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了低欲望时期,无人知晓!
梅雨季节一转身,就是盛夏了!
它好像没有完成一百八十度转身,因为还时不时的下一阵子雨,然后果断放晴!
这样的天气和我一样,而连允就在盛夏之中,她是我转身看到的一道风景。
这之前,我总会时不时的遇到她,可是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却很少遇到了!
我特意开始去站台去坐公交车,有时候我去的时候,看到她已经上了公交车,有时候我刚坐上公交车,看到她甩着手臂向站台走去。
我们相互没有留联系方式,我甚至不想留联系方式,因为就算是留了联系方式,也没有更多的话题。
现在手机虽然有着多种联系方式,但总觉得并不能拉进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光如此,反而是手机的经常联系会抵消掉见面的情感释放。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见缝插针一样和相遇的人索要电话啦,微信啦什么的。这样的目的很直接,可以在自己寂寞的时候,给自己刘一些遐想,也给自己一个释放的机会。
与其说我搭讪到连允,倒不如说我搭讪到另一个自我。我在茫茫世界,不能释怀命运对我的折磨,所以找到了一个和我一样有着相同境遇的人。在我眼里,我认同了她像柳条一样摇摆的手臂,同时在自己身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不足。到不得不说,我认可了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今天早晨,我六点钟就到了站台,目的也只是想看连允一面,一直等到七点十五分,也没有看到连允的身影。
我做了最晚的一班车去了公司,路上心情十分低落。
公司现在正处于经营的困难时期,所以也没有心思开展企业文化了!我们这些所谓的公司的喉舌式人物,变得可有可无了。我在公司规定的结构框架里游走,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偶尔也和人相视一笑,我从对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种僵化的固定模式。
公司最近在想方设法的裁员,但又不能明说,只能在每年加薪的基础上,减少加薪幅度,提高评定等级的办法。就拿今年来说,基本工资上涨百分之三,然后把评定等级分为S,A,B,C,D五个档次,S级别和D级别相差五百六十块。公司在给予评定的时候,可以毫无理由的把低等级给予某一个人,然后自己做一个假的台帐,搪塞他。我早就看透了这样的套路,今天忽然间轮到了我的头上。我被连续两个季度评定最低级别,起初我还以为这个季度会给我稍微高一点,平衡一下,谁知道又是最低评定。
我去找科长询问理由,因为牵涉到马上就要发奖金了,影响很大。科长给的理由是:老员工拿着技能津贴和职业补贴,即使评定低了,工资也比别人高。连小孩子都不认可,我自然不会同意。于是我向人事科反应我遇到的不公平,谁知道人事科找了一个和科长穿一条裤子的人,他问我想怎么办,我自然心知肚明。公司想让我离职,然后又想让我自己说出来,以避免公司拿赔偿金。
其实我早就厌倦了,虽然工作了八年之久,但并没有太多留恋。我不是一个愿意混日子的人,对公司还是有着一定的感情的,毕竟是朝夕相处。
公司想裁人,但又不好直接说明,然后就变着方法压低员工工资,以迫使员工自动离职。我恰恰就在这一批被压迫的人之中,于是我把事情反应到市劳动部门。接待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给我的说法是:忍。他说,公司也有法律顾问,所以公司有恃无恐。听了这些,让我对公司更加反感了,甚至有了想申请劳动仲裁的想法。
当然正常的工作,我还是会完成的,我可不想因为公司给予的不公平,而走极端。
下午五点准时下班,我又到了那熟悉的站台。
站台背后是一家水产超市,这家超市原来在东栅,生意一直很一般。但搬到这里以后,忽然间生意就好起来了,水产品种也多起来了。老板还雇了三个雇员,雇员像是当地的渔民,对于刮鱼鳞,给鱼开膛破肚都十分熟练。老板留着一头卷发,记得以前身材十分瘦小,但现在将军肚让他像个臃肿的皮球一样。
我正在打量水产店的格局,忽然一个穿米黄色衣服的人从我身边走过,她拿手和我打招呼,但没有说话。
我一看原来是连允,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你一直都有来这里坐车吗?”
“嗯,一直都是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回答略有仓促。
“不可能,我在这里等了你很多次,一直没有看到你。”她很显然是热情的,至少比我先进入状态。
“那是你精力不集中吧!我倒是看到过你几次,都在那里发呆,有什么事情了吗?”她问,她看了看我又说:“你没发现,你现在似乎脸色并不好看,是不是生病了?”
“有吗?那大概是本来就有的样子,那是青春期留下的痘痕,所以看着脸色很差。”
“完全不是,是你的精神状态。我本来都有一次走到你身边和你打招呼,你都没有理我。”
“我是完全没有印象!”的确有时候还是会想公司里的那些事情,但不至于让我连刻意等待的连允也看不到。
“还是离婚的事情困扰着你吗?”
我连忙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在我看来我们离婚是一件好事,真的,是一件好事!其实我在她第一次提出离婚,就爽快的答应她,那样就更好了。”
连允没有表现出开心,大概她认为我离婚是一件值得同情的事情。
“是吗?很久了吗?我是说她提出很久了吗?”
“嗯,结婚第一年她就说过,那时候还是被青春的激情压制住了!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因为她陆续向我提及这样的事情,我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是打心底看清了我这个人有多糟糕,然后做出的决定。”
“可是我没有发现你是个糟糕的人呀!”
“谢谢。也许时间久了,就会有所展露吧!”
“很难想象,在我看来你是个安静文雅的人!你知道我的第一印象很准的,特别是一个人的性格,这方面我猜的很准!”
其实连允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不反对的。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属于那种性格。在我眼里我的爷爷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也是我一直效仿的对象。爷爷也有时候脾气暴躁,我没有发过那样的脾气,同时我也没有爷爷那种职场能力。据家里人说,我的爷爷如若不是成分问题,就有可能成为县委办公室的干部,那个年代我不了解,也不好说什么。
我们沿着马路向北走一公里,然后穿过马路,又走上五分钟。这时候才到达我们所居住的建筑群,她住在右手边高层里,我则住在左手边。
我们走的很慢,我是故意的,但却很难慢下来。连允脚步小,并且节奏并不快,所以她能很容易放慢脚步。我更多的时候,是停下来和她说话,那时候也能偶尔间碰触到她的眼睛,她的目光让我忽然间感到世间并不是那么不可理喻。离婚是合理的!孤独也是值得的!就算科长对我的刻意降低的评价,也被我理解成为了激发新员工的工作积极性,不是有句话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现在好了!我们彼此都自由了,前些天还看到她找到了另一半,那是个开奔驰的阳光帅气的男人,看起来还特别精神。也不知是不是刚开始的新鲜感让他显得青春洋溢,但真希望她会一直开心下去,这样我才不会有愧疚感。”
“嗯,不错呢!毕竟你们也没有深仇大恨,和平解决问题远比哭死哭活要好得多!”
我表示十分赞成她,并且十分珍惜这样聊天的时光。但毕竟路已经到了尽头,我们即将面对又一个告别的时刻。
“你要回去吗?”
连允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说:“这样挺好,只是你的故事让人同情,应该还有更有意义的话题才对!”
“明天你几点呢?”我问。
“七点吧!”
“哦!”
“你不必等我,我不想走进生活固定的模式里,毕竟我刚刚走出来!”
“那也好!”偶遇是可期的,但是刻意制造的偶遇往往就缺少了惊喜,显然连允不是很喜欢。其实我也是如此,只是总觉得把一个女孩子单独的放在某一个地方,稍有怠慢,才说出了刚才的问题。
连允先走了,我看着她米黄色的连衣裙,越走越远,但她的容貌在我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
我记得我是在梅雨季节之后与她相识的,也知道这个盛夏不会匆匆过去,河流依然如墨。我更期待所说的那种既不靠近又不远离的保持这种关系,因为这样感觉能让情感更持久一些,不至于很快夭折!虽不炙热,但也不会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