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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往事

胡铭放下餐单,然后交着手看着九指。叫你要选个吃饭的点儿来见面,至少你吃东西的时候,得摘下口罩,让人看见你长什么样子吧。

这也是夏青最期待的,就算是网友见面,一开始最注重的还是外表。

“你们都盯得我干什么?弄得人怪不自在的。我知道了,长相是父母给的,并没有什么好避讳。”九指摘下了口罩。

其实长得不错,小青葱一枚。年纪应该比胡铭和夏青都小一些,长得很清秀,绝对是偏帅哥那一挂的。

这样的长相自然是不用避讳人的,但是老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是不好。

夏青正好是喜欢这一类型的,从眉眼已经是期待几分了。现在一看真容,妈呀,跟想象中只高不低。真是看着,吃饭也能多吃几碗啦!

夏青自然是心花怒放了,看着九指傻呵呵地笑。

胡铭轻轻咳嗽,提升她要矜持,把你那色相收住。夏青本来就是个花痴,她现在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了。

胡铭虽然没来过这家,但他对于美食这类生活品质方面的问题,还是素有研究的。选的东西都很合胃口,皮蛋瘦肉粥咸鲜适口。尤其要说说这个千丝烧卖,一般的烧卖都是用糯米做馅儿。这个里面当然也有糯米,但糯米之外还缠绕着一层一层的丝食。这有萝卜丝雪菜丝炒粉丝青椒丝,这些时鲜的蔬菜切成细丝密密地缠在糯米之外。都是生腌的,炒熟了就没有那么脆嫩。这造就了一种丰富的口感,嚼起来嘎吱嘎吱的,里面却是一口绵密软糯。

这些爽口的蔬菜,解了蒸糯米的油腻。这种吃法,有些像胡铭家乡的三鲜豆皮,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吃过了。少小离家,老大难归。他家里没人啦,纵使回去也感觉自己像个外乡人。

“你吃个早餐怎么吃得眼眶都红了?”夏青注意到胡铭的表情变化。

“叔叔他是想家了。那一年出了意外,叔叔全家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那年,也就十岁左右吧。”小耳朵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不忘插话。

“小耳朵,你知道什么,不要乱说话!”胡铭厉声呵斥道。

对于这件事,旁观者永远只知道几分不全。更何况,小耳朵还算不上一个旁观者呢。

“说的也是。你叔叔当年才十岁,那你可能连个胚胎都不是,恐怕是你爹妈刚在酝酿之中。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纯粹是胡诌吧。”夏青虽然知道胡铭是孤儿,但是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小耳朵毕竟是小孩子,被这么一激就不服了,说我不懂?我小耳朵从来都不喜欢开玩笑的,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开玩笑的题材。小耳朵有一定的事实依据并且只说自己知道的,不会妄自猜度。

刚才胡铭已经表示很不满了,所以小耳朵也不会要争个不服而说穿去。

但是胡铭心里清楚,这小孩子只是以为自己心里什么都清楚。他是没有经历过,还不能听说么?

小耳朵有一项特技,也是他从小的嗜好。在隔壁屋做作业的时候,特别喜欢隔着墙听大人们在堂屋里讲那些事情。作业不出错,那些事情也都记得真切,两不耽误。

要不怎么都说隔墙有只小耳朵呢。大人们说话叫小孩子听去了,以前总是不为意。但是他们不知道,小孩会记很久的。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当小孩子长成大人之后,他对待事情的心境,还能和当初一样么?

胡铭一家子就活下来他一个。一个十岁的孩子,突然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完成学业,出国深造,成为人中龙凤的。小耳朵偶尔在听大人的谈论中,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胡铭为什么自从高中住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据他们说,胡铭的父母走得太早了,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遗产。把老房子卖了归拢,也只够二老的丧葬费用。胡铭更不愿意在孤儿院里长大,于是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简单地料理了父母的后事,把所有的钱都藏起来,当作他从十岁到成年的全部费用。

这是不用装的可怜,任何人见了他都要怜悯几分。但是胡铭受不了这种怜悯,他更不能心安理得地吃社会福利,因为他觉得这是建立在父母的生命之上,还会让人丧志。

胡铭那时候学习成绩本来就好,出事一个星期之后就回学校上学了。老师担心他精神上会出什么问题,请了一位心理医生给他做辅导。那是胡铭第一次接触心理医生,从此打开一扇大门。

但是在舆论方面胡铭并不好过,家里的亲戚长辈都觉得他这样做不妥。死者为大,怎么也该有一个仪式的。不用你出钱,亲戚们凑一凑也就够了。

他父母留下的钱,不管有多少,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

他们担心小孩子心智不成熟,不懂得善用这笔钱。所以这笔钱应该交给一个人管理,那这个人,自然也就成为胡铭的监护人,承担他成年之前的所有开销了。

问题是关键在于,这笔钱究竟有多少,接下这个摊子之后会不会亏得厉害。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胡铭这个年纪正是张身体的时候,营养费啊教育费之类的。要是待他不好的话,还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要是胡铭只有几岁那还好,总能扳得过来的,只当是养一个儿子。况且胡铭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在村里拔尖,以后应该会有出息的。要把他以后知恩图报算进来,这样才不亏。

可是胡铭已经十岁了,这是连人贩子也不会问津的年龄。他会清楚地记得自己生父母是谁,一辈子也不忘记。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养不熟。

所以他们虽然七手八脚地要帮胡铭的父母张罗葬礼,可是没有一个人主动说是叫胡铭到他家去住的。

胡铭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愿说出那笔钱的去向。

然后他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终于可以住校了。大概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名成利就之后,他也只回去过一次,将父母的骨灰迁到市里的公墓安葬。以为从此,他与那个地方再无瓜葛了。

但是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弄到了胡铭的地址,偶尔会有人来找他。托他帮忙的,借钱的,都有过。但是胡铭一件也没有答应。

唯有小耳朵的事情,他应下了。不为别的,就觉得这孩子跟自己当初一样可怜。其实那时候胡铭不管装得再怎么坚强,所有的事情也超出一个十岁孩子能承受的太多。他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收留他,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啊!

但在十岁的时候,胡铭就已经知道那是奢望。因为父母留下的遗产,实在是少得可怜。他要是说出来,怕是任何人都要失望而去,连打听的热乎劲都没有了。

从念高中开始,胡铭就开始勤工俭学了。学校也知道他的情况,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帮助。所以胡铭高中生涯,过得并不算太艰难。

可是到了大学就完全不一样了,有谣传说他得了父母一大笔的遗产,还有古玉器之类的东西。他不说出来,是怕上交。因为那些东西,是村里一个古墓中的陪葬品。胡铭的父母就是盗墓时不慎走了水,塌在里面了。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谈论者众。学校也被迫停了胡铭的奖学金。

从那之后,胡铭才知道人心究竟能有多么恶毒!

他压根就没见过什么玉器古玩,至于父母的死因,胡铭不是在第一现场,也不好断定。但已经说是意外了,绝对不是什么盗墓!

但在赵嫣儿失踪之前,陆续有很多老乡来打听古物的事情,说是村里确实有一处古墓被掘,时间点也合得上。你没有见过那些东西,可能是被别人得了。而你父母的死,也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种话,胡铭浑身上下的毛孔的炸了起来,把那些人全都轰了出去,甚至还动了粗。

不过事后冷静一想,如果真的不是意外。父母的死,就是有人蓄意而为。假定存在所谓的凶手,那他们的下一步,该是杀胡铭灭口才是。除非的,胡铭的父母真的留下了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胡铭再一次仔细察看了父母的遗物,没什么发现。这么年来,他也没受到过什么威胁。这些人最近一窝蜂地上来,肯定是发财心切,听信了传言了。对此,胡铭只能一笑置之。并且吩咐门卫不要放不相干的人进来,没错,高档小区最有价值的就是这种功能了。

然后果然断了来人,紧接着赵嫣儿就失踪了。

胡铭很自然地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并且投入调查之中。

今天见到九指,胡铭觉得,拨开迷雾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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