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一周航行时间内,邢梦柯有空就会来到图书室陪丝萝弗聊聊天,虽然她一直都是那样平淡的语气与表情,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比以前要多了一丝人气。
“船长,前面就是死信岛了!”水手长在瞭望台上冲邢梦柯喊道,邢梦柯同样登上了驾驶台,拿起望远镜望向这处岛屿的港口。
港口上的工作人员忙碌地走着,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邮差制服。位于岛的中央,一座高达二十米的巨大的人形雕像投下一片骇人的阴影,从那座雕像的装扮和外貌来看,竟然和丝萝弗有着九成的相似,只不过这个“丝萝弗”脚下竟然踩着一只老鼠!
船缓缓行驶进这片港口,港口附近的海面上漂浮着大量邮包。
它们似乎都是从海里漂到这个方向的,难道它们都会认路不成?
在船靠港之后,邢梦柯想邀请莉塔和丝萝弗一起去岛上看看,但莉塔却拒绝了,原因只是因为轮机似乎出了点故障,她要用靠港的这段时间将它修好。而破瑞兹自从上了船之后,就很少在邢梦柯的面前出现过,似乎是在躲避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让邢梦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好好谈谈。这次也就没办法邀请他了。
于是,邢梦柯和丝萝弗两人从船上下来,来到了这片有两间不大房屋的寒酸港口。一间是酒馆,另一间就是仓库。
两人先来到了酒馆,一名身着邮差制服的酒保同时兼任了这间酒吧里的所有工作,送饮料、清理桌子、为熄灭的火炉添柴......里面还坐着几个同样身着制服的邮差,看来这里的酒馆是为了他们自己开的。
两人到来自然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当然邢梦柯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淡定地走到前台,点上两杯酒。
“请问这里有卖燃料和补给的地方吗?”
既然这里的人都是邮差,那我还是直接点好。
“旁边仓库就有。”
吧台另一头一位光头的女邮差有些阴沉地笑着,也没准是因为她那不知所踪的眉毛让我以为她是在笑。
“不过你们这些外来者可能会不习惯这些补给,如果只是要燃料的话,这里应该还有些。”
“为什么?”
“这里盛产老鼠,补给就是一些死老鼠的肉。”听了她的话确实让邢梦柯感觉有一丝晕眩。
这里的老鼠真的能吃吗?
“我讨厌老鼠......”一直沉默的丝萝弗突然开口说道。
难道这和那座雕像下面踩着的老鼠有关系?
“还是来一些吧,能和我说说岛中央的那座雕塑吗?”
“啊?你说那个?那是一位不朽的邮差,算是这座岛的守护神。”这里的其他邮差似乎都不介意和邢梦柯多讲讲,看来丝萝弗她在这里还是有些声望的。
这里的人们给我的感觉都很礼貌,礼貌得就像他们犯了错一样。
邢梦柯将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回声中的大部分都给了他们,要他们为自己的船配齐燃料和补给。
他们欣然答应了,在他们中的大部分动身去搬运燃料的时候,邢梦柯继续坐在酒吧和前面的工作人员聊着天。
“又当邮差又当酒保的工作如何?很辛苦吗?”邢梦柯试探性地问道,他想了解更过关于丝萝弗家乡的事情。
“还算可以先生,就是清扫工作可能有些费力。”他一边收拾桌子上的酒杯,一边清理着散落的液体,笨手笨脚的样子甚是滑稽。“之前我可不干这个活,但自从我干了之后,其他邮差都管我叫迟钝的托马斯。”
“那可能只是某种......善意的称呼?”邢梦柯微笑着,但托马斯似乎对这个称呼毫不在意。“话说回来,这里的邮局受雇于哪?你们为谁工作?”
“是陷落之城,先生。我们原本是那里的员工,后来才搬到这里的。”邢梦柯看了一眼丝萝弗的方向,发现她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哦,我能看看你的制服吗?这陷落之城的工艺看上去相当不错。”
“请便,先生!但是要记住,您只能碰但不要穿,因为您不是邮政的雇员,这是规定。”迟钝的托马斯善意地提醒道,他脱下了他制服的夹克,放在了邢梦柯的手边。
整洁的缝线、镀金的扣子、稀疏但很庄重的一圈领穗。邢梦柯用手指仔细抚摸着这件制服,直到在那制服的内侧心口处发现了一个补丁模样的东西,上面缝着六个字母,但他却读不出它们的含义。
不,甚至不能说是字母,因为当我的视线扫过它们的时候便会觉得眼睛发痒,头皮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
这是什么?
邢梦柯望向丝萝弗的方向,希望她能给出一个正确的解答,但她仍然沉默不语,只是淡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字母的方向。
“远古的符咒......怪不得他不让你穿上那件衣服。”丝萝弗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带我继续转转吧,我想去他们工作的地方。”
“当然欢迎,这位......小姐?”丝萝弗此刻戴着兜帽,迟钝的托马斯可能是听声音辨别出来的。
在托马斯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位于岛屿中心的雕像附近,那里有一座看上去就被岁月侵蚀过的办公楼,就连墙漆都已经被海风所侵蚀的一干二净。楼内的房间很少,但每间都很大。
首先是一处检查回收信件并阐明任务的小收藏室,在它的后面还有一处更大的办公室,负责对新到的信件和邮包进行分类和收集。整个室内始终弥漫着一股又湿又咸的味道,大概是因为这些邮包在到达这里之前在水里泡了很长的时间。
“请原谅这位先生和小姐,虽然我还想陪您们继续,但我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您们在这里请随意,只是不要随便乱动后台的机械,这些您们和后台的那位工作人员聊聊看就知道了,我就先告辞了。”迟钝的托马斯微微躬身行礼,离开了这处办公室的大楼。
“你怎么看,丝萝弗?这里和你记忆中的一样吗?”
“他们都背负上了和我一样的诅咒,只不过这个诅咒是人为的,可以解开。但是,他们似乎又如此热爱这份工作,这让我很不理解......”丝萝弗微微皱眉。
丝萝弗的话突然点醒了邢梦柯心中一直存在的困惑感。
就好像一名打工族明知道要接受老板的剥削,仍然要去打工一样,这样真的合理吗?
“也许只是为了活着。”邢梦柯拉起丝萝弗的手,有些沉重地说道,“走吧,去后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