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百里蕴备了马车,和南烟兄妹三人,联同霍辰誉一同出城,准备去昨夜百里蕴见齐康的那间茅草屋,接他师父回城。
可惜,他们到时,已人去屋空,桌上余下一纸书信,“为师在城中有宿敌,不想大摇大摆被人当作靶子,但会在私下协助你们,勿念。”
南星看着字迹,似乎比以前的字迹,更豪迈一些,“师父这次好生奇怪,以前每次下山都舍不得让师妹一人行走,这次见也不见,却自己去吃喝玩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南烟没有在屋子发现其他东西,绕了一圈,漠然离开,“我们回去吧,师父可能别有所想。”
方南星一路上嘟嘟囔囔的抱怨,嘴巴片刻不得消停,“师父这次简直性情大变,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霍辰誉开玩笑道:“莫非齐神医不想看到我,与我同行,所以才悄然离去,以后你们再出门我就不便跟着来了。”
南烟打断他,“跟你没关系,师父若讨厌一个人,只会打他,骂他,不会躲着他。”
方南星看着两人笑,果然最懂师父的,还是她师妹。
医书的事传到霍夫人耳中,她等了南烟半天,得知是出城了,不安的在药堂等着。
她左顾右盼,连茶水也用不进,直到看到南烟一行人,才嘘了口气,将南烟拉去屋中。
“南烟,你好糊涂,邵知州和周家狼狈为奸,医书在他那里寄存,周学海少不得偷偷看,若到时他用上面的方子来出题,我们不就输了。”
南烟宽慰她,并不讲自己用了假的替代,“伯母不用紧张,那医书上面的内容我大致明了,他们若敢用,我就能破。”
霍夫人仍不放心,心里也不平衡,“医学盛会三年一次,但从今年以后改为六年才办一次,这次赶不上,不知道霍家还有没有机会再赶上下一次,周家和汪家虎视眈眈,我霍家危矣。”
南烟不善骗人,怕言多必失,安慰了两句便把霍辰誉喊了过来。
霍夫人已不如往常,早起邵知州包围自己时不见踪迹,现在听闻她无事,又跑来指责,难道她想自己抗旨,被抓进宫里吗。
看清了她的嘴脸,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拔得头筹,获得医书,从而赢得进宫的机会。
百里蕴和方南星知道她的心意,暗自为南烟担忧,觉得南烟现在还没有证据,若是贸然进宫,只会遇到麻烦,两人私心并不希望南烟能赢。
大会开始前,南烟突然想起了周司源,决定明日再跟他见一次面,利用药王医经,向他口中套出当年的真相及证据。
夜深了,周司源伪装成衙役,去了知州府,到了他爹所说的地方,里外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空手而归,着急用暗号联系了小竹。
小竹看着传信的小猫,想揪着暴揍一顿,但这东西灵巧,知道他起了杀机,连尾巴也摸不着。
小竹无奈,深夜前来周宅。
周司源等候多时,手里还抱着那个小竹怨恨的花猫,也只有躺在周司源怀里,它才温顺的像个宠物。
“我最近已经被怀疑了,不能再帮你办事。”
周司源显得有些激动,抬手让那猫跳走,“可是我等不及了,必须要确认这医书是真的假的。”
小竹急的差点要跳起来,“如何确认,你又没见过那东西,我师父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这事可能只有她师兄师姐才知道。”
周司源张狂的笑了起来,目光定格在小竹脸上,昨夜他听闻小竹传信,还以为今日假的医书会暴露,但是经过他爹鉴定,让他的怀疑举棋不定。
这医书的真假,他需自己亲自确认,心爱之人危在旦夕,他已不指望能得到爹娘的解药,长生才是他所求。
“这不是还有你吗?那女人心细如发,从她身上没办法,只能从你身上入口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竹急了,想要溜走却发现门口站了人。
周司源的表情变得阴狠,慢悠悠向他走过来,“把你关起来啊,利用你来逼迫她,告知我想知道的真相,你那么在乎她,难道这次就不想看看,你在你师父心里的分量又是多少?”
周司源说完,一掌将小竹拍晕,随后让下人写出一封,送去了霍家药堂。
天亮之后,南烟得知这个晴天霹雳,和霍辰誉一起商量法子,但是那信上要求,只能让南烟一人前往,要不然,就提前杀了小竹。
百里蕴见南烟慌了神,在她身后安慰她,“他不会杀的,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竹在他手里是一个可用的人,他不会贸然动手这样做,不过是吓唬你。”
“那该怎么办,小竹这孩子命途多舛,自跟着我经常受伤中毒,我怕他抗不过去……”她快急哭了,她待小竹普通亲弟,不忍看他受一分苦。
霍辰誉一直在想办法,他虽怀疑小竹,但没有证据,又怕自己是冤枉了他。
霍辰誉和百里蕴商量,打算让方南星伪装成南烟前去,她表面答应,却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独自前去。
约定之地在城外的一片荆棘林中,她一个弱女子不熟悉路,一路走来衣服被划的破烂,胳膊和腿上也有多道划痕。
等她到了地方,看到小竹被悬空绑在一棵树上,身上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人更是昏迷不醒,南烟顿时心疼的落泪。
“小竹?”
南烟快步上前,手放在小竹的鼻息下确认,确认他有气息,心里这才放心。
蒙面人见她要给小竹解绳子,一脚把南烟踢到一旁,“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我知道你上交的医书是假的,快点把真正的药王医经拿出了,把长生之术的方子给我!”
多少人为了长生血流成河,当初他们褚家就是例子,可这个东西徒有虚名,谁见过,因为一则谎言已经死了多少人……
南烟打量黑衣人,心想医书是假的事,只有他们师兄妹三人及霍辰誉四人知道,这个黑衣人从何处得知,难道又是内奸泄的密,昨夜在药堂的除了他们,只剩下半夏和小竹……
来不及想其它,她怕小竹挨不住,趁乱中从自己袖口捏了一颗补血气的药丸,飞快塞到小竹嘴里,“医书经我手多遍,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长生的方子,你若是想要我这就给你,我敢发誓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由真正的药王已经上面誊抄下来。”
南烟把书籍丢过去,那人一把抓过,但后来听到动静,直接掐在小竹的脖子上,“周围的人也都出来吧,大家一起见个面。”
霍辰誉知道瞒不住了,和百里蕴、方南星从荒草后跳出,“今日你若不留下小竹,你自己也别想活着离开。”
蒙面人放肆大笑,“留给你们就留给你们吧,这小屁孩身上也中了剧毒,还有萱草身上的毒,也是我下的,我倒要看你们有没有法子把这俩人救活。”
南星拔出剑就要动手,南烟赶紧拉着她的袖子,“别这样,我还没有给小竹诊治,万一是我们没有办法的剧毒,你现在杀了他,小竹就死定了。”
百里蕴拉两人到身后,和霍辰誉双双挡在前面,“这个人根本不是真正抓小竹的那人,他利用小竹,说明他并不敢确定医书的内容是真是假,给喂了毒也是料定我们不敢动手。若我料的没错,这人应该是凶手派来的,杀了他没用,一会我会尾随他,找出真正的凶手。”
南烟并不知道,小竹其实一直都在装,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南烟,看着南烟为自己做的一切,心中万分愧疚。如果不是为了他娘,他这条贱命死也死了。
霍辰誉看着那人离开,他之前一直都在怀疑,那人会是周思源,但是今天出现的那人很明显比周司源要矮一些,语气也不对,身材也不符,让他心里陷入了疑惑,到底那个人是谁?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吗?
他甚至希望,百里蕴跟着去会发现,幕后那人是自己的劲敌周司源。
南烟回去后,给小竹做了检查,发现他并没有中毒,刚才离开那人不过是在骗他,小周自上次中过毒的毒之后,身子虚弱,已经经不起风波,看来那人没有真心让小竹死。
“小竹,抓你那人还记得吗?”
小竹有些惊慌的摇摇头,一个人蒙在被子缩在墙角,他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装傻。
南烟给小竹喂药,被他推翻在地,霍辰誉见她烫红了手掌,立马拉起她,“你就这样宠着他吧,早晚小子会把你害了。”
南烟默默无语,仍不相信小竹的背叛。
小竹被救回来后,连屋子也不出,也不同人交流,南烟心疼他,也不再逼他。
医书的事暂时解决,给黑衣人带有那假的医书想必引起了对方注意,所以最近没有来找自己麻烦。
那日,百里蕴追着那人去了郊外,结果发现那人居然跳水自尽,捞起来时人已经没了气。
线索断了,周司源也去了外地,南烟的疑问无处可寻,只能把重心放在医学盛会上。
两日后,邵知州在城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所有报名参加盛会的医者,并且按年龄辈分来分桌。
于是南烟这一桌,就成了她和霍辰誉、周司祺以及汪耀轩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