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真心,一下子把他勾起来,终于什么都顾不上。他看着她,目光最终越来越沉。不等魏雪躲开,他把手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一点。
魏雪脸颊都是烫的,她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来找回自己理智与清醒,可他转眼就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亮吻下来。魏雪起先是慌张的,不如何去应对,她太久没有过,什么都变得很陌生,全身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任由裴晋吻着她,慢慢地推着她往后退,退到屋里去,压到在床上。他的床很大,很柔软,两个人的重量让床垫都陷下去。
棉质的被褥轻轻摩擦这她的皮肤,微妙的触感让魏雪忽然慌乱起来,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张清晰的脸,整个身体都凉下去,她退缩了,拼命往被子里躲去。裴晋感觉到她的怯弱,可如今一切都太晚,原来爱便是欲望,这话半点不骗人,魏雪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足以勾起他,愈加用力地吻她,从嘴唇,到脸颊,到锁骨,一直到胸前的起伏。
他的动作太凶,很快魏雪的情绪就重新被带动起来,什么都抛到脑后去。
她开始回应,双手笨拙地。
裴晋没想过,原来思念真的可以叫人度日如年。或许是压抑了四年的情感忽然得到了宣泄,如洪水决堤,就一往无前无可阻挡。
原来爱能叫人疯魔。
最后结束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是薄腻的汗。
夕阳从露台外面斜斜地照进来,落在褐色的木地板上。
屋子里静谧一片。
魏雪伏在裴晋的膝盖上,裴晋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已经慢慢均匀。他的手指绕这她的黑发,轻轻转着。
魏雪留着及肩的短发,清爽又利落。裴晋想起四年前的魏雪,留着一头长长的及腰长发,发尾烫了一点卷,她活蹦乱跳的时候,那些小卷就在腰际上下跃动,又青春又活泼,有时候他看着那些跃动的小卷就能看上大半个小时……再后来,她肚子慢慢大了,活动不方便,再也不活蹦乱跳了……在后来……
裴晋想起那个夜晚。
被推了安眠药的魏雪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他站在病床旁,整整一夜。那一夜,天空是墨黑的,没有一丝星光。
从小裴晋就早熟,他活了三十几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失控的,仅有的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很多东西就想无法控制的洪流,决了堤,汹涌而来。
遇见魏雪之后,他发现自己也会发梦,也会去妄想一些可能,可是那一天,一切可能都被他自己的一句指令捏碎。
他捏碎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梦,还是活生生一个美丽骄傲的魏雪。
指间的黑发忽然如滑腻的毒蛇。
这时,魏雪好像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
“怎么?”裴晋问。
魏雪翻过身,看着他,目光炯炯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在谢华哥和曼红姐的结婚派对上,我听到有人说——”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又“吃吃吃”地笑起来,双手捂着脸。
裴晋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去掰她的手:“你笑什么?”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常年都是凉凉的,不带体温。
魏雪从指缝里看他:“她们说,你身体不好,不能‘那个’。”
裴晋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他付下身,轻轻贴在她耳朵上:“事实胜于雄辩。”暖暖的气息呼在她的耳朵上,一阵令人心乱的痒,魏雪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又重新浮上来,她皮肤白,一点点红都太明显,裴晋克制不住,又把她翻了过来。
后来裴晋问魏雪,为什么她不信那晚他说的话。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阳光和风什么都正好,她趴在院子里的桌上发困,眼睛眯着一条缝,就像瓦上那只白色的猫。
她笑一笑,眼底眉梢都是洋洋得意,她说,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可爱呀。语气轻快,带刺的玫瑰般明艳。
裴晋被她逗笑,伸手揉乱了她的长发。那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留得很长,发尾有温柔的弧度。
可其实魏雪没有说真话,那晚裴晋的话,她是信的。那时候的她,对自己那有足够的自信。
可原来爱就是义无反顾,面前即便是万丈深渊,她也选择不回头。
这一晚他们太疯狂,魏雪渐渐地彻底放开,最后几乎用尽所有力气。
第二天魏雪醒得很早,可裴晋醒得比她更早,已经不在身边。魏雪坐起身,这屋子周围都太安静,静得一点声音都分外分明,她听到裴晋说话的声音,翻身下床寻声走到露台,看见裴晋正站在一楼的湖边讲电话。
初夏的清晨空气里还有凉意,他穿着薄薄的开衫,脸色格外白。他讲话的声音太低,断断续续地传入耳朵里,可是什么都听不见,但魏雪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夏瓯打来的电话。
“查清楚了?”裴晋问。电话那头夏瓯的声音很疲惫,可还是逼着自己说。裴晋听见答案,唇边的线条都硬了,即便隔着电话,夏瓯都能察觉到裴先生的怒意。他痛苦地闭上眼——还能有什么比这还足以逼疯他的事,要他亲自把妹妹的罪证呈到裴先生面前,这等于他亲手送妹妹去死。可他做不到隐瞒,夏江错得太多,他瞒不了。
“她真的敢。”裴晋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他身体不好,不能太动怒,多少年熬下来,养成了怒不于色的本事,再大的怒火都很快压下去,但怒火压下去了,不代表不生气,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平静才真叫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