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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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心里一惊。单是这一篇文章就够全家吃牢狱之灾的,更何况里面写了太多造反的事。这要是被吕世雄看见了,轻者是授人以柄,从此以后都唯吕世雄马首是瞻;重者当诛九族。
老头儿稳住心神,对吕世雄微微一笑,说:“子曰,食色性也。君图者,实。老朽图者,意。”吕世雄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和施耐庵破冰的机会。连忙走到施耐庵跟前,说:“你有此意,大可以早说嘛!皇帝陛下早就对我说了,但凡事先生想要的,没有不给的。只要先生肯跟我走,京城里头我帮先生选一处三进的好宅子,娶他十房八房姨太太,又有何妨?”
施公但笑不语。脑子飞速转动,想怎么才能早点打发吕世雄走。
吕世雄见说了这番话施公没有推辞还一直有笑容,以为事情有门儿,也讪讪地陪笑起来。
这时施公说:“还请大人再给些时间,让我仔细考虑清楚。家里无菜也无酒,今天就不招待大人了。”
虽然是逐客令,但这客客气气的态度是从来没有的,吕世雄受宠若惊地接受了。不过他也要给施耐庵埋个雷,让对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他故作聪明的说:“先生文章写的不错呀!能否让在下抄录一本,好时时欣赏。”
施公见他把话题又引回了书稿之上,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大人说笑了。我稍候就让学生抄了给大人送过去一份。”
吕世雄心下大喜,点头应允了。
终于打发走吕世雄,施公飞快地把所有书稿集中在一起,按照顺序拿草绳捆扎好了。想着外面再拿被褥来包上以掩人耳目,然而书稿太多,老先生的被褥却只有一床。
这可怎么办呢?急得老先生满屋子打转。连夜背到儿子家里去吗?不行,现在吕世雄连儿子也不想放过。这书稿要是在以谦家里被发现,是要连累以谦掉脑袋的。有心把书稿藏在厨房的柴火堆里,又怕一不小心失了火付诸一炬。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真是比伍子胥过韶关还愁啊。
……
后半夜他突然瞥见角落里用来腌制咸鱼的两口大缸,灵机一动。又把被褥拆了下来,大缸擦洗干净,将书稿尽数放了进去。
想着吕世雄要看又抄写了几篇才子佳人文章。满满折腾了一夜都没觉得困倦,待到东方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放下笔躺了片刻。
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施公面前,那就是他耗费半生写作的这本书该何去何从。他走,山高路远。山高水远,书稿必然散失;他不走,吕世雄已经盯上了这书稿,恐怕也不得安生。原来是决心要死的,现在却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