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毒咬后的鼓包,看样子没有再变大,颜色也浅了一些,鼓包摸着有些软,想必毒性都聚集在这里。这种毒最忌放血袪毒,还好她看过那医书,要不然随性而为,割破这个鼓皮袪毒,这小子就活不到现在了。
“如果我真是被鬼蝶所伤,可能活不到去见我爹娘的那一天,还请姐姐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救了我爹,他和娘还年轻,没准还能给我生出一个弟弟来。”霍辰誉说着冲她笑。
听他的这么说,南烟心里倍加难受,“毒性已经暂时压制,我们路上加紧时间,撑到见你爹娘没问题,另外我会想办法联系我师父,他医术高超,天下间没有师父救不了的病人。”
霍辰誉等的就是这一句:“太好了!”
南烟看到他兴奋的样子,有些生气,“你让我陪你下山,目的其实是我师父对不对?”
霍辰誉没有回答,而是把衣服拉了起来,“姐姐多虑了,你能控制这毒,说明你的医术也是世间少有,明日一早就要赶路,你早些睡,我去把章泽喊起来,让他守夜。”
他逃似的离开房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怕说了实话激怒了南烟。
南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里还做了一个噩楚,醒来时浑身都湿透,满身的冷汗,她起床想到厨房打一点水冲先一下,刚出门就碰到了在柜台上面打盹的店小二,看到南烟还狗腿的凑上前来,要帮她去烧水。
南烟赏了他一两碎银子,转身回房间。
章泽在门外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当中,看到店小二提着一桶桶的水往南烟的房间提。
他心道,这女人还真是麻烦,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沐浴。
随着水声在屋内响起,章泽在外面面红耳赤,他没见过女人的身子,但是自从那次听了主子说让南烟给他做媳妇,他对南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的责任感,怕自己离开了,她会遇到危险,这会困意都没了。
南烟在浴桶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愿起身,舒服的想让她哼出一支曲子来,她的听力很好,没过一会听到窗子有轻微的响动,似被人撬了开。
她惦脚起身,不顾身上还湿着,拿了外衣披上,起身后躲在纱幔后面,偷偷掠过披风往外间瞧着。
这时,一个小巧的影子从从窗口那里溜了进来,跑到她床头边上,又去翻她的那些衣服。
南烟沐浴之前,把医书塞在枕头上面,看到他要翻枕对,大叫出声。
“谁让你来翻我东西的?”
男孩要跑,南烟跑去把窗子堵上,门口她不担心,那里有章泽守着。
那个小身影本来要开门逃走,被开了门的章泽一脚踢在地上,踩在肚子上:“哪里来的小贼。”
男童痛苦地呻吟,死死抓着手心里的东西,正是南烟宝贝的医书,眼看着就要被霍辰誉发现,她的心提了上来。
“别下狠手,还只是一个孩子。”南烟下不了狠心,怕章泽踩死了人。她上前推开章泽,顺便利索地把男童手里的医书夺了过来,塞进袖口里。
后面进来的霍辰誉南烟这幅样子,瞪大了眼睛,那若隐的双腿让他整个脸都开始发烫。
这女人也太大胆了,光着身子也敢跑出来……
看得出来这本医书结南烟很重要,哪怕被人看了身子也要把医书抢走,不过医书她应该也刚拿到不久,他嗅到上面有种霉味。
“南烟姐姐,这个小子怎么处理?”
南烟跑去屋里,把衣裙穿戴整齐穿,“你先看着她,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她把医书藏好,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到了桌子把蜡烛点燃,屋里顿时变得亮堂许多。
面前这个小孩子年纪不过七八岁,五官端正,只是皮肤有些黑。瞧他浑身瘦得可怜,衣不敝体,南烟想要斥责的心软了下来。
依他的状况,应该偷银子才对,怎么还偷起了医书,若不是受人指使,这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男孩抬头,看清了南烟的脸,一脸震惊, “是你……”
南烟皱眉看他,想分辨出自己可曾见过他:“你认识我,你是谁?”
男孩慌了神,趁他们不注意,从霍辰誉的胳膊下钻了出去,等他们追出去,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现在大半夜的,如果挨个去搜,肯定会惊扰到更多的人。
“也许跟白天的小贼是一伙的。”霍辰誉喃喃自语,他发现自己自从目睹了南烟方才的样子,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也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又想着那才章泽也在,肯定也看到了些,心里愤恨地瞪着章泽。
南烟轻轻点头,总觉得这个孩子认识自己,而且她看着也很眼熟,他的脸不知是不是胡意涂黑了,一双眸子明亮狡黠,似在那处见过。
“回去睡吧,我们天亮就上路。”
南烟要去关门,霍辰誉的手挡在那,思索片刻后目光凝住,认真地问南烟:“他要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会武功,要不然你把东西放在我这里,这样保准谁也偷不走。”
南烟抬头看他,带着一丝疑惑,想着这主仆两人都会武功,怎么让那个偷东西的小贼给跑了,“那小毛孩不是你派来的吧?”
南烟一句玩笑话,惹怒了霍辰誉,急得跳了起来:“姐姐冤枉我,我连你身上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为何要偷。而且凭我的武功,何必费那么大的周章。”
南烟本来也是玩笑话,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你说得也对,去睡吧,那小子今天来过两次,应该没胆子再来第三次了,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辰誉在犹豫, 为刚才被冤枉的事愤愤不平,章泽怕两人再吵起来,生拉硬拽才算把他家少爷给拉走。
他回到房间内,冥思苦想刚才的事。
那个小孩看到南烟时为何是似曾见过的表情?
刚到寅时,客栈底下响起动静,惊扰了守在外面的霍辰誉,他向下看了一眼,见楼下有一点亮光,紧接着听到有人被重物绊倒的闷哼声。
心想不会又是贼,还拿着灯来行窃。他站直了身子,紧紧盯着那个身影,见黑影手里拿着烛台,正飞快往楼梯上来。
直到那个影子近了,才认出是客栈的掌柜。他走到南烟的门口停下,抬手要去敲门。
霍辰誉拉着他,这人眼神不好吧,连自己一个大活人都给掠过去,“大半夜的,敲人家姑娘的屋门,你想干嘛?”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拿了油灯过来才看清身后还有一个人在,“这位小公子,我内人得了急症,我想请这位姑娘去瞧瞧?”
“你怎么知道她会医术?”
掌柜的被吓出满脸的汗,“不瞒小公子,你们傍晚来的那会,你不是有隐疾吗,是这姑娘开了方子,还亲自去厨房熬药,我想着她定会医术。”
霍辰誉想着让南烟好好休息,拉着他就走:“走吧,我也会医术,我去给你瞧瞧。”
掌柜的面色难看,为难地甩开他的手,“公子,那是妇人病,你去瞧着不合规矩……”
霍辰誉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紧张地指着他大骂:“什么破规矩,都到了这会你还顾什么男女之别,我是大夫,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掌柜的满脸不愿,突然转身对着屋里大喊大叫起来,“姑娘,救救我老婆孩子吧,姑娘!”
南烟本来就是和衣而睡,听到外面的动静,警觉地起身开门。
霍辰誉黑了脸,如果不是南烟出门来了,他这会可能会把那掌柜的拉下楼去揍一顿。
“赶紧带路!”
南烟背着自己的小药箱就要跟人走,还多拿了几枚急救丸在盒子里。
霍辰誉也跟着前去,但是到了屋门外,掌柜的直接把他关在门外,不让他入门。
“公子,男女有别,还请体谅。”
霍辰誉冷哼一声,在外面安静地等着。
屋里光线很暗,南烟刚走到屋里,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到了床前,见那妇人紧闭着双目,腹部鼓得很高,应该是孕妇。
掌柜的在一旁急得抹眼泪,“我跟内子成亲十多年,年初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现在也快七个月了。自从她有了身孕,我还特地买了一个小丫头来专门伺候她,也没磕没碰的,怎么就突然出血了呢,这人也昏迷不醒,姑娘快帮我想想办法。”
南烟听他哭得伤心,安慰说:“你先别急,去厨房那打点热水过来,我先给她诊脉。”
掌柜的放下烛台,小跑出门,一旁的地上还跪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还有压抑的哽咽声,不知是被骂了还是被打了。
南烟暂且没理她,她轻轻把被子掀起,将手伸了进去,隔着女子单薄的衣衫,摸在她的腹部。
里面的小东西似乎感觉到她的触碰,在回应着她,动作有些频繁,想必是感知到了危险。甚至还有一个类似小脚丫轻轻碰了南烟一下,随后胎动越来越弱,近似于无。
她呼吸一窒,把手在妇人鼻息下探了一下,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南烟迅速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颗急救丸出来,见一旁还有一杯水,放进去融化,把妇人的身子扶起来,将药水喂了进去。
这急救丸,是当年师父给的方子,里面有人参、黄岑、当归、阿胶、续断等多味名贵药材所制,眼前妇人生命垂危,只有稳住了气息,才能安下心来为妇人把脉。
药喂进去之后,妇人仍不醒,浑身发软。南烟拿出掀了被子被吓了一跳 ,妇人的下身被血浸透,贴身的衣服都成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