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空空忧伤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小乐再也不会回来了。只是每个人都在心里记得。班级里永远有一个座位是属于他的，别人是无法取代的。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有经历的人才会知道。原来爱，是如此简单。为了一个人而努力地做一件事。
五月，小乐离开。
五月的天气开始变得烦闷，躁热。每个同学在电风扇下孜孜不倦地用功读书。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即将来临，这是通往天堂的惟一出路，尽管千万人挤独木桥。可是，每个同学还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是他们惟一的出路，他们别无选择。
学校里的小混混开始不停地在学校叫嚣，他们一向认为这种行为是炫耀的资本。他们要成为学校的新生力量，他们是崛起的一代。大宝曾经说，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他们所取代。这样的日子离我们越来越，越来越近。班级有个女同学，在路上被一年级的学弟恐吓，并很嚣张地把自己的班级和姓名都说出来，大言不惭地说，如果有时间就去找他。这样飞扬跋扈的孩子，总有一天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小乐听说这件事以后，马上找了学校里的人，去找那个狂妄的小子。正巧赶上周末，小乐带领我们班级的同学，一个网吧一个网吧找他。跑遍了整个城市，依然没有消息。听到很多同学和社会上的人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三年九班同学都出来了。这是谁啊，不想活了，还敢惹三年九班的同学。
终于在周日的下午，在操场上无意当中看见了他。小乐带着同学就去找他，那个小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班级里每个女同学的手里都拿着一根钢管，不由分说，便向那个小子打去。七八个女生打一个男生，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操场上踢足球，打篮球的人都前来看热闹。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场面宏大。我们男孩子站在旁边看着。如果那个小子还手的，我们所有男生都去教训他。让他记住，三年九班，还没有走。这就是你向三年九班叫嚣的后果。
围观的同学都在那里看着，没有人敢劝架，他们都知道小乐的脾气。最后，那个小子被女孩子打在地上，一直抱着头，鲜血横飞。后来，看着小乐的气已经出了差不多了，有很多人都替那个小子说情，毕竟这么打下去，那个小子一定会被那帮女孩子打出事来。为了不想惹是生非，他们来劝架，小乐说，今天我给你们面子，他走到那个小子面前，拽着他的衣服。我告诉你，如果想欺负三年九班的任何一名同学，你要先问问我，听到没有。那小子胆怯地看着小乐，早已没有当初恐吓女孩子的语气了，嘴里一直说着，啊，啊。啊。小乐最后说，三年九班，还没有离开。有我在，你休想欺负我的同学。
就是因为这件小事，小乐最终还是逃不过学校的处分。尽管那个小子已经害怕地说，这件事情并不是小乐所为。可是纸包不住火，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希望小乐快点离开，他们可以顺利继位。学校出了通知，开除小乐。学校一清二楚小乐的背景，成老大死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罩着小乐了。就算有人，也不会像成老大像父亲一样关爱他了。学校找了这个机会，彻底清除学校里流氓学生。
小乐离开的那天，他突然对我说，我收到了一个消息，我的母亲在另外一个城市，已经和母亲分别十多年了。虽然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可是我每日每夜都期盼能和她重逢。成老大离开以后，我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终于有了母亲的消息，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找我的母亲。我只想和母亲好好地呆在一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只想好好地呆在母亲身边。
五月。小乐开始新的生活，踏上寻找母亲的道路。
日子安静的度过，小伟出院的时候，我正在考试，他来看我，说，爸爸给我一笔钱，让我做点生意。他知道，我现在需要安静的生活。我也会好好地努力证明给爸爸，我可以成功的。我听着他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已经猜测到他到最后还是会问静儿的。我说，静儿昨天给我打了电话。她现在过得很好，并在那里上了一所大学，叫我们别担心，小伟沉默了一会，彼此祝福。珍重。拥抱。然后转身离开。我看着小伟无奈的背影，我无法告诉他静儿在那个城市依然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她一直为了她的梦想而努力着，没有人可以让她改变，她已经走进死胡同了。没有人可以拯救她。她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度日如秒，我在努力地准备高考，废寝忘食。每天犹如行尸走肉地麻木地穿梭在宽大的校园里。食堂。厕所。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循规蹈矩，像一个正常的人安静的生活。远离世俗，为了某一件事可以死心踏地地生活，这一直是我想要的生活。大宝每天训练都非常辛苦，有时候，我们就坐在篮球场上聊天，落日洒在球场上，我和大宝时而发笑，时而沉默。彼此心里都知道，又在一遍一遍地在心里不知死活地想着过去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场景了。我们是如此的坚强，每时每刻地怀念着令我们感动辉煌的过去。
小乐走了，我们也要分开了吧。而且还会越分越远，大宝拿着篮球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宝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这不是那个恣意妄为，飞扬跋扈的年轻小子了。他渐渐地长大了，我心喜。
我说。有些人不一定一辈子都会在一起。分开了以后，才会懂得什么叫做挂念。思念是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只要你相信，无论我们散落何处。我们依然都会像那个时候，永远在一起。因为，我们已经住进了彼此的心里了。
大宝站在夕阳里，笑得灿烂若花。他一直是个英俊非凡的孩子。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二位数最后再变成一位数。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我开始变得坐立不安，浮躁。看着桌子上不计其数的练习题，它们在耀武扬威地向我挑衅。我打败一个，后面就会增加十个。我一个个去打败，然后再翻开那些练习题，还有厚厚的一本书都是空白。我恐惧地扔掉那些令我厌恶的书。我讨厌它们，它们每天都在冷嘲热讽。我开始每天去那童姐家里看电影，去那里我会调解心情，那童姐尽力地安慰我，可我还是变得倔强。像个孩子一样，听不进那童苦口婆心的话。那童姐此后，就不再说些什么。她会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饭菜，陪我看最喜欢电影，陪我听最喜欢的音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她不想让我不开心，她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已，仅仅是一个孩子而已。
那童姐的那个男人这段时间频繁了来了好多次，一次比一次呆得时间长了。我莫名的感觉到，那童姐也要离开了。我即将要面临一个人的世界了，这是宿命。
五月的阳光温暖而灿烂，已经习惯一个人站在广阔地田野里背对着夕阳看着曾经我年少时的模糊的记忆，已经习惯一个人在潮湿的雨中打着伞看着擦肩而过的人群面目无情的走过，已经习惯一个人坐在杨柳树下看着那些枝桠随着风摆动。
那是长在我心里最温暖的记忆，我会把它们保存地完整，不会让它们腐烂。
那童姐和那个男人离开了，悄无声息，不带任何声响。在我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那童姐知道，这样不作任何告白方式决绝地离开，对于她，对于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若辰离开了，夏颜离开了，我最最亲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我而去。那童姐心里知道，那是对我一种巨大的伤害。如果她以一种直接的方式告诉我，她在具体某一天的时候离开。我会受不了，我一直只是个孩子而已。孩子永远接受不了现实的一切。
她这样的离开，对我是一种眷顾，欲哭无泪。
她托了一个同学把一封信交给我。信里很简单地一句话。
牧年，一定要好好地替我，夏颜，若辰照顾好你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那童姐会想念你们的。牧年，你答应为我画的肖像，一直都没有给我。
我突然泪流满面，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看着她把那个房间的钥匙留给了我。我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如果寂寞的时候，就去那里住住，那样就不会感觉到寂寞了，那里拥有我们很多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每次去那里的时候，不开灯，放着王家卫的电影寻找温暖。电视机里突兀的对白。残忍而苍白。一个人慢慢地学会了那童姐抽烟的寂寞姿势。那童姐全部的赌注，押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终于把那童姐带走了。那童姐三年的辛苦等待终于有了尽头。我羡慕她，同时给她我最深深的祝福。一想起，当年我，夏颜，若辰，那童姐，四个人在一起开心快乐的日子。便会泪流满面。
那童姐。祝福你。祝福你。
我会好好的。我会好好的。为了你们。为了你们。
干燥的天气，地面上开始蒸发着烤焦的味道，暖风从心里穿过。这的确是一个告别的季节，对于我来说，我喜欢这样温暖的季节。忽然之间，这个季节，却成为我最不愿意接受的季节。生命中曾经三个对我最挚爱的人，所有的人都不告而别。你们是我最爱最恨的人。
那一天午后，阳光正温暖。我抬着头望着从繁盛的枝桠中透过碎碎的阳光，我不再像以前用右手挡住那些刺眼的光线。这一次，我终于勇敢地可以不顾一切地迎接一切。泪流满面。心里特别特别地疼。夏颜突然兴高采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始料未及。喜出望外。她说，那童姐给她打电话，说你过得不好。然后我就回来陪陪你。快要高考了，别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像是着了魔一，当看到夏颜的时候，所有不开心的事瞬间烟消云散。豁然开朗。我问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她说，很好。就是有点累，还有就是想着我和那童姐。我和夏颜坐在那童姐家的地板上，两个人看着影片，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然后，一起看着彼此大笑。我们真是一群疯子，我们都是一群需要被疼爱的孩子。
夏颜陪了我整整两天。吃饭，学习，到后山上去看隐忍地落日。在那片森林里走了好久好久，彼此沉默。两个人，手牵手。无论走多远，都不会觉得累。
两天的时间，就像两秒钟一样。在一睁眼一闭眼之间，迅速闪过。来不及怀念。
高考将至，填志愿的时候，我义无报顾地选择了南方。我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要忘记这里所有发生的一切，这一次地离开，我要决绝地永不后悔。学校为了要送别毕业生特意举行了一场篮球比赛，我们班当仁不让势如破竹地闯进决赛，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事情。老大作为我们的教练，为我们出谋划策。每次有比赛的时候，同学们都会来给我们拼命的加油。声嘶力竭。这个习惯同学们一直保持了三年。只要是我们班的比赛，所有的同学都会给我们自己班级加油，无论自己有多忙，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到场。呐喊助威。别人都知道，我们班是一个最团结的班级，所有人的相处都像一家人一样，就像我们班的班歌一样。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必然同当。用相知相守还地久天长。
总有一个梦魇在心里缠绕。我看着那个人脸上诡异的笑容，他慢慢向我走来，用手指着我说，冠军是我们的，你们休想得到。后来，我看到颜川，他走到那个人面前。说，你真卑鄙。然后，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错愕，几个月之前。颜川还和那个人找我和若辰的麻烦呢，就是因为他们，若辰才被开除的。一转眼的时间。颜川怎么会对我这么好，我听到那个人在嘲笑。所有人黯然离然。老大和同学们在那里看着我，他们在身边大呼小叫，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慢慢地，周围变成黑色，所有人消失不见。我一个人在里面抱着头忍受着那个人狂妄的笑。
被恶梦惊醒。今天是篮球赛的决赛，同学们信心满满，斗志高昂。这是给我们毕业的最好礼物。冠军。冠军。我们从来都没有输过，我们一直是冠军。比赛即将开始，却看不到大宝的身影。老大和同学们焦急地等待着，大宝一向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他说，要和我一起夺得冠军的。这是他在同学们面前保证过的，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比赛开始，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们的对手竟然是那个曾经连续两次把我弄伤的人球队。我心里感到不安，他一直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为了胜利他会不择手段的。我提醒着自己的队友，小心行事。他一直带着轻蔑的笑容，我看到，他在对我嘲笑。那种嘲笑让我感到恐惧。
激烈的比赛。我们上半场的比赛以平分进入下半场。没有了大宝的存在，进攻和篮板方面，一点优势都不占。我一个人苦苦撑着球队，总算可以和对方战为平局。同学们开始问大宝去哪里了？靠我一个人撑着，独木难支，而且体力也会下降的。老大又重新布阵。不过，缺少大宝这样的悍将，总是显得力不从心。此时，小月跑过来对我们说。大宝妈妈的心脏病犯了，正在医院里抢救。所以，没来打比赛。他让我对大家说，对不起。大家没有怪大宝。每个人都会碰到忠孝两全的事情，而且班级同学还关切地问，他妈妈怎么样了，祝福大宝妈妈早日康复。同学们的理解让我感到很开心。我举起手，说，来。兄弟们。大家一起努力。冠军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