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鲁莽，怪不得会死！”
秦笙说道，抬起手来，将袖子里藏的箭弩露出，飞快射出一箭，很快夺走假灵辰的性命。
“轻舟！轻舟！我去你院子找你找不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轻舟！”灵辰跑到剑阁中，瞧见不远处被箭射死的自己，脸色骤变。
“他……他……”
秦笙将箭弩扔在灵辰手中，道：“刺客，来刺杀步渊皇子的，被我射杀了，你处理一下吧。”
说完，秦笙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听到骨头里的咯吱响，才慢慢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三日后，姜国小王爷步渊带队去边疆巡防。这一遭巡防花费时间最少一年，在边疆慢慢走一圈，去除一些毒瘤，安上新的姜国皇室心腹。
然后，过五年之后，再次派人巡防，拔毒瘤，安插心腹，只要姜国不灭，这种行为就会周而复始。
所以，巡防在姜国是十分重要的军务，一般都是宗室里备受关注的皇子，未来的姜国皇帝。与守卫边疆不同，那是纯粹的冷遇，而这是纯粹的提拔，只是福祸相依，巡防也是夺嫡之中的重要一战。
在巡防之中败了，永远不可能登上帝位。这就证明，此皇子无法在权欲的中心中存活，就算在巡防之中死了，那也是活该。
“轻舟，你就打算永远不和我说话了？”步渊转头看着一旁骑在马上穿了一身藕荷色利落衣衫的秦笙，她的头发高高束起，眉目间一股子倔强和清傲。
不知怎的，心里头就想起了在姜国雪中的红和绿，是她的样子，楚不凡。
秦笙转头看了步渊一眼，冷哼了一声，嘟囔道：“小人，不敢面对别人就要认做妹妹，这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
“……”步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女人就是麻烦。”
“步渊，你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想我永远不理你了？！”秦笙被他一堵，心里头滋味不是很好，再开口时，步渊却扬了扬马鞭，很快跑到前面去了。
“轻舟，你就别闹别扭了，这次巡防可是要命的事情，稍有不慎，咱们就全栽在这儿了。”灵辰勒马停在秦笙面前，瞅着身后跟着的一队精卫道。
“可是我瞧着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秦笙道，“若是换作以前，你才不跟来呢。”
“殿下都带着你来了，说明什么，说明待在王府才是死路一条，跟着殿下巡防一定不会出错。巡防路上殿下一定精密布局，这次回来，殿下离着封太子不远了！”
灵辰越说越兴奋，一旁的秦笙眉头却蹙了起来，巡防结束之后，他就被封为太子，不管娶不娶巫月，他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与自己无关。
“轻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轻舟？”灵辰瞧着脸色有些不好的秦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秦笙歪头看了看他，道：“哦，没事没事，前面就是驿馆了，咱们快去歇歇。”
说完，秦笙夹紧马腹，甩了甩鞭子，朝着前面的驿馆疾驰而去。
明月高悬，秦笙站在驿馆后院，打了两套掌法，又舞了一套剑法，才沐浴换了衣衫去找步渊和灵辰吃饭。
然而她换了衣衫之后，突然看到院子里落下两只信鸽。那两只信鸽朝着她飞了过来，落在她的脚边。
“你们怎么飞到后院来了？信差在前面，不要飞错了，万一被人抓住了炖汤了怎么办？快去快去。”秦笙轰了轰那两只信鸽，接着往前走，然而也不知是怎么的，那两只信鸽又跟了她几步。
秦笙转过身来，蹲下来摸了摸其中一个信鸽，“等我一会儿给你们拿点好吃的，等着我。”
“从梁国的信鸽怎么还没飞过来？小王爷等消息等了很久，若是今夜还不来，那可就出大事了。”
“上次不是查过那件事么？小王爷怎么还要查？”
“嗨，你可不知道，咱们那位轻舟郡主上次把信鸽炖了吃了，信自然就被毁了，小王爷这一次让信鸽飞到驿馆，就是怕再出差错。”
“别说了，赶紧去找找，没准就在这附近了。若是被别人看了去，那可就不妙了。要不说咱们姜国经常被梁国嘲笑呢，马背上建起的国家，还是人传信比较好，弄这种小东西，特别容易出差错。”
“走，快去找找……”
秦笙看着面前的两只信鸽，听着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陷入了沉思。从梁国来的信鸽，步渊上次便那么在意，从梁国来的消息，不是楚不凡的还能有谁。
想到这，秦笙将面前的两只信鸽捉住拿到自己的屋子里，拆开信鸽腿上绑的信展开一看，脸色骤然苍白。
“已查到楚家灭族另有原因，太子奇怪。”
“柳家柳城似乎在查楚家灭族之事。”
双手微微颤抖，秦笙只觉心中有种空空的疼痛，那种无目的的恐惧又来找到她，掐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所适从。
万一步渊知道了楚不凡真正的死因，知道楚不凡不是被大皇子李桢所害，他会如何？若是步渊知道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李闲害死她，步渊会如何？
“轻舟！你好了没有啊，我和殿下等你半天了，女人就是麻烦……”灵辰在外面敲门，秦笙的心哆嗦了下，连忙道：“马上就出去，你和步渊先吃吧，不用等我。”
“咕！咕！”
“轻舟，什么声音，你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啊？！”灵辰疑惑问道，他好像听到鸽子在叫。想到秦笙逮过信鸽闯过祸，灵辰变了脸色，道：“轻舟，你是不是又……”
说着，灵辰用力推了推门，秦笙吓了一跳，连忙将两个纸条攥在手心儿里，等灵辰进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信鸽，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轻舟，你怎么又逮信鸽，万一被殿下看到了，他准得罚你。”灵辰瞧着桌子上的两只信鸽，担心道。
“拿出来。”
步渊的声音传过来，秦笙脸色骤变，她额头出了冷汗，望着灵辰身后慢慢走过来的步渊，有些心虚道：“什么？”
“信，从梁国来的信，拿出来。”步渊声音里带着威势，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冷漠。
“我不知道有什么信，它们飞到我脚边，所以我就带它们来屋子里吃点东西。我没有看到什么信。”秦笙道，偷偷将手心里的心慢慢揉搓坏。
“轻舟，毁了它们没关系，可我会让你一个个字说出来。你不说也可以，总有一天，等我将梁国收为姜国腹地，会有人告诉我，那时发生的事。”步渊道，眸子里说不出的冷。
“你为何要收复梁国，那么凶险的事，你为何要做？若是为了楚不凡，她是大皇子李桢所杀，和李闲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动梁国的心思？！”秦笙心急道。
“我只知道，她死在梁国，死在宫廷内斗之中。其中内因，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说法，轻舟，我不信任何人，我只知道，不论她经历了什么，我都会让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李闲没害过她又如何？我看不到她的死对李闲有任何影响，他娶贵女稳固地位，那时，她尸骨未寒。“
“步渊……我从来不知你……“对我竟有这样深的执念，我从不知。
“步渊小心！“秦笙脸色骤变，身子快速向前，将灵辰推开，拉了步渊去侧边，箭裹着风射在二人身边，刺入门板上，发出”当“的一声钝响。
秦笙侧脸看到那长箭上刻着的竟然是“梁“字！
无以言表的恨意从体内爆射而出，梁国想要杀步渊的人，除了李闲还有谁？！李闲竟然将手伸的这么长？！
第一支箭落下，而后十几个蒙面黑衣刺客从房顶上腾空而下，他们手上握着刀，那种熟悉的刀柄，秦笙觉得骨子里冷。
手心慢慢蓄了力，“轻舟，你没事吧？“步渊瞧着轻舟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他早就知道会有人想要杀他，四皇子和步晴公主不会放弃害他的任何机会。
“来人！保护郡主！“步渊声音刚落，秦笙却狠狠甩脱他的手，抢了他腰间佩的剑，无畏无惧地冲入刺客群中。
她再也不是当年任人捅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知秦笙！
她再也不是当年任人喂毒的，贪恋虚假情谊的天真碧荷！
她再也不是当年任人哄骗的，贪恋过去温暖的愚蠢不凡！
她现在是谁？恐怕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复仇已然开始，在那次仓皇奔逃之后，从千里之外的他国，准备一路杀回去的复仇之路，从此开始！
“你们！都该死！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的，都该死！“
“我从来不知道我为何而生，为何而死，命运的巨轮推着我往前走，畏首畏尾，怕这怕那，顾忌着举足轻重的人，导致了自己的悲剧。命运低贱又如何？活着是我的事，死也事我的事，若你们来捣乱，那么，我就让你们死！再也不会觉得一丁点的抱歉！“
“都去死吧！“
秦笙握着剑，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天蓝色的衣衫上落了血，发髻凌乱开，头发挡在她眼前，十几个人倒在她面前，一片血泊里。
她抬起头看着，十几个人的脸成了秦笙那张带着苦相的绝美的脸，她咧开嘴笑了笑，那苦相消失，杀她的人，全都死在她的剑下。
仇人，会越来越近，越来越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