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目光中多了一丝诧异,又说道:“是啊,历史的进步跟化茧成蝶一样,没有痛苦的挣扎,哪来破茧的美丽?”
“嗯,说得对。”我笑着回答,我曾听说,皇帝并不是嫡传,但哪朝哪代没有过夺位厮杀?这种你死我活的争夺,成王败寇,在皇家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知道为何他会问我这个,也许,他在那场政治斗争中辅佐过皇帝吧。
这时候,一阵热乎乎的小吃香气飘了过来——“热乎乎的馄饨咯!”
“嗯——好香啊!”我不禁赞叹道。
“来,我们去吃馄饨。”他微笑着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到旁边一个小摊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
“客官请坐!稍等,马上上。”卖馄饨的老板乐呵呵地说道,然后马上拿碗给我们盛。
我们刚坐下,馄饨就端了上来,老板笑着说道:“客官请慢用!”
我们点点头。
他勺起一个馄饨,吹了吹,然后伸到我嘴边,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一双微弯的眼睛含笑,点头示意我吃。那我也不客气了,张口就含了进去。
馄饨的皮很薄,肉很嫩,肉馅味道鲜美,让人吃一口忍不住就想吃第二口。
“怎么样?好吃吗?”他微微笑着问道。
“嗯,好吃!”我回答,又说道,“你也快尝尝。”
他勺了一个放进口里慢慢品味着,说道:“嗯,真的不错。外面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放下勺子,疑惑地问道:“你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吗?”
“嗯,像这样的市井小吃,我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他说道,眼底划过一丝幽寂之色。
其实,像我们这些在家教严格的官宦人家长大的,是很难有机会体会到平凡老百姓的乐趣的。
一碗馄饨下肚后,我们从小摊上走出来。这时候,夜空中渐渐升起了许多的孔明灯,一盏盏慢悠悠地飞了上去,在天空中形成点点亮光,与银河的星星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孔明灯,只见满天星火,似乎要把整个夜空燃烧起来。
见我抬头仰望天际,一副也乐在其中的样子,他说道:“我们也去放灯吧。”
“好啊。”我笑着回答。
他转身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河岸那边,说道:“那儿有卖许愿灯的。”
于是,我们随着人流,经过河边的一座小石桥,很多人站在桥上看河灯。河岸边,人头攒动,放灯的人也络绎不绝。
天上,云雾追月;岸边,清风拂柳;河里,一盏盏小河灯发着幽幽的光,在清粼的河面上轻轻荡漾。
星星点亮天河,河灯点亮小河,长长的小河看不到头,似乎是与天河相接的。流水承载着月光,微波粼粼,一波又一波地向前涌去;小河灯承载着人们的愿望,点点亮光,一盏追逐着一盏游向河流的尽头,也许那儿就是天河了吧。
见我的目光落在河面上,他也突然蹙足,问道:“你想放河灯吗?”
“哦,不是,”我回过神来,说道,“我们放孔明灯吧!”
“你不想放河灯?”他问道。
“呃……”我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河灯游得再远也到不了天上去,每一个虔诚的愿望可能在中途搁浅了。所以还是放孔明灯好,我们可以看着它飘到天上去,带着我们的愿望,飞到月老的面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抓起我的手,清明温润的眼眸里闪烁着幽柔的光,似有复杂的情绪翻涌,却说不清是诧异,是伤感,还是惊喜?
“你……放过河灯吗?”
“放过。”他回答,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在月色下竟散发着幽寒的光,他眉宇微蹙,那一凝眉间,似乎也凝结着什么不悦的往事。
“你写的愿望实现了没有?”我问道。
“没有。”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含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我伸手到他额头上,抚了抚他眉宇间那根悬针纹,轻轻笑着说道:“不要皱眉,我们让孔明灯把愿望带给月老,可好?”
“好。”他回答,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河岸边的草地上,有很多卖许愿灯的,我们挑了两盏灯。我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毛笔,在灯上写下心愿: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笑盈盈地看着我,我羞涩地低下头去,把笔递给他,忍不住也偷看一下他写了什么。
“只愿君心似我心,”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轻轻念着,“定不负相思意。”
我抬头看着他,清莹的眼眸中翻涌着潋滟波光。
南宫公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