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山起身一开口,嘈杂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知道重头戏来了。
果然,朱云山扯下一面镖旗,将镖旗撕开后拿出一块锦缎。
原来他担心被人盗了去,思前想后便将锦缎放在了镖旗中,反倒是没人注意到。
人群中有一人惊呼:“原来在这里!”周围的人纷纷朝他看去,那人也觉尴尬,低头灰溜溜的走到了一个角落,却舍不得离开。
所有人没有心思去追究他,只催促着朱云山快些说。
朱云山苦笑一声,双手将它展开,上面弯弯曲曲的写着文字,正是他们那日发现的锦缎。
温仲德抬头看了一眼锦缎,知道便是阮伯冲叛变之日,师父正欲交于他的那块锦缎,后来交手之时不知下落了。
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了阮伯冲,阮伯冲也斜着眼看着他,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朱云山不理会温仲德二人的表情,继续说道:“这锦缎便是在下意外所得,上面记录的便是石虎爪一事。”
随即便将得到锦缎的过程细细道来,有人嚷道:“那便将锦缎的内容念与我们听罢!”
上面写的吐蕃文字,在场多数人却也不识得,但急于知道所谓石虎爪的下落,哪里有心思去听朱云山述说经过。
这时,吴千策起身来至朱云山一旁,轻轻道:“总镖头,我来吧。”朱云山便将锦缎交给了吴千策。
还没等吴千策开口,一道黑影“嗖”的朝着他手中的锦缎飞来。
坐在一旁的方济头也不抬,右手轻轻一扬,手中的茶杯飞速的撞向那道黑影。
“砰”的一声,那黑影被撞的朝一旁偏去,随即便掉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就在喘息之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事情已经结束。
待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条飞索抓,那飞索极细,周身发散着粼粼亮光,头上系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钢爪。
沿着飞索看去,原来是一个干枯的老头,那人高高瘦瘦的,头发胡须都灰白杂乱,加上一对狭细的三角眼,看上去猥琐到了极处。
原来他是想要独吞了这锦缎,见吴千策准备将锦缎的文字公之于众,情急之下便出手抢夺。
大伙儿反应过来后,纷纷的叫骂着他忒贪心,有认得他的张口道:“原来是白驼山的欧阳谷老前辈,你不远万里赶来,倒是也忒心急了些。”
欧阳谷被抢白了一番,正欲发作,却见方济等人正怒视着他,当下咽了口唾沫,起身便跃出了墙外。
众人见他遁走,纷纷大声笑骂起来。
方济沉声道:“既然大伙儿来到这里,就休要再起异心,否则别怪老夫出手伤人!”
几个蠢蠢欲动的人猛然警醒,这才想起还有几大高手在此,顿时收起了手中的家伙,老老实实的等着吴千策读出锦缎的文字。
刘知远不讲话,看着一众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喧闹,坐在位置上嘿嘿冷笑。
吴千策见事态平息,缓缓的将锦缎的内容说给众人,众人虽早已知道这物件与温仲德的古剑门有关,但听吴千策亲自讲出,仍是不自觉的看向了他。
温仲德面色无常的坐着,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吴千策将锦缎念完之后,有人却低声的说道:“我们又不识得这鬼画符,你怎么说便怎么是了。”
此言一出,余下的人均觉得有道理,纷纷狐疑的看向吴千策和朱云山。
吴千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知道仅凭自己一家之言,难以令这些虎视眈眈的群豪信服。
手一挥,镖局的众镖师便纷纷在怀中拿出一沓布帛,每一张上面都写着同锦缎一模一样的文字,挨个的分给了众人。
吴千策举着锦缎缓步走到每个人的面前,道:“仅靠吴某一人,难免有些纰漏,现在将锦缎的文字一一描下,诸位可事后自行找人翻译便是。”
这样一来,众人的议论声便慢慢的低了下来,有些心细的还拉住吴千策比对文字是否一致。
待所有人都收好了自己的布帛,吴千策朗声道:“在下不才,终给镇威镖局招来如此祸事。月余以来,承蒙各位看得起,镖局却也没有安静过。”
这话一出,有些人便有些不自在了,但仍装作无事的样子看着吴千策。
吴千策继续道:“今日,镇威镖局已将此物完完本本的呈给各位,希望日后高抬贵手,还镇威镖局一个安生日子。”
顿了顿,吴千策道:“吴某承朱总镖头厚爱,无以为报,只盼以残年之躯换回镖局太平。”
说完他的头一歪便向后倒去,朱云山在吴千策说话的时候便觉不妙,飞身上前扶住了他。
却见吴千策的口鼻之中已流出乌血,原来他已经提前服下了毒药,此时药性已发,纵使华佗再世,也无力救他性命了。
朱云山痛心道:“吴老哥,你何苦如此?”
吴千策挣扎着露出一丝笑意,虚弱的说道:“今日我死在诸公面前,只盼能换来众弟兄一时安宁。”
他这话却是对着院内外的群豪说的,一干豪客均觉凛然,没有人料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书生竟有如此刚烈之性。
朱云山这个面对生死之时也未曾服软的汉子,此时却簌簌的流下泪来。
吴千策道:“老弟不要如此悲伤,免得被人瞧了去,堕了镖局的威风。”
又道:“吴某此次撒手而去,我全家上下还多指望老弟照应了。”
朱云山狠狠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见吴千策往后一仰,阖然离世。
方济等人皆垂首站在吴千策身旁默然不语,曲风劲脸色铁青道:“吴先生以死明志,各位以后就不要打扰镇威镖局了。”
人群中本有人意图事后前来劫掠吴千策,毕竟要自己寻找精通吐蕃文字的人,确实困难。但见得吴千策死了,顿觉无趣,悄悄的便离开了。
朱云山命人将吴千策的尸首抬至后院,同时命人通知吴千策的家属前来。
众镖师自行的忙碌起来,有的去通知吴家家眷,有的去置办丧葬所用的物件,竟生生的将群豪晾在了镖局。
就在群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时候,一人轻飘飘的落在了院中,朗声说道:“朱总镖头,在下前来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