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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年之后

“奶奶,您放心,事非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商雨目送路初晞离开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很旧的怀表,怀表的边缘已然磨损,许是经常把玩。她打开怀表,里面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的半身照,她心疼地抚摸着那小孩:“万卿,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妈妈很想你,一转眼事非都27岁了,你走了二十八年多,你爸爸走的时候还在呼唤你的名字,孩子,快回家吧!”

初晞的妈妈仍旧不同意换肾,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先让母亲透析。她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地下室,没有课的时候就来照顾母亲。

商雨的助理小齐给初晞送来了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说万事非来医院看望奶奶,奶奶很高兴,奖赏给她的。

初晞尴尬地收下了手机,却非常的不解,几日前她还惹怒了万事非,他怎么会听话去医院探望奶奶。

苹果手机还没在手里捂热,就被妹妹要走了,她倒也不在乎,亲妹妹嘛,她要就给她喽。

她回到宿舍,罗雅急切地关上了房门。

“小雅,我给你带了点生煎包,趁热吃吧!”她将饭盒放在书桌上,疲惫地躺在椅子上。

罗雅哪有心思吃生煎包啊,自从那次在湘菜馆遇到万事非的那一刻,她心中升起一百个疑问。好不容易路初晞回来了,她一定要问到底。

“小晞,那天我在湘菜馆遇到了万事非!他点名要你来服务......”她坐在她身边。

眯缝着眼在椅子上小憩的初晞,听到了这个消息,忽然双目圆睁,一下子就去坐了起来。她没想到万事非竟然跑到湘菜馆找她。

罗雅拿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对她说:“这就是那天他拿的,我知道这个牌子,还是限量版两千多呢?小晞,你是这么认识万事非的?”

事已至此,她想如果她跟小雅说她不认识万事非,小雅绝不会相信的。哎,罗雅是万事非骨灰级粉丝,她怎么就忘了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那天她来饭店吃饭,是我服务的他,大约是我服务的好吧。”她的心脏越跳越厉害,她不会说谎,却因为万事非欺骗她最好的朋友。

“那他怎么叫你小晞?”她的语气酸溜溜的,同时投以质疑的目光。

她的脑子正在飞速旋转,这可怎么解释?这万事非就是生来和她作对的,平时叫她虚荣女,那个时候怎么偏偏改了称呼。

“那天经理叫我小晞,所以他就知道我叫小晞,他只能这么称呼我!”她冲罗雅眨了眨眼睛。

罗雅似信非信,她也不想问下去了,就打开生煎包吃了起来。初晞一看警报解除,赶紧上去睡觉。

晚上,罗雅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转过身子,看着已经熟睡的初晞:“小晞。我喜欢万事非,很喜欢,很喜欢,我这么努力,就想着将来能当编剧,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那我才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如果他结婚了,新娘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你。”

说罢,罗雅沉沉地睡了过去,初晞却一脸惊悚地睁开了眼睛。

2016年,夏。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初晞顺利大学毕业,考上了公务员,与万事非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

万事非依旧在影视圈沉浮着,每年接一两部电视剧,不温不火。

商雨的身子在初晞的照顾下比前几年好了很多,周末绝不加班,改为锻炼身体。因此也不催万事非接手公司。

路一一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继续学生生涯。

罗雅毕业后如愿以偿签约乐想影视公司,成为了一名实习编剧。

还有一个对路初晞影响颇深的消息,徐燃回国办事,要在国内逗留一段时间。他们在A城各司其职的高中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月底举行一次同学聚会。

得到邀请的初晞兴奋不已,她下了班便回了她在单位旁租的房子。到家后翻箱倒柜地挑选聚会要穿的衣服。她翻了半天,衣柜里除了黑色的职业装,就是西装,竟没有一件合适的。她坐到住妆台前,梳着她那及肩的长发。

她褪去了少女时的几分青涩,加之戴上了眼镜,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忽然她的微信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万事非的头像,万事非约她吃饭。

她打车到西餐厅,万事非一如既往裹得严严实实到包房等着她。初晞自从参加工作后,平日不是穿西装就是穿职业装,今日却大反常态,穿了一件学生时期的牛仔连衣裙,梳成丸子头,眼睛也换成了粉色边框的。

“小晞啊!你今天是怎么了?”万事非摘下口罩,指着她。

“怎么了?不好看么?”她透过手机,理了理自己两边的碎发,“事非,你觉得我这样好看,还是穿职业装好看?”

万事非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拿起湿纸巾,擦了擦嘴角:“要我说实话吗?”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她尴尬地看了看菜单,点了份牛排,又说,“那你们喜欢怎样打扮的女生呢?”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他蹙着眉头,继续打量着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你知道罗雅签约到我公司了吗?上班第一天就闯入我办公室,说些乱七八糟的,戚戚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弄走。”他抱怨叹息着。

“她喜欢你啊!”她笑了笑,“从仙缘剑客开始,她就喜欢你!”

“可是她也不能打扰我的正常生活吧!”他一边说,一边贴心地给小晞的刀叉消毒,“你能帮我劝劝她吗?我都已经结婚了!”

初晞的心咯噔一下,怅然若失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便不再看他:“我劝不了,倘若小雅知道你我早就结了婚,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你知道吗?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把你的海报贴的到处都是。你和年茗茗公开恋情的时候,她哭了一夜。你分手的时候,她兴奋地跳了起来。万事非,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你害我们有了嫌隙,毕竟你我这关系,终究是要结束的。”

“现在的粉丝都这样疯狂了?喜欢我,我能理解,可是也不能让我跟她在一起啊!我有那么多粉丝,总不能都娶了吧?”

“那你就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断了她的念想。”

“我说了!就差把我结婚的事情说出去了!”他无奈地搅了搅咖啡,“她还是固执己见,还说戚戚什么近水楼台,对我不怀好意。”

“她真这么说啊?”她不禁叹服,小雅的洞察能力可真高,“事非啊!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发觉,戚戚她喜欢你吗?”

服务员前来上菜,待服务员走后,他回过神,一字一句:“你开什么玩笑?她是我的助理。”

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摇头:“万事非啊万事非,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大傻瓜。戚戚对你的心连小雅都看出来了,这么多年,你竟然毫无察觉,如果我是戚戚,非要气吐血不可。”

万事非陷入回忆中的,回想起戚戚为他做的一切,确实早已超出了助理的范畴,难道真如小晞所说,戚戚喜欢他?他不停的摸索着刀叉,牛排渐渐凉了仍是不开动。

“可我一直把戚戚当做亲人啊!”

初晞吃完饭背上背包,走之前按着他的肩膀,调皮地看着她:“你拿她当亲人,可人家拿你当情人啊。事非,戚戚也好,小雅也罢,你若不喜欢她们,便不能继续给她们希望了。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自那日开始,万事非便有意无意疏远戚戚,还把自己家的钥匙要了回来。戚戚本以为她这些年对他的好,他都明白,对他的心意,他也了然于心。她这么也没想到事非现在如此疏远她?难道是因为路初晞,可这三年来,事非与路初晞见面都很少,根本不可能有发展的机会。

一天晚上,万事非接了一个广告,拍到了九点,戚戚带他到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西餐厅空无一人,布置的比礼堂还要夺目。戚戚去上洗手间回来,换上了一件粉色的抹胸礼服手捧一束蓝色妖姬,缓步走向万事非。

万事非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她已经走到他跟前,将蓝色妖姬举到举到他面前:“万事非,我喜欢你,你愿意以结婚为目的跟我交往吗?”

“戚戚,你这是?”他被眼前的一切惊着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看来初晞说对了,他就是个全天下最大的傻瓜,这么多年都不明白戚戚的心意。

“事非,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又逼近了一步,双眸满含柔情,“万事非,我爱你。”

“可我已经结婚了!”他只好将脸扭到一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的妻子是路初晞,我们已经结婚四年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协议婚姻,总会分开的。”戚戚又走到他面前,将花束塞给了他,他依旧没有接,花束应声落地,便散开了。

“对不起,戚戚!”说罢,他便向门口走去。

“你站住。”她追着他,拉住他的手,“事非,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以前年茗茗在,我甘愿退出,祝福你们。现在她早就离你而去,你都不肯给我一次机会,我就如此不堪吗?”

“戚戚,你也应该明白,我一直拿你当亲人。”

“你忘不了年茗茗?还是爱上了路初晞?又或者是那个小贱人罗雅?”她有些气急,说话抬高了语调,“年茗茗已经和荣基公布了恋情,路初晞和罗雅根本配不上你......”

“这跟她们没关系.............”

岂料戚戚发了疯似得朝万事非扑了过去,肆意亲吻着他的唇瓣。他只能闭上嘴巴,竭力推开了她,她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无助地哭泣了起来。万事非迅速地逃离了是非之地。

他一边开车,一边笑着,他笑他傻。连初来乍到的罗雅都洞穿了戚戚的心思,他一直蒙在鼓里。他回想起他出事故前,让戚戚离开,戚戚却愿意留下与他共担风雨。

初晞很期待与徐燃的重聚,趁着周末约罗雅去商场逛一逛,买一套合适的衣服。罗雅自从进了乐享公司就变成了工作狂,一边逛街一边用语音写剧本。

初晞一边挑选着衣服,一边对她说:“好不容易周末,你就不要工作了,你帮我参谋参谋,该挑件什么衣服。”

罗雅勉为其难地收起手机,在衣架上来回摸索:“你不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变态,让我在一个月内写出一部三十六集的都市爱情影视剧本,你说我还在试用期,能不努力吗?为了我的事非男神,我也要通过试用期。”她最终选择了一件白色吊带连衣裙,递给初晞。

初晞接过来,顿时涨红了脸,这件连衣裙后背就几个带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穿这种衣服的。

罗雅非要把她往试衣间推:“你先试试,说不定眼前一亮呢!”

她只好试了试,试衣间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连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还用手捂着胸口,罗雅只好让她脱了。

她们逛了一下午,初晞终于挑了一件不是太暴露的百褶裙,一看价格也合适才999,就买了下来。

二人坐在火锅店,初晞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徐燃了,就兴奋地不得了,给罗雅加了好多肥牛。

“哎呦喂,至于吗?不就参加个高中同学聚会吗?”罗雅加了一个萝卜,放到沸腾的锅里。

“对你来说是同学聚会,但对我不是......”

初晞的话还没说完,罗雅的手机就响了,领导让她立刻赶回公司。罗雅只好把初晞一个人扔在火锅店,初晞表示很理解。

她走后,初晞接着吃,忽然感觉后面的男声那么熟悉,一回头看见了何帆。何帆和一个陌生的女士甜蜜喂食,看似关系不一般。初晞走过去打招呼,何帆盛情地邀请她坐过来。

“梦梦,给你介绍一下!”何帆站起身与那女士坐在一起,搂着她,“这是我的大学同学路初晞,这是我女朋友高蕊!”

路初晞高蕊,二人握了握手。

她打量着高蕊,是一个明艳活泼的女孩子,身穿粉色连衣裙,待人极为亲和。她转念一想,那一清呢?毕业前何帆还在一如既往地追一清,毕业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好,初晞,何帆总是说起你,说你和那个王一清都是班上的学霸!”高蕊亲和地为初晞倒上了果汁。

“学霸,我们班上都是学霸。何帆更厉害,很少见他学习,但门门功课都是优秀。”她暗中打量着何帆,高蕊说起一清的时候,他竟然像说起陌生人一样毫无反应。

“初晞,你现在在哪里高就?”何帆问。

“我考了个公务员,你呢?到你家公司工作吗?”

“是啊!不去又能怎么办?家里就我一个独子,总不能置家族产业与不顾?”

高蕊忘了今日要陪妈妈看姥姥,接了个电话找急忙慌就走了。何帆回望着初晞满是疑问的双眸,给她加了一个小龙虾:“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王一清的心好似一座万年冰山,我无能将它融化,只能放弃!”

“我理解!没有缘分也强求不得!”她点点头,“可惜你白白浪费了四年感情。”

“没事儿,就当买个教训,不过,若不是耽误了四年,我还遇不上梦梦呢!”他嘴角扯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与其说何帆放弃了一清,还不如说他的被动放弃。大学毕业,王一清消失了,何帆发了疯似得到处寻找她,皆毫无音讯。后来何帆进了自家公司当了少东家,在一次酒会上,何帆结识了公司第三大股东高山叔叔的独生女高蕊,因二人都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很快地走到了一起。

高蕊与冰冷的王一清正好相反,她的性格热情如火,很喜欢金庸武侠世界里的热血江湖,快意恩仇。

他跟高蕊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到什么是谈恋爱的滋味。以前她都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到头来成了一场笑话。

高蕊非常喜欢《天龙八部》里的虚竹和西夏公主这一对,在小说里他们亲切地唤对方梦姑和梦郎。故而何帆给高蕊起了个爱称,叫做梦梦。

有了梦梦,何帆渐渐淡忘了王一清,提起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同学罢了。

第二天罗雅正好在办公室跟同事聊同学会的事情,万事非正好路过,便听了一耳朵。罗雅故意大声在办公室宣传,她一个叫小晞的同学,暗恋对象回国了,小晞拉着她挑了一天同学会要穿的衣服。到时候就会上演一场求爱大戏。

万事非自然而然回想起路初晞这几日反常的打扮,便愤然离去。

时间转眼就到同学会那日,聚会订在晚上六点。上午陪妈妈做了透析,下午她便坐在梳妆台前精心装扮。描眉,画眼线,扑粉,上唇彩,她一样不肯漏掉,她要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现給徐燃。

她梳着蓬松的丸子头,戴上徐燃送他的发卡,穿上连衣裙和白色高跟鞋,便坐地铁朝目的地出发。一路上,她就在想,徐燃变成了什么样,是不是越发高了。他才二十四岁,肯定不会那么早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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