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怕坏了南烟的名声,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直接让人把造谣的人揪出来,当着她们的面解释了南烟的身份,并且把多年前为儿子定下的婚约公布了,既使这样也挡不住那些胡言乱语的人。
南烟发现她现在出门,若是碰到了这城中的百姓,都要在她背后言说一阵。
南烟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就搬去了霍家的药堂住。她觉得霍夫人对她好,是她的负担,那些无中生有的人,也是因此对自己指指点点。
这次治好了霍苍的毒,却也让霍夫人对自己起了疑心,为了打消霍夫人的疑惑,南烟在这段时间不再去霍家,安心在药堂坐诊。
在药堂的时间,大部分人觉得她年纪太轻,其他年长的大夫也挤兑她,南烟索性直接大门不出,躲在房间里,想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这一天南烟上街,打算去药市上买几味药堂中没有的药材,研究一下那个方子,另外再买些药材回来自己做几个驱蚊的香囊,到了炎热的夏季,蚊子太多,夜里睡不安稳。
南烟在街上遇到了霍辰誉,还死活非要跟在南烟的后面。
“你跟着我干嘛,自己身上还带着毒,别到处乱跑。“
霍辰誉笑容淡然,仗着年纪小无所畏惧:“你怕什么,这毒又不会传染,我就是来督促你,看到你在外面买药,为我的毒忙碌,我心中感动,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你不管我,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去,现在我放心了。”
南烟忍不住想笑:没有告诉他自己来这里是为的别的事……
霍辰誉见她默认,心里甜丝丝的,像保镖一样跟在南烟身旁,有他这么护着,那些传言更凶了,几乎已经到了坐实的地步。
南烟躲避不及,索性也不管了。她无视那线指指点点在街上找自己所需的药材。
回头见霍辰誉走得很慢,还一直在打瞌睡,她的步子就慢了下来,想等他一起走。
这时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妇人在打架,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南烟想绕过去, 就听霍辰誉大叫道。
“南烟姐姐,你快看啊,这个女人是个秃子,头上的是假髻。”
南烟转过头来,瞧见原来是一个妇人掉了发髻在地上,头上光溜溜的,不剩几根头发,在头顶凌乱地飞舞着,被他那么一吆喝,路过的人都瞧了过来。
这个妇人观年纪不过才三十出头,怎么就脱发如此严重,此时她羞愧的弯腰捡了假髻往头上胡乱套。
“看什么看,没见到人掉头发,赶紧给我滚蛋。”妇人说话粗鲁,生气地冲那些人嚷,看起来像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见她歪了发髻,南烟出手拉着她。
“你拉我干嘛,还没笑话够?”
南烟赶紧松了手,忍不住提量她:“这位大姐,你误会了,你这假髻载反了……”
妇人脸色发红,用手一摸才发现头上发的步摇都跑到后脑勺去了,又给弄正了,依旧冷眼看着南烟。
因为妇人容貌不错,虽妆扮普通,但是五官还不错,就是这没有头发,再加上皮肤粗糙,看起来比应该比她真实年龄老上一些。
“你又拉着我做什么,难道这次是我衣服穿反了?”妇人低头检查了自己衣服,不满地看着南烟。
南烟微微一笑,“这位夫人,不瞒你说我是一个大夫,如果我说能治你的脱发之症,你信吗?”
妇人看了眼南烟,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姑娘,这夫人二字不敢当,我不过是一个下人。不过我脱发多年,这徽州的大夫我都问过遍了,方子也吃了不少,这头发一直没长出来,为此我丈夫还休了我,夺了我的孩子,你现在说能治我的病,才学过几年医术就想来骗人了,我告诉你,我没银子给你。”
南烟拉着她,盯着她的手掌看了一眼,“如果真的治不好,我分文不收。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如果有可以挽救的方法,你可愿意一试。”
听说不收银子,这妇人动了心,又问南烟:“我看你年纪轻轻,是外地来行医的大夫吧,你不知道这城中情况,在我们城中有三大医家,还有无数民间医者,很多外地人都来这里行医,我他们都没办法,你能有办法?”
南烟见她不信,身子侧了侧,“你若信我,可去霍家永济堂来找我。”
妇人大惊:“霍家?你叫什么名字,霍家的药堂我也去过,但霍夫人还有另外一个大夫说我这脱发时间太久,伤了根本,很难再长出头发,不过霍夫人医术不错,没有她我以前秃得更严重。”
“我叫南烟。”
妇人满脸震惊,“你是南烟姑娘,我听说过你,前几天听说就是你把霍大夫患了多年的病给治好了,只不过……外面很多人说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有人说前段时间你把一个人医得半死不活。
南烟笑了笑,对此事供认不讳:“是我没错,但是你说我把那人医得半死不活,那是你不了解那个人的情况。世间没有哪一个大夫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病都能医治,上次那个人的事是他得了重症,而且问医太晚,病入膏肓,若没有我,他可能连今年都活不过去。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医术不行。”
妇人笑了起来,心想着反正也不收银子,就因为这脱发的毛病,街坊邻居全都在笑她,就连娘家人也在嫌弃她,不让她回去,这才来了徽城,在一个富人家做厨娘。
“既然姑娘有信心,我这就随你去,若真能治好我的毛病,让我在人群中抬起头,我就把我攒的所有银子都给你。”
“不用了,我只取自己所得,你若信我就跟我走。”南烟转身时,听到那妇人也跟了过来。
霍辰誉被落在后面,不高兴的去拉南烟,“南烟姐姐,依我霍家的名声,哪用得着你在外面拉人治病的,每日去霍家药堂寻医问药的人排队都很长了。”
南烟这么回了他一句:“我这不是恰巧碰到了吗。”
妇人看到霍辰誉,讨好地问道:“你是霍大夫家的小公子吗?”
霍辰誉不悦地回道:“你怎么知道。”
妇人笑了起来:“听闻霍家公子年少有为,这相貌啊跟女子都可比,小小年纪英俊潇洒。像你这般模样,估计在这徽州找不出第二个了,除了那个周家的小公子。”
霍辰誉听到提到周家,瞬间不高兴了,那夫人立刻换了另外一种口气说道:“小公子不高兴了,那我就不说了,说这周家也奇怪, 原本有两个儿子,可那大儿子自纳了妾这后就再也未回府,出门在外也有六七年了吧,谁知道还活着没有。”
霍辰誉从前跟周家的小公子周司祺是挚友,但是自从这次他娘说他爹 这次中的毒可能跟周家有关系后,他就再不去周家的人了,约他出去喝酒也不去,直接就断了联络,弄得 那个周司祺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他是因为南烟见色忘友,上门来指责他。
南烟带着那妇人到了药堂,到了自己的房间私下给她把脉,又问了一下她一直以来的生活作息方面的事,还有曾使用过的药草等,记录在册,写好医案。
那妇人见南烟问得这么详细,又有耐心,还写得一手好字,就觉得南烟不是传言中那种只空有虚名的,而且这女人到了女大夫这里才能无所顾忌,说出自己的隐私。
“姑娘宅心仁厚,跟谁学的医,学了多少年了,我看你年纪不大,想必外面那些传言是假的。”
南烟叹息了一声,语气坚决:“自然是假的,这世间哪有什么驻颜术。我是六岁跟着师父,七岁学医,至今也有十几年了。”
妇人听说后笑了起来,忍不住赞叹道:“不得了,姑娘年纪轻轻就学医多年,将来肯定成为有名的大夫。”
南烟含笑不语,详细问妇人的情形之后,给这个妇人重新开了方子,考虑到这妇人的情形,她没有选取最贵的药材,而是用自己的私银在药堂中手抓了中几味药给她。
她在这个方子里加了不少生发和活血的药材,不过除此药方之外,她又对妇人说:“妇人不觉 得食补,还有你自己的饮食作息,心态等方向也得注意。这病由口入,病由心生,你虽现在无家可归,被夫家休了,娘家也不认,但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你要向前看,只有调整好了心态,这头发才能长出来,到时候我再为你开幅调理气血肌肤的方子,保管让你 恢复以前的风韵,这好好打扮一下,也是一个美人,我就不信你会有人再笑话你。”
“姑娘所言极是,若是真的生出了头发,我就去我夫家让他瞧瞧他,非气死他不可,再把我那苦命的儿子接回来。”
妇人听说后心里高兴,没想到这大夫除了治病外,还跟她费话这么多来开异她,果然是好人。
她提着药方走到门口,脚都踏了出去,又不放心地回头问:“南烟姑娘,这药方真的管用吗,这要多久才能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