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有气无力地在树荫下穿行,拭去脸上的汗珠,“咣”的一声坐在地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始检查此行的收获。
“嗯,三尺长的龙骨藤,四株伏血花,两斤左右的清心草。”陈天撕下一小片清心草叶,冰凉之中带着微辛的口感在舌尖弥漫开来,让陈天精神一振。
陈天又看了看微微西垂的太阳,现在已经可以辨别出大概方向了,小脸上却没有些许喜悦,甚至还有淡淡的担忧,“不知道爷爷醒了没有。”
……
风凌山脉旁的一座小土坡上,陈念正倚坐在木床上,看向窗外,苍白的脸色,表现了他重伤初醒的虚弱,“已经快一天了,天儿还没有还来吗?”陈念痛苦地握紧了双手,“都是我没用,如若不是我修为低下,天儿也不会……”
“罢了,”陈念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那双因年迈略显混浊的眼睛变得无比决绝,“天儿不能这样下去,就是身死道消,我也不能……”
陈念一念至此,不顾自身伤势,左手食指与拇指成环,放于口中,奋力一吹,嘹亮的哨音如凤鸣凰啼,一传千里,无数飞鸟从林中像受到惊吓一样振翅而飞,未曾回顾。
“什么声音?”三余里外,陈天听到哨音后,见没有什么异象发生,就摇摇头,不在关注,向前走去,“回家要紧。”
突然不远处的一行梅花形脚印引起了陈天的警惕,攥紧手中的镰刀,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走到脚印旁探查。
脚印足有陈天自己拳头大小,这样的脚印肯定只有那些狮虎一类的大型野兽才有。不过脚印下的的土壤已经干结,想来是一只野兽经过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
念头至此,陈天紧绷的后背才缓缓放松,手也不自主地放开了镰刀些许,深深吸了一口气。
微风拂过,挟着丝缕清香,陈天又抽动鼻子,精神猛然一振,“这是……”
陈天加速向前跑去。
一棵苍老古树上,一朵朵青白色的八瓣小花,点缀在树冠之上,花蕊中心,根根细小的明黄色花蕊有如金丝拉制而成,时时还有不知名的蜂类在花中忙碌。
陈天小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甚至揉了揉眼睛,才激动地喊道:“风行果树,风行花,爷爷的伤有救了。”
风行树上风行果,风行树下你和我……咳咳,跑偏了。不过风行果树上结风行果是真的,风行果,二阶灵药,三年一结,花期三月,彼时风行树三年来从天地之中吸收的能量,全部会聚集在着风行果中。不说风行果炼制的风行丹,效果多恐怖,光是将风行果直接吃掉,速度就可以在一柱香时间内,速度猛增四成。别看四成不是很多,但有时在生死之时,却助人可以逃出升天,这样的灵药自然价格颇高,有时甚至还会有价无市。
比起风行果的强大功效,风行花就显得比较平庸,除了有一些活血化瘀,清气活肺的功用,价值就连一阶灵药都比不上。
陈天当然不是傻子,知道现在将风行花取走,就无异于杀鸡取卵。
陈天微微皱眉,看起来这棵风行果树花期还有一个月余,再加上风行果成熟时间,至少还有三个月。
陈天盯着树上看,这哪里是花啊,明明就是明晃晃,金灿灿的金币嘛。三个月后,自己就可以来取钱……不是,摘果子啦。
陈天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暗暗将风行树的位置记在心中。这是一只刚刚采完蜜的蜂类魔兽在身边向西边飞去,陈天向后退了半步,看这蜂兽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一皱,道:“那里……是蜂巢吗?嗯,下次得离西边远一点。”
陈天瞥见正向西落去的太阳,猛然想起:自己好像激动的忘了时间,自己还没有到家呢。陈天又是赶紧辨认了方向,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
夕阳西下,在将落入风凌山脉的前一刻,陈念终于透过窗户,看到了陈天的瘦小的身影。
“咕咕咕……”已被剥皮洗净的野兔正在锅中炖煮着。陈天正坐在炉火旁,望着锅中的野兔,偷偷抹着口水,没办法啊,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已经很了不得了好不好。
陈念看着陈天的样子,慈祥地摸摸陈天的头,夹下大半只兔子盛到碗中,放到陈天面前,眯眯笑道,“吃吧。”
陈天摇了摇头,这兔子本就是该给爷爷补充身体的,更何况这兔子本就不大,自己怎么可以把这大半只吃下。“我不饿,爷爷还是您吃吧。”
“臭小子,你是在担心我吗?”陈念心里微微一暖,猛拍胸脯,道:“我也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爷爷,”陈天眨巴下眼睛,“您刚刚拍的地方有流血了,真的没事吗?”
陈念顿时感觉那股暖流瞬间变成腊月的穷冬烈风,刮在心口上。嘶,心好疼。
“臭小子,你到底吃还是不吃。”陈念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陈天。
陈天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危险。自己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捏?
二人对视了片刻,陈天终于屈服了,委屈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陈天带着几分犹豫和愧疚,还是吃下了第一口兔肉。嗯,真香。
……
饭后,二人坐在饭桌旁,相互看着对方。
陈天还好,小脸上不只是饱餐一顿的满足还有一些兴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告诉陈念自己今天的经历。
陈念脸上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似有几分迟疑。
“爷爷。”
“天儿。”
两人先是一愣,又是相视一笑。
“爷爷你先说,我不着急。”
陈念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可这番动作又引发陈念咳嗽起来,陈天急忙从椅子上跳下,跑到陈念身旁,帮他捋顺气息。
陈念气息平稳后,看向窗外的无垠星空,缓缓开口道:“陈天,你今年多大了。”
“九岁零九个月二十二天,加上今天的话,就是九岁零九个月二十三天。”陈天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九年零九个月二十三天吗?”陈念目光渐渐收回,看向陈天,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修炼吗。”
陈天双手猛然收紧,自己九年多来,一直令自己无比痛苦的原因,自己何尝不知道。
若不是因此,自己又怎么会九年多来,只能读书度日?
若不是因此,自己又怎么会连一只野兔都打不中?
若不是因此,自己又怎么会看着陈念为了生计,冒险进入深山当中,却无动于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