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熟悉的夜幕降临在沙角镇,空中乌云密布遮挡住往常皎洁的月光,今天晚上这处位于银语森林边缘的城镇风雨欲来。
由于沙原领领主刚刚颁布的宵禁令的缘故,大部分商店都选择在临时法令的第一天晚上关门。虽说桑达雷领主已经有十年时间没有过问沙角镇的行政事务,但他身为一位赫德兰茨帝国的有名法师,在沙原领的领民心中依旧有极大的名望和威慑力,所以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听从命令,遵守宵禁在黄昏时间便匆匆归家。
但在这个桑达雷家族统治的世袭男爵领内存在一个例外,那就是刚刚在昨天明确表态要反对世袭男爵的卡希奥·普布利坎。他所经营的永远有座酒馆依旧坚持他们那二十四小时对外开放的方针,即便已经黄昏,仍旧没有熄灯关门。
魁梧的卡希奥亲自坐在酒馆的吧台后面接待着今天晚上来到酒馆的客人,这位酒馆老板并非没有从其他镇民那里听到有关领主所颁布的宵禁令,他甚至认为这一条临时法令就是冲着他过来的,毕竟要求所有店铺黄昏后打烊是与永远有座酒馆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方针冲突。
卡希奥不害怕他的敌人所布下的阳谋,更不打算对法伊贝与其走狗让步。但一些酒馆员工有所顾忌,卡希奥就让他们自愿决定是否留下站好夜班这个岗位,毕竟对抗领主是他自己擅自决定下来的事情,他也希望让其他人担上风险。
所以现在永远有座酒馆里只有两位传菜员,一位厨师与他这位老板在坚守着岗位。
“老板,再来三杯。”酒馆大厅的客人高高举起空空如也的高脚玻璃杯大声喊着。
“好咧。”吧台后的酒馆老板从酒柜中取出三个大杯子,打开橡木酒桶唰唰唰地灌满三大杯。
实话实说,卡希奥一开始认为今天会是一个没有客人的夜晚,但他却没料到黄昏后过来的酒客还真是不少,甚至还坐满大厅的五张圆桌,他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热闹到夜幕将深。
他向客人们打听,才知道今天晚上除去永远有座酒馆以外,沙角镇所有其他的酒馆都已经关门,捎带黑街的那些更偏向娱乐行业的店铺都选择不营业。
“我们这是憋不住,想喝点东西。安心吧老板,重组的治安所人手不够,我听说才三,四十人连以前一半都不到,哪有可能立刻将宵禁令执行到位啊。”酒客们过来的时候大都这样说,似乎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在违反临时法令的边缘徘徊。
见这些人喝着大麦酒对世袭男爵所颁布的新法令丝毫不以为意,卡希奥收下对方给的铜币后也就不去理会,任由他们停留在永远有座酒馆里消费。
毕竟他这家祖传的沙角镇有名的酒馆承诺过“欢迎任何人进入”。
噢,对了,这句话自昨天开始有变化了,现在永远有座酒馆将拒绝任何为世袭男爵所工作的人进入。
尽管早已经过世的父亲曾经慎重叮嘱过他永远不要改变这条方针,但卡希奥认为自己并不一定要遵守他们老一辈人的传统,特别是在对待现在的桑达雷家族与他们的走狗这件事情上。
卡希奥给客人们递上涌出泡沫的大杯啤酒后将目光看向大厅高起的平台,琴声悠扬,在今天晚上一位特殊的客人仍停留酒馆里。凯尔西·尤普里这位金发的吟游诗人拿着六弦琴,如同往常一样为酒馆的客人们演奏着歌曲。
“凯尔西,你还要继续留下么?”他向那位吟游诗人询问,对方毕竟不是酒馆的员工,更何况目前公开跟领主对抗是他单独决定的事情,而不是原议事会成员之间商量的结果。
“永远有座酒馆还有客人,现在也不是我平常的休息时间,我当然要继续待在这里演奏练习,毕竟我可是一位吟游诗人啊。”凯尔西停顿一会,在琴声的空隙里笑着答复。
卡希奥找到靠近高台的座位坐下,他摩挲着自己下巴的胡渣向面前的吟游诗人说:“早班的员工告诉我在今天白天的时候,缇娜?施特林曾经到这里找过你,那个时候你们两个人聊了什么?”
“她拜托我一些事情,不过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金发女人竖起手指放到唇前,带着微笑比出不可说的手势。
“对我也保密?好吧,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务必小心,一个月前法伊贝对雅布拉下手在和他的契约里动手脚,最后更害死他,随后立刻解除缇娜的治安队长职务,解散我们为沙角镇着想的议事会,现在更搞出宵禁令。看起来他肯定是有计划地针对我们这些原沙角镇议事会的成员。”
凯尔西对卡希奥所说的事情当然清楚,她低声回应:“我会注意,反倒是你,如果治安所还有那个摩根今天晚上就立刻冲你过来了,你要怎么办。”
“求之不得,反正按照法令,他最多只能关押我七天,我要在这七天里揭穿那个银语森林强盗的谎言!”卡希奥沉声述说自己的计划,“他们不是将几个强盗关进监狱了么……”
他虽然没有详细说完,但吟游诗人很快猜出他的目的。
“啊,这样说来我们的……”
我们的计划刚好吻合,凯尔西提到喉咙里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酒馆传菜员急急地赶到卡希奥身边。
“老板,出事了,我刚才见到外面有不少穿着治安干员制服的人提着灯或拿着火把,正往我们这里靠近。”
“果然来了,凯尔西待会你自己注意安全。”
卡希奥挥挥手,酒馆员工按照老板事先说好的方案退到酒馆吧台后面严阵以待,凯尔西则不为所动继续演奏起一出平静祥和的音乐。
就在永远有座酒馆里准备好应对即来的风暴时,大门被硬生生推开,沙角镇的新镇长德维利领着塔琳娜和萨利奥与一众治安干员突入进酒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