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哭又不敢哭,拿了一枚补气血的药丸悄悄塞到他嘴里。萱草手脚利索,很快就割开了他背上绑着的绳索,不过霍辰誉失血过多,到现在还没醒。
陈稳仍在为他们拖延时间,一边和小竹比划,一边打量这边的情形。
小竹陪他玩了一会,突然惊醒这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他转过头去,看到霍辰誉正被扶着离开,小竹心中大怒,对准陈稳的胸口踢了一脚。
“敢骗我,去死吧你!”
陈稳重伤未愈,拼着一腔热情支撑和小竹为敌,冷不丁被踢了一脚,身子软软的倒在墙壁上,他觉得胸口剧痛难忍,用手一摸是血渗了出来。
他忍痛跑过去,抓着小竹的腿不放。
小竹看到他胸口的血大笑起来,“你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不老实回去待着。又来找我,想让我送你上西天吗。”
陈稳拉着他,痛的脸色都白了,“小少年,我见你眉清目秀,不像是坏人。可你为何做这些恶事呢,你跟他们之间若有什么误会,大家都可以坐下好好谈谈,没必要一定要动刀子玩命。”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小竹有点精神错乱,被陈稳打断了一会,突然又明白过来。
小竹这一年多学了一点武功,他这一脚踢在陈稳身上,已是要了他半条命。
南烟回头看到陈稳倒下,对萱草吆喝道:“去帮他,不要让他死了。”
萱草提剑冲了过来,她们大家都忽略了现在的小竹,以为他不会功夫,不等萱草冲上去,小竹已举着一个石块扔过来,直冲霍辰誉这里。
南烟心中一冷,一把扑倒霍辰誉,最后那石头砸在脚面上,似乎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这混蛋,杀了我娘还想逃,我今天一定要要了你的命,不管谁阻拦,都是相同的代价。”
陈稳被吓了一跳,这臭小子太狠了,见人就杀是魔鬼吗?
“萱草,快去帮你家少爷和南烟,我这边的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萱草掉过头来,和小竹打了起来,直到动手,她才知道小竹有几斤几两,这武功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陈稳怕萱草一个人应付不来,跑过去干扰两个人打架,“臭小子,我有事要跟你谈谈,就是关于你娘的死因,可能你真的是误会霍辰誉就,要不然你先停下来,等我们谈完你再去杀他也不迟呀。”
南烟把霍辰誉扶出去,立刻让人驾着马车送他回药堂,她自己不放心萱草和陈稳,又捡了一根棍子偷偷绕回来。
小竹追过来,只看到南烟,心情瞬间爆炸,指着南烟手里的棍子怒声道:“你躲在这里干嘛,是想偷袭我吗,你们杀了我爹娘,还想要我的命,你们都是坏人。”
“小竹,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娘只是在乱战中被土匪杀死的,跟霍辰誉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何非要揪着他不放呢?”
小竹不相信自己判断有误,也认定了霍辰誉就是凶手,杀红了眼的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到谁都是饿虎扑羊的神情。
南烟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下去,跟一个疯子解释根本没用。她看到小竹走过来,悄悄从自己腰间的荷包中捏出一些药。
小竹并不想伤她,和萱草打斗时打晕了她,又四处寻找霍辰誉的影子,他的意识里可以杀任何人,唯独自己师父南烟不行。
“小竹,你想报仇就杀了我吧,只要我活着不会让你伤害我相公。”南烟冲他大声喊道。
陈稳也不甘示弱,在另一旁鼓足力气冲他大喊,“来啊,反正我这条贱命,也活不了多久了,杀了我你也赚了。”
小竹衡量之后,放弃了南烟冲着陈稳冲过去,南烟怕陈稳被打死,握着棍子跑过来,萱草已经昏迷,现在只有自己能帮到陈稳了。
她闭上眼睛,打算瞅准机会打晕小竹,直接让她动手杀人,南烟做不到。
小竹踢到了陈稳,看到南烟手中的棍子一脸受伤,“师父,你也想杀我?”
南烟听到这声师父,近乎于崩溃,她带了小竹那么久,把他当亲弟弟一样,怎么舍得伤害他。可是转念一想,霍辰誉身上被小竹刺了无数刀,现在生死未卜,她不能再仁慈下去,要不然陈稳和萱草的命也危在旦夕。
南烟扔掉棍子,看到小竹目光温顺,情绪也稳定下来,她缓缓靠近,待到了跟前,趁着小竹不备,突然把手一扬。
药入了他的眼睛,小竹心痛的闭上眼睛,身子倒在地上。
南烟先去唤醒了萱草,又去检查陈稳的伤,给两个人都上了药。她又转身拿了刚才绑霍辰誉的绳子,转而绑在小竹的身上。
南烟给陈稳喂了一颗救命的药丸,后来和萱草一起扶着小竹离开破庙。
在马车上小竹醒过来了,对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格外排斥,疯狂扭动质问,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小竹,回头吧。”南烟小声低喃,心痛的看着他。
“我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孽,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
她身旁的陈稳突然吐血晕倒,不省人事。南烟紧张为他把过脉,还拿了药往他的嘴里喂,可是陈稳这次伤的太重了,药丸根本咽不下去。
南烟让萱草取来水囊,把药丸化了进去,和萱草两个人强硬的给他喂药。
陈稳嘴里吐着血,面上一直带着笑,“不用浪费了,我已经不行了。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世,值了。”
他枕在南烟的腿上突然没了呼吸,嘴里有大股的鲜血涌出来。这一次如果陈稳远走他乡,可能就不会摊上这件事,更不会死了。
南烟哭了,抱着陈稳的身子一直晃,他不该死的,明明已经逃过了一劫。
霍辰誉伤的真的很重,这一次,南烟总算找到了他头疼的病因,原来他身体内有一种潜藏很久的毒,因为量极小,所以还在最初的时候,没有发现。
好在小竹用量小,给了南烟一个医治霍辰誉的机会。
小竹情绪不稳,每天哭喊不止,非说自己杀了人,吴知州没办法,只好把他关了起来。
南烟这次来找他,问:“他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对吧?”
小竹疯的时候,就狂哭狂笑,清醒的时候也拒绝跟南烟说话,他觉得就算没能亲手杀了霍辰誉,他身上也有自己下的毒,应该也活不了多少时日,这时候就算自己死了也值了。
南烟本来不想刺激小竹,可是在那执迷不悟的样子,就让章泽从外面带进来一人。
“这个人就是前段时间去抢我们家药材的那帮土匪,其中的一个我让章泽去打听了,其中一个知道真相的告诉我,他们说你娘那是无意中闯入是被土匪杀了,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小竹本来心里就有一点动摇,现在听到南烟这么说,整个人疯狂的在房间里面摔起来东西,“我不信、我的计划有错,不可能的、不可能,凶手肯定是霍辰誉。
后来,南烟明白了一个问题,小竹应该什么都懂,但是为了逃避,把所有的错都加注在霍辰誉身上,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杀他的借口。
南烟要走的时候,小竹突然从后背冲过来,紧紧抱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嫉妒他,我不愿意看到他跟你过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每天做梦都想着顶替他的位置,我多么希望在你身边的生活的那个男人是我。”
南烟不敢置信,这些话是从小竹的嘴里说出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她被吓得踢开小竹跑了出去,面前的眼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小竹孩子气的话像一个魔咒一样,环绕在她的心间。
这个孩子竟然这么恐怖,生了别样的心思,以后自己怕是无法直视他了,这一面也许会是最后一面。
去府衙回来的第二日,南烟从别人口中得知,小竹疯了,几乎忘记看所有人,智力回到两三岁孩童的模样。
南烟心想,这孩子压力太多,极几度崩溃,这可能是他最后的结果吧,这样才是单纯的小竹。
后来的他,内心已经藏满了污垢,无法再和从前一样。
终于,他又会笑着,一脸童真的在她耳边喊她一声师父,也或是南烟姐姐。
一年后,女儿霍凝会走路了,也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她每天特别粘霍辰誉,反倒跟南烟没有那么亲近。
小丫头仍旧是讨厌药味,闻着就要吐,不管南烟怎么调节,都长过敏一样,闻不得、碰不得。
南烟这个人是个医痴,只要遇到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她可以在药堂三五日不回来,完全把霍辰誉他们父女俩晾在一边。时间久了,霍辰誉就很生气,觉得南烟把她忽视了,心里想着怎么扭转局面。
这一天,南烟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打算到药堂去。她才刚出门发现本来要载她的的马车撂了挑子,死活套不上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