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玉带似的羊脂河,缓缓穿过拥有厚重历史的龙城。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时泛起涟漪,河水涓涓流淌,带走关于光阴的故事。你我他或许都曾是这故事的主人公,唯有阅尽沧桑才知生活的真谛!
一
面对还在餐桌上咆哮的男人,冬雪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脑。当敲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并没有半点迟疑。窗前的那盆蝴蝶兰开花了,开的有些骄矜,冬雪把写好的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从容地给花浇水,表情淡定,心里对这个沉迷于酒精的男人充满了鄙夷。
餐厅的男人还在自顾自的喝着酒,根本不理会她在做什么,一味的发着酒疯。男人每顿必喝,遗传自冬雪的公公。公公是个酒鬼,拿起酒杯就开始看谁都不顺眼,骂人成了家常便饭,时不时的喝完了酒,还会拎着根绳子去上吊,嚷嚷着不活了,好像这世界全和他苦大仇深似的。冬雪第一次看到公公这样胡闹的时候真是吓坏了,可是看婆婆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只好心怀忐忑,挨着时间。等公公酒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绳子竞自回了家,然后倒头就睡,睡醒了再继续喝,喝完了接着骂,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梅冬雪出生在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所以当冬雪第一次来到婆家,看到公公这么奇葩,根本接受不了。所幸,她不会在婆婆家待太久,过了年就会回自己的家。
可是如今她的老公又遗传了公公的“优良传统”喝酒骂人,尽管他是个大学毕业生,拥有高学历但并没有拥有高情商。
那年高中毕业,冬雪看着爸妈为难的脸色,自动放弃考大学的机会,参加完毕业考就回了家。她家孩子多,从农村进城后就爸爸一个人上班,家里进项少,常常入不敷出。
冬雪是个懂事的孩子,默默的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妹妹,并且在23岁那年把自己嫁了。
她结婚时感觉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她爱过,那是她中学的老师,那是她美好的初恋,尽管那是她一个人的爱情,但是冬雪感觉非常美好。虽然美好,但终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于是,冬雪自己说服自己嫁了,是个长长的不眠之夜。
冬雪姐妹四个,一家六口人塞进爸爸单位的两间福利房里,显得拥挤不堪。老爸平常几乎都没有换洗的衣服,平时老爸上班都是晚上下班把衣服洗了,早上再穿了去上班。
有人来家提亲了,是一个新毕业的大学生。
冬雪长的俊俏,在家属院和她们住的这条街里是出了名的。要不媒婆也不敢来给大学生提亲,那时的大学毕业生金贵着呢!
此时冬雪想,既然喜欢的人已经结婚了,那么她嫁给谁都无所谓了。所以当第一个提亲的人上门时,她已经决定要嫁了。男人来自农村,又是大学毕业,单纯的冬雪认为这人应该差不到哪去,想想自己嫁出去,怎么也能给家里减轻一份负担吧。二十三岁的冬雪还那么青涩,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家里,就这么简单,没有一点其它的杂念,就把自己拱手扔给了命运。
于是,在一个夏季雨后的清晨,冬雪穿上了嫁衣。可是婚后才不久,男人就暴露了本来面目,自私狭隘,嗜酒如命。本来冬雪以为有了孩子后会好一点,可是女儿的出生并没有太多的改观。男人酗酒越来越凶,脾气越来越坏,他喜怒无常让冬雪无所适从,心不顺就喝酒发脾气,说出的话很难听,完全没有读书人的涵养与修为。
冬雪把“离婚协议书”摔到餐桌上的时候,那个叫陈东临的男人两眼通红,脸红的像大红公鸡的鸡冠子,脑门儿上的青筋鼓起老高,双眼瞪的老圆圆的,那神情像是要吃人,胆小的根本不敢看。
“我们离婚吧。”冬雪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又在喝着酒的陈东临面前。陈东临瞥了一眼那页纸,不屑的说:“哟,梅冬雪,胆肥了呗,敢跟我这得瑟是吧?”冬雪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睡在一起吃在一个锅里的男人,坚定的说:“对,我就是想离婚了,你这德行,谁愿意和你过下去,天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你哪会发疯。”“啪”陈东临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酒杯落地的声音顺着开着的窗子传出老远。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冬雪,随即抬手就给了冬雪一耳光。
冬雪顿时感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起来。好不容易靠着墙站住,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看着眼前称之为丈夫的男人,欲哭无泪。她迎着男人的目光,毫不示弱。陈东临看着眼前的女人也有点蒙,原来这个女人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下岗脾气还长了呢?
是的,梅冬雪下岗了。原来她工作的厂子是市里的明星企业,可是最近几年生产的东西却怎么也卖不出去,最后破产清算组进了厂,冬雪失业了。也正是因为她失业,陈东临的酒才越发不可收拾,动不动就骂老婆打孩子。一开始冬雪还忍着,她知道一个家一下少了一半的收入,任谁都不开心。可是下岗也不是她的错,社会大环境就这样,一夜之间有多少人没了工作。
陈东临本来就有点嫌弃冬雪,他感觉自己是堂堂大学毕业生,只因为家是农村的,没有背景,才降低身价娶了高中毕业的冬雪。他觉得自己就该在家里高高在上当皇上,说什么是什么。现在老婆又没了工作,心更不顺;心不顺就喝酒,喝了酒就开始发彪。
陈东临看着眼前的那张A4纸在眼前晃啊晃。他踉跄着站了起来,指着冬雪说:“想离婚是吧?好啊,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不知足是吧?离就离,老子怕你不成?饿死了可没人收尸。这家里的一切都是我挣的,没有你一分钱,要离婚可以,给你一身衣服你滚蛋。老子怎么看你都向讨饭的!”冬雪看着陈东临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这男人吃定了她不会离婚,因为在他心里,他大学毕业,有事业单位的工作;他才不相信冬雪敢和他离婚,放弃他这个金饭碗呢!
冬雪看着满脸轻蔑的陈东临,扔下一句:“那好明天咱们民政局见。”回头就关了小卧室的门,她今天晚上决定和女儿将就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