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庄园,每天下午的茶会已经成了一个固定节目。
“她走了吗?”
萨弗瑞心不在焉地搅拌着陶瓷杯中的绿茶,桌上漫不经心地散落着吃剩下的奶酪,蜂蜜,用掉一半的方糖,牛奶。
安德森有点不耐烦了,今天商会会长不在,这意味着少了一个人和他一起承受矿场主的怨念。
“走了走了,早走了!我说,都已经第三天了,你就不能换个人问问?”
一想到那个阴沉沉的女人他就心烦,有她在的时候总是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现在总算解脱了。
他打定主意,不管这次刺杀有没有成功,他都不准备和这个刺客有任何交集了。
萨弗瑞脸上写满了忧郁,
“唉,真是可惜。维克多,我想我可能又要失恋了。”
“你什么正儿八经地谈过一场恋爱!整个阿卡林就数你最花心。上个月你还惦记着潘洛斯的女市长。”
庄园主毫不客气地揭人老底。
“说起来那也是个悲伤的故事。”
矿场主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我要积极面对生活。”
萨弗瑞一本正经地说:
“另外我需要澄清的一点是,我一向都是个很专一的人。
二十岁的时候,我喜欢的是二十岁的女人;三十岁的时候,我喜欢的还是二十岁的女人;现在我四十岁了,喜欢的依旧是二十岁的女人。
这世间还有比我更专情的男人吗?”
安德森心道:比你专情的应该是大有人在,但比你无耻的人,那肯定是没有的。
“提醒你一下,玫瑰虽美,但是带刺。”
“爱上一朵玫瑰,同时也会爱上她的刺。为爱受伤是我的荣幸。她是那么的高傲,冷艳……”
“疯了。”安德森摇摇头。
……
“所以,那个传闻是真的吗,总督大人?”
“什么?”
“就是你和那个女刺客之间的关系。”
抵达无尽森林之前的旅途是十分枯燥无聊的。所以话题最终还是被引向了布莱恩的私人问题。
对此他当然是嗤之以鼻的,
“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有那种关系。”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山姆,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年轻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在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年轻的猎人当场被布莱恩扣了两个月的奖金。
这就是他为所说的话承担的责任。
这让他心痛不已,因为亲卫队的奖金是比工资还高的。总督大人在关乎自己生命安危的地方还是很舍得花钱的。除了每个月3个银币的基本工资外,还有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补贴和奖金,什么伙食补贴,武器补贴,出差补贴,因公牺牲还有一笔高额的抚恤金。不过其中最大头的还是安全奖金,高达5个银币每月,只要保证布莱恩存活,就一直能够领取。
在山姆原本的计划中,按照现在的收入水平,继续给总督大人打个三年两载的工,他就能凑够路费,去梦寐以求的外面世界看看了。宏伟壮观的帝国都城尤涅洛斯,商船云集、繁华兴旺的亚得里亚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境,还有那传说中的世界的尽头——威斯特兰达,都是他渴望已久的地方。
阿卡林行省出身的少年,大部分人的梦想,不是像巴里一样,进入帝国军团,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就是像老艾迪年轻时一样,成为一名冒险者,游遍索奥各地,探索未知的地方,经历各种奇异的事件。
当然,像老艾迪这样老年穷困,生活潦倒的冒险者是比较失败的——虽然他一再强调是因为膝盖上中了一箭才导致他的冒险生涯被迫中断。
山姆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伟大的冒险者——不仅仅只是成功那么简单。他要让他的名字,成为吟游诗人口中的主角,在整个大陆传唱。
有点扯远了,年轻人的当务之急是好好表现,争取多拿点奖金,凑够路费。像上次总督遇刺,他就因为表现出色,得了20个银币的奖励。
布莱恩还重新花重金给他买了一把复合弓,比他原来用的单体猎弓要强很多。长度更小,但威力更大,轻便灵活,很适合在森林中使用。
现在这把弓可派上了大用场。山姆一路上重操旧业,用它打了不少野味,正好给总督大人打打牙祭。
如果不是后面有个阴魂不散的刺客跟着,这次出行可以算得上一趟相当不错的郊游了。
虽然那女人一直没有露面,但布莱恩可以肯定她一直都跟在大部队后面。这一点从卫兵队长巴里一直凝重的表情里可以看出。
只是刺客隐匿的手法过于高明,卫兵中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找不出她的踪迹。布莱恩几次主动的搜索都无功而返。不管是平原,森林还是丘陵,她总有办法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仿佛是和环境融为一体。
而且她暂时还沉得住气,只是偶尔弄出一点动静来提醒布莱恩她的存在,并不现身。
这让人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而且在发现效果出奇的好以后,刺客的挑衅更加变本加厉。
布莱恩甚至冒险制造过几次看似很好的行刺机会,但她都没有上当,最后只好作罢。
就这样,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一直持续到了旅途的终点。
……
无尽森林其实没有很明显的边界。因为阿卡林行省大部分地区都被茂密高大的乔木所覆盖,只有三座城市周边的平原上,是数代人开垦出来的农田和牧场。
但是当你真正进入无尽森林后,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诡异、低沉,毫无生气,安静得令人窒息……就像这座森林正在慢慢走向死亡一样。
离开卡拉维尔的第七天,布莱恩一行人进入了无尽森林的外围,整整一天内,除了叶色渐黄的野草和越发枯败的树木,他们没有见到任何活物。这是一道无形的边界,隔绝了森林与外界。
此时,距离一个月的大限仅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