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明早就注意到这辆跟在自己车子屁股后面开的摇摇晃晃的红色甲壳虫,用脚拇指想也知道只有女人才会有如此烂的车技。
余家明气匆匆的下车,本来要好好理论一番,却没想到从甲壳虫下来的魁梧女人更加气势汹汹,大声问他是不是余思涵。
余家明莫名其妙的说:“余思涵是我儿子,你找他什么事?”
偌丽翻了个白眼:“我要找余思涵,不干你的事。”
余家明听这个女人说话如此不客气,口音奇怪,看长相也不像是本土人,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余思涵怎么会招惹上。
余思涵已经听到两人谈话,下车看着这个陌生女人并不认识:“我就是余思涵,你是谁,找我干嘛?”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问的是废话,因为他看清楚了陌生女人后面站着的一团背影,是蓝心石。
“你为什么要说谎冤枉蓝心石?”偌丽语气缓和了点,但是从眼神可以看出随时爆发的气势。
“爸,上车我们走。”余思涵根本不愿搭理,回身上了车。
余家明一脸茫然,只得对偌丽说:“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开车注意点。”
偌丽抢前一步,拉住车门说:“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余家明不客气的推了一把偌丽:“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霸道?”
这一推力道虽不大,但明显触怒了偌丽。偌丽用手抓住余家明的手腕,余家明顿时感觉一股电流从手腕直通五脏六腑,麻痹神经,贯通全身。四肢酥软麻痛,缓缓瘫在地上。
偌丽让余思涵下车,余思涵确凿被吓唬住了,呆在车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他犹豫不决,偌丽用力抬起车底,路虎居然如跷跷板被抬了起来,余思涵连滚带爬的抢出车门,偌丽才松手放下车。
余思涵有些惊恐,他转到余家明身边,蹲下扶起余家明,查看他是否受伤,余家明只是全身软绵绵的,但是没有外伤。
“你把我爸怎么了?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你去公安局说实话。”偌丽不容商量的说。
蓝心石赶了上来,余思涵抬头怒气冲冲的说:“如果我爸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余思涵只是因为不想惹麻烦,没想到现在却惹来更大的麻烦。
偌丽问:“蓝心石是救了那个男孩,而不是把他推下楼,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蓝心石是抓住了那个坠楼男孩没错,但是后来她自己又松手了,这跟推他下去有什么区别?”余思涵被逼无奈,只能自己找了个不通顺的理由说出来。
“是他让我放手的!”蓝心石不服气的说。
“就算我说实话,那些警察也不会相信的。没有人能徒手抓住一个高空坠楼的人,我说没看见,但我并没有害你。你们要找也应该去找那个跳楼的男孩,问他为什么要诬陷说是你推他下楼?”
“你说谎就是不对。”对于余思涵振振有词的辩解,偌丽只考虑到最简单最原始的逻辑关系便轻松推翻。
余家明已经缓过了劲,他慢慢站起来,腿还是有点发软,看着偌丽说:“我,我要报警,思涵,快,快报警。”
“报警?正好,免得我送你去公安局。”偌丽不屑的眼神刺激了余家明,但是刚才的交手已经让他磨灭了斗志,自己的确不是这个胖女人的对手。
余家明刚才听得糊里糊涂,现看到余思涵有几分怯色,而这个女人倒显得大义鼎然,才心虚的猜疑是不是余思涵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连忙转了脸色,笑着说:“多大点事,何必闹到去公安局去。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我看多半是个误会。现在天色晚了,大家都饿着肚子,不如一起去吃个晚饭,大家坐下聊,我请客。”
余家明听了偌丽的意见,来到西区的海鲜城吃海鲜。刚落座,偌丽便不客气点了一大桌子菜,什么虾鱼蟹蚌,应有尽有。
余家明当然不心疼这点钱,但是与这个怪异的胖女人同桌吃饭,还是心有忌惮,饭局的气氛十分紧张。
余思涵已经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余家明,他才明白并不是自己的儿子惹了什么事,而是事情惹上了自己儿子。
余家明与蓝心石有一面之缘,知道他是蓝佐辰的女儿,便故意先套个近乎:“蓝心石同学对吧,我跟你爸爸蓝佐辰是十几年交情的朋友。你妈妈是陈诗怡?”
“你认识我妈妈?”蓝心石一下子兴奋了,与余家明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余家明隐晦的笑着点点头:“我跟你妈妈是大学校友,你妈妈当年在学校可是校花级人物,后来被你爸爸娶到手,多少人羡慕你爸爸好福气。你妈妈最近可好?”
蓝心石摇摇头:“她三年前生病住院了。”
余家明心里一惊:“什么病?”
“是?”
“蓝心石!”偌丽制止了蓝心石的口无遮拦,蓝心石也乖乖闭了嘴
余家明表面上依然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内心已疑虑重重。
他曾经也是陈诗怡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往,不过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注定只能擦肩而过。
陈诗怡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余家明心里清楚,不过余家明走马观灯的青春中,可不止陈诗怡这一盏明灯。后来,余家明因为生病住院认识了漂亮的护士张小艺,不慎被**,在余家明玩腻了准备分手时,张小艺却把怀孕的结果拿做武器要挟他结婚。
余家明是个花心的男人,但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这样自己美好的单身生活被终结了,可在自己习惯了家庭生活的时候,张小艺又毫不留情的一脚把自己踹回了单身行列。
不知不觉这些前尘往事已经过来二十来年,现在被偶尔点拨,如拉开隔层的帘幕,弹起尘埃,呛住咽喉,岁月朦胧了记忆,只剩一片苦涩。
他默默沉思了一会,毕竟岁月已经把他打就成了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说话办事早已训练成固定模式:“思涵,这是你的不对,这件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你何必非要置身事外,跟警察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至于警察信不信,会怎么判案那都不是你的事情。”
余思涵已经被蓝心石目不转睛瞪得浑身不自然,不想再辩解太多,只能怪自己倒霉,第一天上学就碰到这事。
偌丽现在只顾津津有味的吃大闸蟹,好像坐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单纯的吃饭。
余家明客气的说:“这位太太,既然余思涵已经承认了错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偌丽嘴巴“咯吱”的嚼断一个蟹腿,看着余家明对着自己,才满嘴油光的说:“可以啊,他待会去公安局把真相说清楚,大家都没事了。”
余家明尴尬的一笑:“这样不好吧,我儿子已经跟警察提供了口供,现在去翻供,很可能会被告的。这件事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那个跳楼的男孩身上,只要他承认自己是冤枉蓝心石推他下楼,不就真相大白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肯可以出面帮你们找最好的律师。”
偌丽住了嘴瞪着眼睛看着谨慎小心的余家明,她在思考余家明的建议,听着好像很有道理。
这时包间门被推开,解浣匆匆走了进来,他是根据装在偌丽和蓝心石体内的“氢离子定位系统”找到这里。
偌丽招呼解浣一起吃饭,解浣看着桌上坐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心生警惕,问他们是谁?
蓝心石便跟解浣解释了前因后果,介绍了余思涵和他爸余家明。解浣点点头,装着友好的样子跟余家明握手打招呼。
解浣还没坐稳,偌丽便问:“你找到那个男孩了吗?”
解浣知道偌丽头脑简单,说话耿直并且不分场合,他点点头。
“那他承认自己是跳楼了?”
解浣摇摇头,偌丽急了:“还不承认?你带我去找他。”
解浣又摇摇头,凝重的神色让人揣测到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他已经死了。”
在坐的的人听了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解浣打开包间电视,找到晚间新闻:
最新消息,今日下午六时,岳莱市第五人民医院一名十八岁小腿骨折患者突然情绪失控,用水果刀刺死了照顾他的母亲,并疯狂刺伤病房其他三人。当警方赶到现场,该患者正用水果刀挟持一名女医生与警方对峙,警示鸣枪警告其放下武器无效,最后开枪击毙凶徒,成功解救人质。
经医院内部人士透露,该凶徒是越成中学高三学生,因为腿部骨折今早被送入医院,至于病人为何会情绪失控,犯下命案,具体原因有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值得一提的是,被凶徒挟持的人质就是五院声名显赫的心内科主任,张小艺。当她知道有人在医院行凶,不惧危险赶到案发现场,上前劝说凶手,试图稳定其情绪,为其他患者逃出病房争取了宝贵时间,而自己却不幸被挟持成为人质。
张小艺医生大义无私,为保患者安危舍己献身的精神,的确让全市动容。张医生并未接受我台采访,她认为这是一名医生应该做的。我们同样很荣幸能拥有这样一位医德兼备的好医生?
大家默默的看完了新闻报告,都被身边发生这样恐怖的新闻震惊了。
“这完全是个神经病。”血腥感让余思涵情绪有点激动,“我们要不要去看下我妈?”
余家明摇摇头没有说话,张小艺永远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他,她的光芒已经让余家明不敢直视。自己的慰问对她根本不重要,何必还自找耻辱。
“走吧,偌丽。”解浣没有参与讨论。大家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