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贞娘不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啊。”
姚廷芳瞥了方山一眼，问道：“他药材怎样？”
黎贞娘对药材并不很懂，摇头道：“我看里头东西挺多的。成色如何，我就拿不准了。你要是感兴趣，最好去找方伯问一下。”
姚廷芳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贞娘田螺肉也卖完了，这地儿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也是该回去了。
两人互相道别，各自忙活去了。
黎贞娘挎着篮子里换来的东西，回到了摊位前，这边的田螺肉也卖的差不多了。
贞娘和肖氏商量着她回去再炒点田螺肉，迟疑了须臾，才将她与姚廷芳讨论过的拿方子换山货销量的事儿说与肖氏听了。她倒是没跟姚廷芳说的时候那般讲了一通道理，只道：“反正咱们这晒秋后，村里人来问也要跟村里人说的。不如跟族里说一声，谁要是买咱们村里的山货，这方子和竹筒饭做法都无偿提供，娘你觉得怎样？这么守着，一天也卖不了多少山货啊。”
肖氏也在发愁卖山货的事儿。今年外来的商人对核桃这些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干菇、石耳、木耳这些倒是好卖，可大头却是板栗和核桃。
肖氏听了贞娘的话，有些迟疑，问道：“跟族里说，族里会帮着咱们卖山货吗？往年可是没有这么个旧例的啊。”
贞娘道：“谁知道成不成。咱们去问问。若是族里不同意，咱们就跟外头那些商贩说，谁要是愿意买咱家的山货，咱们就提供炒田螺肉的方子。咱私下里跟外头那些商人说，肯定有人乐意，可是要是不跟族里说一声。你说族里会不会拿这事儿卡咱们家？”
肖氏也拿不准主意，疑虑道：“应该不会吧。”
贞娘还是催促肖氏道：“还是跟族里说一声吧。你看套圈圈这事儿，当初谁也没觉得能成。这两日赚了钱，咱家占了一日先，又叫姚姓占去了，我去卖田螺肉就听族里人说怪话。说咱们家太不搁人了，弄了这么个赚钱的事儿，不跟自家族里说一声。”
这话确实是她在晒秋场转悠的时候听人说的，但不是主流，只是有一两家看他们不顺眼，才这么说的。套圈圈虽然吸引人玩耍，但是彩头是很关键的。黎姓没有开杂货铺子的，而且也没有人家那气度，敢拿出一两银子的东西当彩头。
再说，大家也知道，肖氏并不是没寻人说。她和蒋氏说过，但是吴文水拒绝了这个提议。这就说明，在初始大家对这个都不看好，能做出来，大家默认是因为姚廷芳套圈技术精湛带动起来。
肖氏听了贞娘这说辞，着实有些心动。她想了下道：“那成吧。等你做好田螺肉，等下来守摊子，我去跟你族长爷爷说一声。”
贞娘却建议道：“不如我回去路过长台那边的时候，直接跟族长爷爷说一声。”
长台在村学院子里头，用桌椅板凳搭了一个长台子。用来给外来的商人和当地村民交易时当见证的地方。那里有笔墨纸砚这些东西，还有秤，防备着村民或者商人觉得对方的秤不准闹矛盾而使用的。
肖氏凝眉有些不太乐意，看着她问道：“你行吗？”
贞娘嘿嘿笑道：“我先去说。若是族长爷爷感兴趣的话，肯定会来问娘的。到时候，娘再跟族长爷爷细说。这还免得您跑一趟呢。”
肖氏想想也是，忙嘱咐道：“说话的时候，可莫要横冲直撞，不看人脸色就说了。看着点别人啥表情，你再说。知道不？”
贞娘狠狠地点头，一副十分受教的表情，但是没有立马走，而是打了水用草木灰把碗筷洗干净了，这才回去。
她背着竹筐，里面放着一个盆，到了村学院子外面，先探头进去，看清楚里面都有谁，正要说话被里头人的视线逮住了。贞娘吐吐舌头，赶紧闪出身来，站定笑嘻嘻地喊了人。
黎厚相和颜悦色地问道：“贞娘有事儿？”
贞娘摆出一副讨人喜欢的笑脸，狠狠地点点头，发挥年少者的优势，礼貌地回黎厚相的话道：“相爷爷，我找您有事儿。”
“啊，是找我啊。”黎厚相还以为有人买她家山货，要寻人去当见证呢，忙问道，“是有人买你家的货吗？”
贞娘摇摇头道：“不是的。”
说完话，她挠了下脑门，动了动竹筐的背带松快一些肩膀。
在黎厚相看来，贞娘这是有什么难言之语要同他说。他迟疑下道：“那是咋啦？有人在你家摊子前闹事儿？”
贞娘摇头道：“不是。是，是我娘想把炒田螺肉的方子送人。”
“送人？”黎厚相对晒秋场大体生意还算了解，知道贞娘家靠着炒田螺肉赚了一点小钱。这会儿听她说要将方子送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不但疑惑，其他在场的人也十分疑惑，不由得看向她，严肃地问道：“可是有人逼迫你们家卖方子？”
贞娘忙摇头，见引导的差不多了，快速地将她和姚廷芳商量过的打算说过给众人听。
她道：“听说有人会买田螺肉的方子，我娘已经打算晒秋后，把方子跟村里人说了。怕买方子的人知道了，又跑来找麻烦。反正也要卖山货，不如谁买山货送方子。我娘也不知道谁会买，就想求村子里帮忙掌掌眼。要是这个方子能叫村里的山货都卖出去就好了。对了，我们家不光卖山货送这个方子，还送怎么用竹筒做饭做鱼的方子。”
贞娘如今还是小女娃，声音奶脆奶脆的。她又是噼里啪啦急切地说了一通，听在几个大人耳朵里，却让人有些发懵。
黎厚相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怕是她一个女娃子自作主张，笑着道：“你看你话也说不清楚。你先去忙，等下我去你家摊子前问问你娘是咋打算的。”
贞娘“哎”了一声，应了话，又和在在场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才出了村学。
等她走了，黎厚相问其他人道：“昨个，我好想听人说，是谁带来的客人要买她家的方子是吧？”
姚第添点头道：“平津带回来的。姓杜的客人。是北边一个商人，他们那边鱼虾比较少，田螺肉却还是有的。觉得这个肉还能吃，就像问一问。”
黎厚相问了价钱，又问了其他人的想法，这才准备去寻肖氏说着这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