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行来的红钮走时直如风一阵,而仅迟他一步的宁妙关心的却不是人,徐广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真当全天下都是你家的襄中之物呢,抢人手里的东西居然连个道理都不留,水国的狗公主就了不起了啊。”
正所谓白日莫说人夜里别聊鬼,与生俱来的能力即是风来去自也只如风一阵,宁妙:“寒心啊,难为本公主为你的事四处奔走结果换来的却是这一通的数落,若早知如此我帮条狗也定不帮你,狗娃子,我先生找你,东西在他手上有什么不明白找他问去。”
先生二字在徐广生的字典里可有别的解释,有了这解释他又哪还顾得上气,徐广生:“分开才那么一会功夫你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宁妙:“嫁?哦,你说的是婚配吧,滚,先生是对天师的尊称,在这地方我只能帮你到这,尽力了,不过就你这臭嘴一会还是只听不说的好。”
徐广生:“放心,一会我保证把自个这嘴堵严实,但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是非问不可。”
宁妙:“吃过了,咱这边走边聊,我那先生脾气非常火爆。”
徐广生:“…故意的,明知道我这什么都还没吃,不过我想问的可不是伙食待遇,你家师…天师是男是女、年纪几许、有何喜好。”
宁妙:“还真被你给问倒了,我只知道他是个脾气古怪的中年大叔,除此之外眼睛特别大特别亮,被他一瞪就连我都直有些喘不上气了,不过也对,凝魂和神启原本就是差天别地,瞧,那就是他。”
徐广生:“滋,确实很凶,直感觉自己有些像见家长。”
宁妙:“师长才对吧,家长…你在这瞎想什么呢,我和你即便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亦没那可能,因为我宁妙终将是王座的继承人。”
徐广生:“坐那王座只是想替你母妃报仇?”
宁妙:“废话。”
徐广生:“这可不是废话,若只是为了报仇凭你现在的能耐世上已难逢敌手,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嘛。”
宁妙:“有必要,简直太有必要了,当年我母妃的罪名可是私通外敌意图篡权,这种事能被我知道的顶多也就推手而非幕后真凶,为免打草惊蛇以到冤情永沉在羽翼未丰之前我必须忍耐,不但得忍,逢人我还得装那可爱。”
徐广生:“看你这样似乎已有了怀疑对象。”
宁妙:“看得出来?”
徐广生:“一半靠看一半靠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是国主最宠的九公主,虽说你确实很会卖萌但凭此便想争得这最宠显然还不够,原因嘛,一是权力的巅峰需要合适的垫脚石,二,功高震主,欲成大事者又岂能容威胁近在枕边。”
有如此见地除宫斗戏看过不少更是因为当年那案子红云集至今仍是众说纷纭,而沉思的虽是宁妙吭声的却是宁悔,宁悔:“擒天阁乃是化外之地,在此妄议朝政你到底是认打还是认罚?”
徐广生:“先生好。”
宁悔:“接着呢?”
徐广生:“唤我前来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宁悔:“你可是姓赖?”
徐广生:“小的姓徐不姓赖,姓赖的那个或许是您,小的我这是即没点名亦未道姓又如何能和那朝政沾边,但您若非要往那方面想小的我认罚便是,来去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说那道理的地方。”
宁悔:“我管你有理没理,认罚就好,记着,你差我一次,现在,聊正事。”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前途迷雾深深只要不是现在没事费神去瞎想那日后干嘛,而也正因为在孤儿院里长大所以徐广生比旁人更懂得何时需谦卑何时必须保持强势,徐广生:“您请。”
宁悔:“好,要的就是你这觉悟,吃下去。”
千想万算眼下这出亦确在那料想之外,徐广生:“不能问?”
宁悔:“别说问老夫直连话都没让你说,你若服下此丹后边的话我自然会说,若没那胆量,来路便是你的归途。”
徐广生:“…何处是归途、云深不知处,试不就试呗,来回我这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就一阵热?”
宁悔:“若能一直这么热下去那就不叫试验品了,而这火一般热情的丹药却有个极其腼腆的名字,虚寒丹,意指虚寒问暖。”
徐广生:“照我看这名发骚丹更为贴切。”
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免会误伤自个那手,宁悔:“论骚谁又能骚得过你呢,现在你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了吧,试这新研制的丹药虽存在一定风险但你可破例在擒天阁多呆两年,除此之外老夫亦会顺便教你一教,记牢了,只是顺便。”
宁妙:“愣什么愣,还不赶紧拜见先生。”
宁悔:“打住,你这丫头少给老夫下套,只是顺便,意思也就是你上课忙完农活的他恰巧路过为师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宁妙:“先生,过分了啊!”
宁悔:“丫头,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一年都已经给改成三年了你还想怎么地,种地好、种地妙,他不种地你又何来那吃食,还有,顺便把后院那溏给清清,养鱼,不过你养的那些鱼我只希望在餐桌上见面。”
徐广生:“嗯,地我虽会种但鱼却是真没养过,何况来时我见过您说的那鱼溏,凭我这一个人光是把它收拾利索便至少得几月…难不成您是想我以溏泥去种地。”
宁悔:“愚子可教,但需要你种的只是菜,主人家我,穷,这些钱你得自掏腰包,五云集中数红云集最肥,别告诉我老人家你连这点闲钱都没有。”
徐广生:“…报名纸上填的虽是红云集但其实我姓徐。”
宁悔:“接着,下次遇上熟人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否则不会每次都能有这运气,擒天阁并非没有争斗,只是技术含量要求极高,一般人他不敢玩。”
徐广生:“不明白。”
宁妙:“先生,您这解释太高深我也不是很明白。”
宁悔:“规矩又忘了。”
宁妙:“这不没闲人嘛。”
宁悔:“那他是你什么人?”
宁妙:“还能什么人,朋友呗。”
宁悔:“哼,朋友,你们这才认识几天呢,害他和红钮那个何止是朋友那么简单,直可说是莫逆之交,若非老夫我手底下眼线众多凭那无迹可遁的勾魂针世上顶多也就增加了两只冤死的鬼。”
徐广生:“勾魂?意思也就是之前那个真是本人?”
宁悔:“不然你以为,十成真里混杂着一丝假,你真要死了红钮绝对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若非事情败露那幕后黑手露了怯老夫都直要以为是自己的情报出错,人便是这样,太过投入便会入戏太深难以自拔,但老夫拿不到证据他会逍遥法外而即便抓贼拿脏顶多也就判他个禁足百日,这地方所谓的朋友大多都是想要人于死地的竞争对手,交朋友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那人性的弱点,不过这红钮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连念扣的启爆方式都给对方透了底。”
徐广生:“恋爱中的男女又有哪个不是神经大条、反应迟钝,一次露一点很快便会齐全,方便问一下急欲将他和我置于死地那人是男是女不?”
宁悔:“怎么,你也在纠结红云集那件人前难于启齿的事,其实那不过是他悔婚的借口,自认不凡的他迷恋上了一个他本不该去碰的女生,屠凤,地盘虽由五云集均分但屠氏满门可是其祖亲自带兵屠的,数百年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一句简单的我爱你所能化解,你可能还没完全弄懂红钮及你自己对于五云集的重要性,当今这国主无论多横擒天阁的面子亦轮不到他不买,如此不是因为我们擒天阁有多能耐,而是擒天阁上边除了七国的那些个修神门派还有一个各国国主亦会争相膜拜的通天宗,眼下通天宗十位通神期高手中有三位出自我们擒天阁,饮水虽未必一定会思源但这种事谁又敢说自己清楚呢,神启、天休、蕴海、凝魂、人尊、地尊、天尊、通神、化神,九九方能归一、久久亦未必一定便能归一,好比老夫,若无机缘这凝魂人阶的天阶怕便是我此生之终点,神启越早人体机能衰老得便越慢,老夫二十有七方才开始的这修神之旅,所以尽管得到阁主丹药方面的鼎力相助亦是前年才迈进的凝魂,近三十年我虽炼丹无数但真配称之为极品的却只有那么三两粒,基本每十年才出那么一粒,而即便如此我在这擒天阁已属于宗师一级,由此现在这擒天阁差劲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但无论多差劲这亦是咱们水国排行第一的修神学府。”
宁妙:“先生,教我炼丹呗,别忘了我的能力是风。”
宁悔:“听不懂人话啊,炼丹是个细致活,你我这脾气并不合适,我没办法但你有的选择。”
听了这么久徐广生这才总算是听出了大概,但宁悔使的眼色显然是让他有事看那念扣,而以下这话无异于说事情不急,宁悔:“你们这些天应该都累了,放你们三天假,阁内那心城若还买不到心仪之物可以去迷市逛逛,迷市入口那具体方位可去通神酒楼找那李掌柜,买。”
宁妙:“一兽晶一张门票对吧,没想到迷市这也能进,不过那的建筑各国皆有,几乎可说是不出国门便可体验各国的风土人情,绝对的物超所值,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只是兜里那钱,虽说我请教过很多人却没人清楚那迷市为何人所建、建于何地、建于何时。”
宁悔:“就算你不套为师也没打算瞒你,咱们阁主说迷市至少有一位化神期的神人在那坐镇。”
宁妙:“…骗谁呢,已挨过神难静待飞升的化神期高手哪有可能在我们这人世间里占山为王,何况这千年来根本没哪个通神期高手有命挨过神难。”
宁悔:“你以为进入了化神期便一定都能称神啊,据古书记载万年前那十八位化神期高手唯一人顺利推开心里的那道神门得以飞升,心里那道神门,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我想的那心里,或许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名为心里吧,对于迷市我知道的就这些,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和以往不一样,现在迷市那边改规矩了,外人不得在迷城过夜,听好了,不是驱逐而是补完了票才能滚蛋,一百兽晶一人。”
宁妙:“哗,定这规矩的家伙一定是穷疯了!”
宁悔:“好像说是迷市那边出了命案,死者身居要职,迷市不能不开但要犯亦不能不拿,若说为什么那可就太多为什么了,别忘了死者身居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