秋收丰肥,一家家打过去!方可养一身膘,正好过冬哩!”
沙僧笑道:“二师兄,净会胡扯!哪容你家家吃去?就是你外婆家,也容不得你天天吃。莫吵闹,师傅唤你快去!”
八戒转而对禅师道:“老禅师,得闲再谈,老猪就此别过。”
乌巢禅师道:“天蓬元帅且去,前路漫漫,神隐魔藏,时易空遁,日月错序,务必小心!”
八戒心头一震,自思道:“神隐魔藏,时易空遁,日月错序?此是何意?”
正要问时,早被沙僧扯向前去。
沙僧道:“都在灵山,你就道别怎地?”
八戒笑道:“老沙,你也不知,这灵山今日这般热闹,一时定也见不着面了,如何不先道别?”
沙僧道:“就你歪理甚多!”
说话间,早又到得金蝉子跟前。方立定,忽又见那空中降下一朵祥云,云中不是别人,正是观音菩萨及悟空慧岸行者及灵感大王四人。
金蝉子即领着八戒沙僧迎上前,长揖道:“拜见菩萨!”
菩萨即道:“贫僧何敢受功德佛大礼,惭愧!惭愧!”
菩萨方说罢,悟空早又跳到金蝉子跟前道:“师傅,可参过佛面了?”
八戒即回道:“早拜过了,猴哥,你且速去拜佛,再一起来耍子。”
观音菩萨道:“正要参佛,贫僧失陪,恕罪!”
说罢,即领着悟空三人,步入那宝刹之内,参见我佛。
......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