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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自从宋迟晚在那什么扶苏公子面前工工整整地弹了一曲《白头吟》后,她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了底气,天天扮作男人跑出去玩,完全不把学琴这事放在眼里。

再过几天便是上元佳节了,宋迟晚坐在案前写着信,旁边摆着几份已经写好了的信,准备送去给宋重行,小采王妈还有白御然和林翘。

给宋重行,王妈小采的大概写的是她在远方过得很好,吃得饱穿的暖,不用担心她,也不用回信,她不会留下她的任何信息,也不用再找她了。

给白御然和林翘的大概便是问他们最近过得如何?她生活中一些有趣的事情,不要问她再在哪里,也不用回信,只要知道她安好便可。

她看着屋外的飞雪,忽然想到她还未出嫁前,有一次上元佳节会和宋府里的人一起吃元宵,宋重行嫌弃她做的元宵不是太甜就是太咸,最后那些元宵都被她和宋若水吃了,还拉了好几天的肚子,为此宋若水还控诉了她很久,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元宵了。

想到这里,她就很想回宋府,很想宋重行和小秦氏他们,很想王妈和小采……

“乖徒儿在做什么?”突然一个白衣男子闯入她的视线,正准备去拿她写好的信,她立马将信拿了过去,藏在身后。

“不过是些无聊的东西,扶苏公子找我有何事?”她抬头看着他,努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希望他不要再问下去。

“过几天便是上元佳节,不知乖徒儿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元宵?我吩咐下去让人去做。”他看了她身后一眼,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问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元宵。

“一切按扶苏公子的喜好来就好了,不知上元佳节我可否能回书肆看看老夫子和灵儿妹妹?”算起来,她离开书肆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上次逃跑前回去看过几眼,就再未回去看过了。

“徒儿想回就回便是,为师不是这样吝啬的人,只要怪徒儿别回着回着就不见了,要不然为师得多亏啊?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漂亮乖觉的徒弟?”他笑看着她,那双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佛快要化成水了一般。

“哈哈哈师父说笑了,我看完就马上回府。”她有些心虚地看着他,虽然不得不承认她有逃跑的想法,但是她可不会再这么蠢了,要逃跑也得找个非常合适的时机逃跑,不然每次都被抓回去。

他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毕竟你可是我唯一收的徒弟,要是不见了,为师我要怎么活啊?为师还想着徒儿给为师养老呢!”

宋迟晚疑惑地看了看他头上的那支价值不菲的玉簪,和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腰上缠着的玉带,脑海里又浮现处这座宅子各处奢侈华贵的饰品和装修,她微微一笑:“师父,其实府上不用请那么多仆人的,然后再去卖掉一些瓶瓶罐罐,就足够师父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她忽然想起,她在这府上看到过一个花瓶,那明显是皇室才有的东西,没想到这扶苏公子居然能得到,想必他是绝对不缺钱的。

“那些不是瓶瓶罐罐,都是为师的心肝肉啊,都是为师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怎么可以说卖出去就卖出去呢?”他低着头佯装着一副伤心的模样,“徒儿,既然不想给为师养老就算了咯,到时候为师老了流落街头卖艺去。”

她眼角微微抽搐,这人是跟她学的吧,她只好妥协:“师父,徒儿会给你养老的,师父不必担心。”

等景琰什么时候不再找她了,她就会拿出她的那一大笔钱,好好的过完一生。

“徒儿说的都是真的?”他一秒变回原来的样子,声音里带着兴奋和雀跃。

她点点头。

屋外又开始下雪了,下着如鹅毛的大雪,景琰点燃了屋内的炭火,坐在书案前翻着书,紫云守在他旁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景琰终于发话。

“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告诉王妃,其实扶苏公子就是王爷?而且属下看王妃对王爷假扮的扶苏公子好像没有太大的抵触,不如趁着这次上元佳节,王爷和王妃坦白吧。”紫云一字一句道。

“等那个小骗子什么时候不再想着逃跑了再和她说也不迟了,对了,千万不要露出破绽。”景琰看着手中的书,有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朝廷有什么动静?”

“太子从南梁回来之后收敛了很多,这些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三皇子一直足不出户,听说好像是生病了,属下派人去调查一点线索都没有,反倒是国师和他来往密切,韩将军刚从边境打完胜战回来,拉拢了不少人心。”紫云汇报道。

“好,我知道了,让却尘继续盯着,先下去吧。”景琰道,这国师在打什么主意?

“是。”紫云推门出去,再将门关好,这里是府上毕竟偏僻的一块地方,基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景琰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着屋顶若有所思,让他想想,他该如何去在小骗子面前摘下面具呢?突然摘下来又怕吓到她,想开口和她说却无从下口,这小骗子可真的是会扰乱他的心啊,偏偏她还那么没有良心,离开了他一年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其实句句都是反话。

上元佳节当日,府里挂满了花灯,漆黑的夜幕中绽放着一朵朵的烟火,宋迟晚被景琰拉着去街上看烟火。

“扶苏公子,也会喜欢这样热闹的节日?”宋迟晚咬着手中的冰糖葫芦抬头问他,她记得他好像向来都喜欢清静。

“这样喜庆的节日为何不喜欢?”那要看是和谁过了,他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忍不住抚了上去,“冷吗?”

她立马将手缩了回来,有些冷淡地回道:“不冷,扶苏公子不必这样。”

她的目光又被不远处的舞狮子人吸引过去了:“扶苏公子你看那边有舞狮子,我们去看看吧。”她对这种玩意特别好奇,总是觉得新鲜。

“好。”他点点头,小骗子,居然敢拒绝他。

河边,不少男女老少正放着花灯,对着花灯许愿。

宋迟晚将自己亲手做的花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河里,花灯就随着河面慢慢飘远,她双手合十低着头闭上眼许愿。

景琰看着旁边一脸真诚的少女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身红衣在朝花会上许愿的女孩,暖黄的灯光映得她五官更加柔和,这些日子在府上好吃好喝,原本消瘦的脸上也挂了一些肉,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着,朱红的唇微抿着。

他伸手想去抚摸她柔软的面颊,还没触碰到她便睁开了双眸,那一双杏眸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似天上的星星一般,仿佛自己许的愿一定会实现一样。

“许了什么愿?看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低头看着她。

“希望天下安康,百姓不再受苦。”因为只有这样,爹娘他们才能平安,她那样毫无顾忌地离开,也不会有愧疚了,还有……景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他点点头道,她还是没变,顿了顿又道,“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的愿望了吗?”

“……想见我那个故人一面,”她低下头,“算了,反正也见不到了,这个愿望实不实现也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就好。”

“是吗?”他看着她发顶,可是自古帝王之家哪里有平安一说?一出生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一路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险恶,才走过来……而且,他就在她面前啊,却不敢承认,怕她生气,怕她怪自己。只要他夺回虎符就好了,再等等,一夺回来他就会摘下面具告诉她,他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让她不要生他的气,不要怪他。

放完了花灯,他便带着宋迟晚回府了,才刚到大门就看见紫云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扶苏公子,柳小姐。”

宋迟晚看见紫云对着旁边的人欲言又止,又时不时看自己一眼,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吧。

“啊,我今天也累了,先下去睡觉了,扶苏公子,紫云姐姐再见。”她识相地离开了。

见宋迟晚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景琰才开口问:“说吧,什么事?”

“属下发现,有一批胡人的军人在盛泰的边境游荡,而三皇子……和那批胡人军来往密切,恐怕……”紫云不敢再说下去,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要来了。

“看来要去会一会我那三弟了。”他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忽然漆黑的夜幕中开始下起了雪,他伸手去接,“这雪怕是染成血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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