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狠的。穿成这样就来了。”白双笙搂着旁边女人的细腰和周围的人碰杯寒暄,抽出时间来在女人耳边咬牙低语。
距离白双笙很近的都是她的朋友和公司里的人,不过是换了几个服装和装饰让人不能轻易认出来。现在的他们看着白双笙僵硬无比的动作,还有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的表情。
旁边的女人撩了撩刘海,剜了周围人一眼后忽然抱住了白双笙。“没办法啊,小师姐又不是刚知道~”
白双笙的身体瞬间呆住了,衣服下面的皮肤直起鸡皮疙瘩。“林昭!够了啊,别太过分!”
感觉到白双笙的愤怒,林昭只好悻悻地松开,看着白双笙的表情还有一丝丝的不舍。
白双笙无奈的深呼一口气,直接上手把他的脸推开自己。快走几步跑到了最前面,嫌弃的抖了抖身体,招呼着人开始比赛。
一群看戏的人看着自己队长落荒而逃的背影和林昭夸张的“哭诉”,一时间没几个能忍住的,全都大笑起来。
林昭一人送去一个白眼,整理整理紧身裙后紧着跟上白双笙。周围一群熟悉的人在后面大笑着跟来。
赛车场右边有一座高脚木屋。从梯子到屋子全是清一色的翠竹做成,踩上一脚嘎吱作响。微风吹过带着特有的竹香,让人从内而外感觉到清爽舒适。从远处看起来很是小巧的木屋实际上大得很,外围的房间安装了透明的大窗,里面放着竹制的地床,清一色的席地坐家具。靠里一圈的房间就是这个赛车场的主管人员的办公区了,正常大小的窗户和木门,里面的用品也是席地坐系列。还挺符合白双笙的审美感觉。就是这个办公室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赛车场的办公房间。
“可以辛苦任助理帮我拿一份可可姑娘的生平资料来吗?”白双笙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对身后的人说着,“咱们这个地方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老爷子那些家底养不了多久,还是自己最可靠。”
紧跟白双笙身后穿着棕色军工装的年轻男人点着头快速地走了出去。
白双笙走到窗户边上,拨开百叶窗的一叶看向下面热闹非凡的赛场,“沈二,你的简历闫老给你通过了。你技术过硬,带着几个兄弟去看看围场的情况怎么样。都记录好,缺什么、换什么都记准了。明天一早交给游子,他现在一直在国外带着不回来。趁这个机会把人给捞回来,省的咱们喝酒的时候抓不到人。”
林昭都不知道白双笙有这么一群朋友,一时间都找不到人。不过,屋子外面坐在栏杆上“荡秋千”,穿着蓝色吊带裤,留着光头的少年就是沈二了吧?两只手抓着栏杆做空中转体,一听到白双笙喊他就猛地一松手,虽说落在了木板上可还是很吓人的!
“得嘞。老大还是懂咱们的!”少年和身边的人互相碰肩,转身、抬手,呼啦啦起身一队人跟在他后面离开。
白双笙一手拂过开的正艳的风信子,指肚扫过桌面后捻了捻,“罗风刚好在调查部,这几天辛苦一下。带着几个人去查一查国内有没有要包场或者是准备玩玩的人,有的就安排安排。距离远点的,看看他们过来的方式。顺便联系一下回老家的那些人,没有维修人员可不行。”
“明白了。明天一早给你信儿。”
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把林昭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是一个穿着一丝不苟,戴黑色眼镜的老干部一样的男人,那人还刚好看了过来。目光极其的不友善。
林昭:……我有得罪他吗?这好像是第一次见面诶。
“没事别主动招惹罗风,代价你可承受不住。”白双笙站在台灯旁边翻看《聊斋》,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提醒他。
刚才还乌泱泱的一群人这会就被白双笙全给打发走了。林昭烦躁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直接把领子扯出一个大洞来。
刺啦一声响,让白双笙直直的看着坐在坐榻大大咧咧伸开腿的林昭。不免眉头紧皱,“你可以坐的委婉点吗?你现在穿的可是裙子。”
拿起矮桌上的精致手提袋仍在林昭身上,“赶紧换上去。丢不丢人?我可没让你豁本这么大,林伯父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非扒了我的皮不行。”
林昭缓慢的坐起来,双手抱住手提袋笑得和傻子一样,“不能,我爸妈可喜欢你了。”四下里看看,语气忽然变了调,“你不出去呀。那我就直接换了。”
没回头就知道林昭在干什么的白双笙一个杯子扔过去,“滚!出门左转,那个就是我的房间。不过现在归你住了。熬夜不好,你洗个澡就直接睡觉吧。”
脱衣服的手卡在半道,林昭的脸色也变了变。本来还想开口再问白双笙点什么,但是当看她沉浸书中的神情还是没有问出来。随手翻了翻袋子,看到的是他一直惦记的暗红色深V薄衣,连那配套的金色项链都给买了下来。
林昭:……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默默抱紧袋子,悄声离开这间办公室。
“你这是早有蓄谋。”土地神从地板上钻了出来,“地缚灵?这个地方可真是有趣。凌云市可是这个省份阳气最盛的地方,整个城市都不见得有什么阴气作祟,怎么这个地方冒出来一个这东西?”
白双笙走到矮桌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笔来。手指灵活转动,中性笔变成了毛笔。红字一批,术灵显现。《聊斋》骤然腾空,快速地翻动书页,汇集出一个少女的模样来。纤细身姿,秀发飘逸,笑容甜美。
看到魂灵迷茫又警惕的眼神,白双笙笑道:“我们见过的。”
悄悄拿下半空中的书,把承载着魂灵的一页直接撕了下来。少女的魂灵也得以自由活动。
魂灵歪着脑袋看浅笑着的白双笙,忽然一眨眼睛,“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小姐姐!给我长命锁的那个小姐姐!”
白双笙同意的点头,“是我。可是你的长命锁呢?”
少女的眼神和常人不同,土地神刚发现。“你……是不是智力不太好?”
白双笙直接给他一记手刀,“滚!”
“姐姐说很好看,就用赛车跟我换了。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可可好喜欢!”少女笑的人畜无害,看是却让土地神不忍再看。
白双笙把那本《聊斋》一页一页的撕碎,看着可可好奇的满屋跑。“两年前,一向听话的可可忽然缠着闫老要赛车场。却在赛车场建好的前三个月检查出晚期胃癌,不治而亡。看是这本《聊斋》的皮下,是闫老的日记。上面写着,他每隔一个月就会带着可可去最权威的医院做全身检查,根本没有任何的病症出现。偏偏在他出差回来后被告知,可可因胃癌晚期而死。”
白双笙没再说下去,而是看向了土地神。“你说说,这个杂碎有必要留着吗?”
土地神猛吞口水,“所以,你杀了那个杂碎?”
白双笙把最后一页也撕碎,一条白线从书页出现连接着少女的脖颈、随着纸张的破碎,这白线也消失,而这魂灵竟然能飘出房间。
“怎么可能是我。我那时候还在国外没回来。是闫老给我打了越洋电话,我正带着队员参加Y国一年一度的越野赛,这个电话可是把我的第二名打成了第一名。我心心念念的史迪奇玩偶就那样被一个大叔给抱走了!!!”现在想起来,白双笙还是咬牙切齿的。“闫老爷子明显是喝醉了,嘀嘀咕咕的说自己杀了亲外孙。本来想是打给我家老爷子的,阴差阳错的打到了我这里。那是我第二次动用自己的力量,从地府查了可可的生死簿知道了她和那个女人的故事。可惜啊,那杂碎一直不懂,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和她也算是亲姐妹。孪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直看着可可的土地神仿佛从她的魂灵上看到了另一个女人。成熟却阴暗,整日不见笑容,印堂黑的不行。
“那次,小歌被什家人算计也有闫老爷子的参与。听说这个高脚木屋终日有人严格看管,没有人可以进出。可是你看,这里面干净的过于刻意。其他的房间是我远程监控看着打扫的,这个房间没有人动过。”白双笙打开矮桌的暗格,里面躺着一把极为精巧的银质长命锁。
土地神完全不明白了。要是说,孪生子同母异父这还能理解,可是闫老爷子这又是哪一出?同命双生星,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绝对活不成。一个星期的时间,老爷子都犯不着自己动手。除非……!
白双笙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套戴上拿起了锁,“这长命锁,是我家老爷子让我送给可可的。”打开锁盖,里面有一张灵符,“两个老人是生死之交。可可留在闫老爷子身边会影响他的气运,老爷子这才出此下策。灵符上平分了那个杂碎的一半灵运,谁知道这东西竟然能让可可心甘情愿的跟她交换。啧啧啧,比不过比不过。”
可可的双臂向后伸展,跑到白双笙面前一脸乖巧,“小姐姐,小姐姐!可可看到外面有好多会飞的人!你可以带可可去玩吗?”心智不全,却到会卖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直教人犯傻。
“好啊,”白双笙跪了下来和她平齐,并伸出手来,“我带你去。”
可可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在白双笙的手心上,魂灵消失前都带着不染一尘的笑容。
“可可五岁之前也是很聪明的孩子,是那个杂碎的杂碎爹交给她这些肮脏的东西,让她窃取了属于可可的那一半灵运。这才导致了她们的悲剧。这对孪生子本该学院相同,也是由于那个杂碎中的杂碎搞的鬼,才有了同母异父的‘孪生子’出现。”白双笙看着手心中央的那个太极图案,眼神半是温柔半是阴狠。
“那个杂碎从别的地方偷学来了半点术法,在这两个孩子死后把灵运全吸到了自己身上。呵,愚蠢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住纯粹的灵运?到头来不过是自作自受。那老爷子喝了酒准备杀了他,正好听到他在疯言疯语。加上自责,就误认为是自己杀了另一个外孙。这两年吃斋救济的,也算是给两个娃娃积德了。回头啊,我给老爷子托个梦,解脱了他。”土地神揉揉自己的脸,完全想不通那个杂碎的动机,“你也算是替你那老爷子还清了。不过,他陷害二少主这个事可没完,这里刚好给你做补偿。”
土地神说完后自我感觉非常好,拍手回看白双笙想要得到一丝奖励,看到的却是她盯着手心出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多少。
“一环扣一环,生死都不完。除非灵魂永灭。”白双笙拿出一把骨刀,剜下手心里的太极图放在左眼里面。
当白双笙将这枚双生魂力完全吸收后,左眼也就变成了金色竖瞳,让土地神瞠目结舌。
白双笙压了压头脑里欢脱的声音,一把拉过土地神的领子往外走去。“走,去参加午夜蹦极。”
土地神浑身都在抗拒,“不不不,不了不了。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跟着你去了吧。哎哎哎——”
白双笙拿出浅色墨镜戴好,给土地神套上一件大风衣,和人打过招呼之后直奔赛车场左边的小山头而去。
“你先看我怎么玩的,觉得自己能承受就和工作人员说。”
白双笙给自己绑好安全带,和对面的朋友笑了笑,就背对着山崖把双臂抱在胸前后仰下去。
“哇呼~”
白双笙的稍长点的短发被风吹的擦着脸部支棱起来。
“呀呀呀呀,呀呼!”这是和白双笙感官共享的可可发出的欢呼声。
金色荧光带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伸直之后晃荡起来在夜晚中划出一道一道的弧线,快要停止的时候忽然再次大力晃动着。
上面的工作人员吓得屏住呼吸。工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半夜来蹦极的客人,还是老板的朋友!偏偏这次老板也来了!客人自己穿戴,还能玩出花来,想提醒还不敢说,老板也在悠闲地喝茶。工作要不……辞了吧……忒吓人!
土地神看白双笙玩的这么嗨,心里止不住的痒痒起来。跑到工作人员身边激动的让别人帮他绑好。其实他用不着,但是为了避免把人吓着还是做做样子呗。
白双笙在下面玩的不亦乐乎,让土地神憋不住的刚绑上就飞扑下去,再一次把工作人员吓得不行。
要不是老板在这,估计都要吓趴下了。
白双笙把体内的可可放了出来,看着她和土地神悬空互打,两个人都是都是小短胳膊,够都够不住彼此。反而闹得更欢脱,腰上用了力气,加大安全绳的晃动幅度。
其实白双笙不知道的是,土地神陪着可可玩是为了她。在土地神的眼里,这个样子的白双笙就像是一个为了妹妹才坐上秋千架,坐在很小的位置上一边推秋千一边护着玩的开心的妹妹……
“小姐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玩的吗?”可可再一次扑闪着大眼睛向白双笙“发起攻击”。
白双笙奋力挺起上身抓住安全绳,晃动着靠近光滑的崖壁,双脚用力蹬开束缚只留下腰间备用的安全带,再一次猛地落下。就算是在凌晨,山底的降落所还是人员戒备,发现白双笙和土地神之后立刻上来帮他忙检查身体,并且提供了暖身的工具。在他们的身体恢复之后,护送他们上了爬山车。
白双笙打开微型电脑,翻看自己做的路线。“这个时间去跳伞有点不切实际。不过,在这座山的背面有一家滑翔伞俱乐部,位置和蹦极刚好相反,高度一样。这次去那里。”
土地神负责安抚过于兴奋的可可,白双笙则是用对讲机和蹦极处的朋友告别。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帮我转告叔叔,一切照常。刚才多有打扰,晚安,祝好梦。”
爬山车的方向刚好是哪家俱乐部,司机很是负责的把人送到门口才离开。
门口坐着一个瞌睡到小鸡啄米的女子,怀里抱着被子,背上披着厚厚的羽绒服。
白双笙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靠近。趁这人再低头的时刻轻轻踢了踢她的小腿。“上班了!”
女生被猛地惊醒,眼睛里满是慌乱。当看清楚来人之后,怀里的被子直接甩在了白双笙的身上。“滚!吓死老娘了!这个时间点我早就睡熟了,今天为了等你挨了一晚上的冷风!不知道山上半夜冷的要命吗?!滑翔伞准备好了,自己去!我要回去睡觉了!!”
可可被这个场面唬的不敢动,略带委屈的盯着白双笙,生怕她会生气。
白双笙平静的把被子放在干净的地方叠好,然后放到了传达室里。看到愣神的可可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走,带你去玩。”她知道,可可活着的时候是个被周围人都喜欢、呵护的小公主,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场面。情绪的真真假假很难分清。
牵住可可透明的手腕,抬步向滑翔伞走去。
“你们两个可不能再打闹了,要不然摔下去的就是我们三个了。”白双笙语重心长的对两边的魂灵说着。明知道这个滑翔伞是自己掌控,可是蹦极的时候这两个人“互啄”还是给白双笙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得到两个魂灵的确保之后,白双笙才稍微放心一点的向前冲去,借着风力托起滑翔伞飞上空中。土地神悄悄给滑翔伞加了灵力,便于他们可以飞行的更久更平稳。
城市一览无余,昏黄的灯光和彩色的指示灯还有稀疏的车灯都给沉睡中的城市带上了温馨的光亮。城市的声音变得沉寂,自然的声音开始登场。此起彼伏,轮番交替,保持着周围的生气。没有入夏的夜晚略带冷气,微风徐徐滑过身躯,带着他们进入一场平静温和的梦里,感受另一种心跳。来自夜晚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