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放手啊!”少年功力深厚,力气又是甚大,苏逢挣脱不开,只得喊出声来。
“嘘!”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脚下渐缓,将苏逢拉到了阴暗处,“别让他们听见了。”
“那些人……是来找你的!?”苏逢低声问道。
他点点头。
苏逢听到这里,心下一阵无奈,这个少年剑客,果然是一身的麻烦。
“那你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回山庄去。”苏逢真是有气也没处发,她脚下一动,便欲返回。
耽误了这么些时候,也不知道阿涟现在是不是还在云海山庄。她正想朝着山庄的位置奔去,谁知刚刚挣开手腕上少年的手,忽地又是一紧。
“姑娘,你先前救过我一命,我可不能让你犯险!”少年急道。
“你!”苏逢语塞,心下又急,“别拉着我,我一定要回去!”
“那,那我同你一道。”那少年虽皱着眉头,却是一脸的坚毅。
苏逢愣了一愣,开口:“你这人怎么回事,明知他们是来找你的,你这是要送死么?你快走吧。”
那少年正想开口,余光却忽地瞟到了什么似的,一抬头,眼中便是一凛。苏逢见状,迅速回头望向那侧门。只见那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烧了起来。
苏逢皱眉,一时还未想好要从哪再进去,她胁下穴位却忽地一痛,整个人便动弹不得,还没反应过来,颈上又是一痛。
那少年竟然趁着苏逢不备点了她的穴!再一眨眼,她整个人便被扛了起来,那少年的肩胛骨正卡在腹部柔软之处,撞得苏逢一阵吸气。
“姑娘!得罪了!形势所逼,我可不能让你再回那里去!”那少年一边扛着苏逢狂奔,一边说道。
苏逢受制于他,说不出话,虽知那少年只是好心,可是心下依旧那少年咒骂了个遍,内力也运行不停,试图冲开穴位,谁知那少年武功当真深厚,穴位也封得极死。他奔得虽然平稳,但是终究还是有些颠簸,苏逢肚子被撞数下之后,已然疼得不行,即便她正全心全意冲着禁制,却也觉出了疼痛。
再这么下去,恐怕当真要撞出内伤。
苏逢心下想着不管怎么的也得冲开穴位,现在在这少年肩上简直是活受罪,再继续下去她可不止是内伤,估计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正想到此处,却觉出那少年脚步慢了下来,此时离那云海山庄估摸着已经有了四五里的路程,已经到了城郊。
少年脚下迈步,苏逢头朝下倒挂着,倒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忽地眼前一暗,隐约见到那少年跨过一个门槛。原来进到了一间屋子。
少年在那屋子里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将苏逢放了下来。苏逢刚一落地,便觉得腹部舒爽了许多——终是能够正常吸气了。她向前一望,便见得那屋子大堂正中立着一尊弥勒佛像,那佛像周身金漆早已剥落,布满了灰尘蛛网,脏兮兮的供桌上也只剩一个空香炉,想是已经许久没人来此上香了。
原来是座破庙。
借着门外投进的月光,苏逢见那少年一脸的歉意,伸手正想解了苏逢身上的穴。
可正是此时,却听见这破庙旁边传来一阵人声。
那少年眉头一皱,手上动作一停,耳听得来人数量不少,而且还有兵器相交的声音,这伙人离这破庙越来越近,似乎片刻之后便要进这庙来。他四下张望一阵,却见这破庙空空荡荡,实在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少年皱着眉看了一眼苏逢,忽地眼前一亮,抬头一看,嘴角便是一翘,说了一句“见谅”便一把抱起苏逢,脚下一动。苏逢的一声惊呼堵在胸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稳稳立在了这破庙的梁木之上。那少年探到一个稳当的位置,便轻轻地将苏逢放下,苏逢瞪了他一眼,心中又气又羞,脸上烧得厉害,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即教训这小子一顿。
正是此时,那伙人已进了这破庙,苏逢受制于人,便也只得敛气屏息,丹田中运着真气,试图冲开穴位。
只见两个黑衣人率先进得庙来,四处查探了一番。所幸这庙宇甚高,天时又暗,苏逢和少年二人并没被发现。
紧接着又是数人鱼贯进了破庙,这些人手持兵器各不相同,显然分属好几个不同的门派。
苏逢看了一眼那少年——不知他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伙人,相信该不是打了他们门内的弟子这样的小事,要不然这些门派也不至于胆大到敢去夜袭云海山庄。只见那少年本正目不转睛盯着陆续进入破庙的数人,被苏逢这么一看,却好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一抬头正对上苏逢的眼神。
苏逢见他望了过来,心下的气突然又起,翻了一个白眼过去便又看向庙内。那少年一看苏逢的白眼,便是满脸歉意地一笑,随后又看着破庙中的数人。
只见现在那破庙正中已经站了三个人,而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身黑衣,蒙着脸面。
当中一人约莫五十的年纪,身材微胖,一脸的胡子,长得异常凶狠,双眼精光四射,两侧太阳穴鼓起,脖颈甚粗,与脸同宽,看那样子估计是硬气外功的好手,一身血红的袍子,暗夜之中看着甚为惊心;左侧那人约莫六七十的模样,却是个和尚,长得甚高,足足比常人高出一个头去,脸也甚长,整个人便如同一根竹竿一般,乍一看便是一个瘦弱的普通老和尚;右侧那人倒是年轻,约莫二三十的年纪,长得也十分俊俏,粉面油头,一身繁复的华服,身上缀满饰物,腰间挂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
这三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路人,现下竟一齐出现在这小小的破庙之中,倒着实令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都快一个时辰了,可是还是没有那人的行踪。”为首的那个红袍子开口。
“这人倒也有些能耐。”那粉面油头的男子接口道,声音尖细,听得人耳膜阵阵痒痒。
“咱们这次为了那人,可派出了全部的人手,连云海山庄都惹上了,再抓不到他,可真就亏大了。”那红袍子又道。
“只要抓得到他,赔上些人命又有什么打紧?”那粉面油头的男子道。
“楚贤弟倒是大方,”红袍子冷哼一声,“派出去的人里大半可是我东海派的人。”
这红袍子是东海派的?这个门派苏逢不怎么了解,只听扈允涟说过这个东海派以私盐买卖起家,掌门是山西八卦门的弃徒朱梁,据说是因为偷学师门秘籍被逐出,武功倒也有些门道。这东海派的门人却没几个像样的,武功不怎么样,却仗得人多在沿海一带为非作歹,哄抬盐价大发不义之财,在邪派之中也算是有些势力的。
看这样子,那红袍子便是掌门朱梁了。
“难道我九鞭门便没有出力么?”那粉面男子又道。
九鞭门!这却是一个中原门派,常年在河南山东一片活动,虽然名字叫做九鞭门,可是门人鱼龙混杂,并不仅仅以长鞭作为兵器,在黑道之中也算是个大门派。刚刚听那红袍子说这个粉面男子姓楚,难道这人便是那九鞭门的掌门“九丈蛇”楚仙儿!?可是……这明明是个女子的名字,眼前这人虽然有些阴柔,到底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倒教人摸不清了。
听他们的话,那意思却是东海派和九鞭门都已派了不少的门人,死伤那么多,得罪了云海山庄,付出了如此的代价,难道竟真是为了那少年么?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抓他又是为了什么?
苏逢看了一眼那少年,只见他也是神情凝重。
“人都还没抓到,你们倒是自己先吵起来了,有这功夫,倒不如去抓人。”那个和尚终于开口。
“苦智大师,有十数个帮派替你卖命,你自然是不用担心了。”楚仙儿冷笑。
那苦智和尚却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并不答话。
也不知这个苦智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