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你慢些！阿笙！”陈钰交叉双臂挡着秦笙重重一鞭腿求饶道。她满脸的汗被秦笙逼的后退了两步，弯腰按着有些发抖的膝盖不悦道：“日也练夜也练，阿笙，咱们歇息一下好不好？！太累了。还有，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的……哎呀累死我了……”
“阿钰，你这样可不行啊，离了北疆没了你爹爹和你弟追你，就散漫了？！若是咱们跟真正的高手打起来，可是要倒霉了。”秦笙额头上沁出些冷汗，冷风一吹，浑身的热气消散了些，觉得此刻正舒爽。
“今日绝不要跟你打了，肚子饿，走，咱们去用些吃的。”陈钰抹了抹脸上的汗走过去挽着秦笙的胳膊就将她往外面带。
秦笙摇了摇头无奈地任凭陈钰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着，“阿笙，我打听了，太子府上有柳歌柳妃，还有一个李飞语李妃，然后就是前些日子我们看见的刘湘莲，再剩下的几个人身份虽然挺高的，但李闲对其不冷不热，似乎有意动她们的父亲，过几日李飞语过生辰要宴请梁国的贵胄，咱们去瞧一瞧。话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对付李闲啊？！”
“怎么样对付李闲？！”秦笙想到自己死前的不甘，笑着道，“那自然是要他尝尝一颗心被人生生捅穿皮肉一点点被人扒开的滋味了。”
冬日里的一点寒落在秦笙眸间，陈钰转头瞧着秦笙，道：“那咱们可要好好费一番功夫了！”
二人走上长乐街，热闹的长乐街上永远都那么多人，她们找了好几个铺子才得了位子要了些包子和小菜。
坐在外头的凉椅子上，秦笙冻的牙关直打颤。“喂，小二，先上两大碗热粥！”
陈钰招呼着小二上菜，瞧了瞧秦笙怕冷的样子道：“喝了粥就暖和了，阿笙，别看你能打的过我，可是论抗冻还是我在行。”
秦笙瞧着陈钰飞扬的眉眼道：“好好好，你在行，你最厉害了好吧。我只是觉得那样匆忙又疲累的人生，突然这么清净地停下来，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很冷很冷了。”
“那咱们就赶紧报完仇，等报完了仇，就算是在最冷最冷的姜国，你的心都是暖的！”陈钰拍着秦笙的后背，没心没肺地笑道。
“都闪开！都闪开！”
“谁啊这是！哎呀，你怎么打人呢？！”
“都闪开！都闪开！闲杂人等不要挡路！”
人群中推推搡搡的，整条街都慌乱了起来，秦笙抱着一碗粥还没喝几口，瞧见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进了城，脸色微变。
“阿钰，你瞧瞧，阿钰！”
陈钰饿的很了，被秦笙这么一叫，差点让包子噎着，喝了一大口粥将包子顺下去抬头道：“怎么了？不就是达官贵人进国城了么？！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人群朝着街道两旁拥挤而去，陈钰和秦笙被人们挤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给人群挤散了。秦笙站在外头，瞧着原本拥挤的街上被开出一条宽敞的路，一个豪华的马车慢慢地驶过人群。
秦笙看到那马车外的人只觉的呼吸一滞，灵辰昂着头一脸傲气地骑在马上，马车里的人不是他还会有谁？！
冷风吹动马车的帘子，秦笙恍惚中看到步渊熟悉的睡颜，他抱着胳膊靠在马车上睡着，身上穿了一身玄衣，披着银狐大氅。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秦笙却在那脸上看不出半分的少年之气，更多的是冷漠。
步渊，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好好地待在姜国呢？！
秦笙藏在人群中紧紧跟着马车，马车在长乐街红楼处停下，她脸色微微变了，并不知步渊此举何意。
步渊从马车上下来，那副颠倒众生的相貌让在场众人都怔住了，他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嘴角微微扬起，却是冷笑。
红楼当家的王霞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笑道：“贵客要什么？只要红楼有的，我们都给的。”
“我要红楼头牌。”步渊嘴唇轻启，话音刚落，王霞脸色骤变，她似乎是没听清楚，也似乎是不敢相信，忐忑问道：“贵客要什么？”
“我要红楼头牌。”步渊一字一顿，眼神之中是秦笙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寒。
“这……这……头牌若是给了您，我们红楼生意不太好做，培养一个头牌不容易，贵客要不换一个？”王霞心惊胆战地说着，瞧着站在步渊身后的灵辰做了个拔剑动作，脸色刷的就白了。
“您到底是谁啊？！”王霞看着步渊一身贵气，又瞧着他身后跟了那么一队人，饶是她见过大场面也是有些怕了。
“放肆，不得对姜国小王爷无礼！”灵辰喝道，“怎么这般的没规矩！”
“姜……姜国小王爷？！就是那个跟叛相之女楚不凡有染的……那个……质子？！”王霞话一出口便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小的失言了，是小的失言了！姜国小王爷饶命，姜国小王爷饶命啊！”
步渊瞧着王霞跪在自己面前磕头如捣蒜，眼里一片寒芒，“所以，可以给我了么？”
“给，马上给！快，把艳嬅给拉出来，快！”王霞着急说着，语气之中满是恐惧。
不过片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头给人拉了出来，她被人推到步渊面前，满脸的惊恐，“我……我只卖艺，贵人若是强人所难，不若现在就杀了我！”
“你放肆！姜国小王爷看上你，那是给你面子！还不快朝小王爷笑一个？！”王霞厉喝道，生怕艳嬅这番无礼的话会连累了她。
艳嬅被骂的身子一抖，下意识往后瘫倒，不经意地抬眸瞅见了步渊，她怔住，半晌竟忘了呼吸。还不曾见过这般如谪仙的男子，对方眼中一片冷漠，望向她时，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望见别人，一个她永远不认识的人。
“上车。”步渊冷道，他回身上了马车，靠在马车上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是痛，眼中是寒。
他受着，千里迢迢，重新来到这里。秦笙，你不是要逃么？你不是要来这里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么？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故事，从哪里开始，便应该从哪里结束才好。
秦笙看着艳嬅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地上了马车，心头骤然被破开了一个洞，她失落地被人群推着往前走，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往外瞧她，秦笙脸色骤变，她呆呆地被人撞着，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手心磨破了皮，红血慢慢涌出来，火辣辣的疼，可是再疼，也比不上心头的痛。
步渊心神不宁地看着外头拥挤地人群，自嘲一笑，他怎么那么好运气，刚刚来到梁国就能碰见秦笙呢？！
为了来到此处，他说动了父皇，用了一个父皇永远不能拒绝的理由，也是秦笙同他第一次见面时撺掇他做的事——开梁国同姜国的边疆互市。
只要姜国摆脱了以马背建国的穷困，他就可以灭梁国，为她复仇。
“你是姜国的小王爷？你为什么想要我？我们互不相识。”艳嬅忐忑地盯在步渊好看的眉眼上，脸色羞的通红道。
她喜欢他，如此明确，如此的渴求。
步渊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艳嬅心中一阵失落，半晌又鼓足了勇气道：“听说小王爷喜欢叛相的女儿楚不凡，是艳嬅身上有同楚不凡相似的地方么？！”
步渊缓缓抬头，冷冷地瞧着对面的女子，道：“自作聪明。”
他那种冷漠的眼神叫艳嬅心慌，“你要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么？你要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听我的曲子么？或者，你是听说了我的美貌？听说了我这个人？总归有一点喜欢我的理由吧？！”
“我从来就不认识你，以后，也不会认识。”步渊冷道，眼神冷的像冰雪。
艳嬅被吓住，她眼里蓄起了水汽，往常只要她一哭，那些男人就得哄她，那些男人就没办法，然而步渊只是盯着她，眼神玩味地彷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她哆哆嗦嗦地道，步渊这时却笑了，他道：“那么，借你吉言。”
“阿笙，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瞧你身上这一片灰我给你拍拍尘土，你的手怎么了？”陈钰抓着秦笙的胳膊说着，瞧着她失神的样子，瞧着她手心里的血，担忧极了。
“我看到步渊了，他要了红楼的头牌跟他走。”秦笙一字一顿说着，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地气愤，突然地伤心，突然地想见他。
“这么快么？雪还未下几日，就把他叫来了。阿笙，若不然你就去找他，你嫁他呀，你们两个一起做姜国的主子，你们两个永永远远在一起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陈钰急了。
秦笙瞧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谨慎又小心地笑了一声，“万一……万一……人家现在不想要我了呢？万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