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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守护于我,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能让我此生遇见这样一个姑娘,命运待我已是不薄。

在京城传媒执行总裁竞聘的前天,我感受到人生的灰暗。深深信任的朋友将我的工作报表大作手脚,联手敌人将我推向了监狱。

万念俱灰。

那就放弃吧,不过是虚名浮利罢了。被保释出来那天,

司机古叔心不在焉,开车吓到了一个小姑娘。

我遇上太多讹诈,太多贪婪。她也会狮子大开口,狠宰一笔吧。

我疲倦,没有下车。

我才从肮脏的泥潭里抽身,不想被立马卷入另一个泥潭。

没想到小姑娘龇牙咧嘴地扶起单车,笑靥如花。

“大叔,你们也很赶吧,我没受伤,你们先走吧。”

古叔要赔偿,她摇头拒绝,纯真的微笑就如夏日清晨晶莹未晞的露水。

突然间,世界阳光普照。

心里那一寸寸的阴霾被驱逐消散。她简直就像一个充满魔力的小仙女。

她推着单车,一瘸一拐消失在车流的尽头。

而我,在那时候,已经收不回目光。

再见面,是在新年年会。我私人赞助A大文学院元旦晚会。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百忙之中拨冗参加宴会。喝酒喝到一半,大学回忆猛然袭来,我跑入走廊吸烟。

她傻乎乎地问我要烟,手忙脚乱点燃了烟,却反被呛得涕泗横流。

她身上的酒气被夜风吹散。

她哭得很凄惨。

看样子心里也是住着一个人吧。我叹息。在背后流泪,往往用情至深。

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默默陪伴。

在酒精情绪的双重催化下,她突然抱着我乱啃。对,绝对是乱啃,因为没有任何一种亲吻是这样不得章法,心急火燎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在刹那的光亮中,突然清晰看见她的脸,青春秀气,又充满着忧伤与绝望。

竟然是她。

我惊诧,同时更不忍心推开她。

原来,笑得那么灿烂的她,也会为另一个人伤心至此吗?因为她心底蛰伏着的那个人,我没有再打听她的一切。

就此尘归尘,土归土吧。

但,命运之轮转动,所有纹理脉络便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

第三次,在商务会所里,她竟然要“索”吻。

我装作不认识她,她青涩又可爱,万全没有那夜的狂放。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在我心底浮起圈圈涟漪,竟然有些心动。

苏见,很别致的名字。

与她自然熟了,她向我告白,说喜欢我。我按住内心的欣喜,平静地回应。

谁知道,是不是她一时兴起。我老了,经不起这样的游戏,特别是她。

可是,还是慢慢沦陷在她的快乐中。

绾绾,一直沉在心底的一个名字,偶尔才浮起,重见一时半会的天日。

“爱不起,就不要在一起。”

绾绾说。

我蓦然心悸,我大概是真的爱不起。

我的接近,曾是为了绾绾。如此居心不良,亵渎了她。

很久以后,我曾向她描述过那灰暗的一天。

黄昏时分。

京城传媒总裁办公室。

秘书把手机递给我,并提醒有个苏见的姑娘会议上反复来电。

我略微沉吟,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端着紫砂杯走向里间的茶海。

喟然长嘘,自己早不再年轻了,脑海里满是算计谋划,而她依然那么青春活泼。与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相处,连牵手都是一种亵渎,还有什么资格伴她身侧、与她相爱!她的花样人生才真正开始。

我拿什么来爱你呢……

也许,绾绾说得对,如果不确定能给你幸福,就不要再放纵彼此。

趁着两人还没深陷,抽身离开还来得及!

她的人生应该绚烂多姿,有个充满活力向上的男孩,宠着、呵护着,给以温暖与快乐,而不是我,我怕我自己再无爱人的能力,辜负她的一番喜欢。

这样美好的姑娘,应该得到幸福。

而从一开始,两人接近的目的终究不那么纯粹。我烦躁地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

窗外阴雨不断,他扯开窗帘。

高空的冷雨顷刻扑面而入,打湿我的脸孔。

我冷静地关掉窗户。

毕竟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会再犯中二病。

失去她的日子,日复一日的无趣。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信步走出办公室,等电梯的时候正接到大学班长电话。

“傅知靖,同学聚会定在‘西丽皇宫’,周日下午3点务必要赶到。”班长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绾绾和唐生也会到,你……”

我苦笑一声,十多年已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同窗对我的印象却只停留在大学毕业前夕我对绾绾的惊天告白,“放心,不会让他们难做的。”

班长放下心,说:“那就好,不见不散。”

我轻轻嗯了一声,即挂断了电话。

有谁想到如今北方首家传媒集团的总裁曾为一个女子许下终身不娶的诺言呢!当年毕业之时,我拿着杂志的稿费买了99朵玫瑰,在女生宿舍前坪点燃99枝红烛,八十年代的高校校风严谨保守,还没来及说完长篇的真情告白,校训导主任就就带着督察队汹汹而来。

娇艳的玫瑰凋零一地,风中残燃的烛火摇摇曳曳,“噗嗤”,齐齐熄灭。

无边的黑暗,只有在耳畔回荡不止的奚落。

“傅知靖,你不知道么?昨天绾绾已和唐生在一起。”

“傅知靖,你这人什么都好,但唐生更有才华。”

可叹我却趁着被督察队拖走之前,还竭力喊出一句这辈子最荒唐的誓言:绾绾,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娶其他女人。

回忆往事,我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嘲讽。

果然谁也免不了俗,年轻总有个犯中二病的时期。

绾绾,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上一辈子的渺远记忆。

80年代的名校骄子多有成就,3点不到,西丽皇宫前坪就已经停满各种名车,我把钥匙递给泊车小弟,就往会所大堂走去,远远便见到班长和绾绾正推着唐生的轮椅且行且聊。

大厅里站满一堆堆团聚叙旧的大学同事,一见我,纷纷笑着招呼握手。

我早熟谙交际圈的各类手腕,面对来自大学同学的或真或假的赞美泰然自若。等到围堵的人少了些,我才径直走向绾绾与唐生。

所有人都敛声屏气!传言,我为绾绾等待十多年,依然未娶,而绾绾的丈夫唐生也是名传海内的文学大家,不知两强相见会撞出怎样激烈的火花?

然而,我和唐生只是平和地握手,没有剑拔弩张,没有瞠目怒视。大堂里的人暗自松口气,可却有些微微的失望。

“这么久不见,我以为你会配合我演出戏呢!”唐生环视四周轻笑道。

“是啊,可让他们失望了。”我亦是微笑。

绾绾在旁只是柔柔浅笑,转身便为两人取红酒。

“看样子,你们依然很幸福。”我瞥了一眼绾绾婀娜的身影,笑道。

“还成,你呢,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绾绾才单身那么久!”唐生脸上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大学时候,我是他好朋友,尽管毕业后因为绾绾而久不联系,可那份情谊依旧举重若轻。

“我说你也未必会相信。”

“确实不会信。”

“之前几年确实不甘,我并不差于你,为何绾绾会选择你呢!不过后来想明白了,却已习惯了单身一人,你知道,我并不缺女人。”

唐生点头。两人接过绾绾递过来的红酒杯,默契地一饮而尽。

“绾绾,你和傅知靖聊聊,我去那边和他们打个招呼。”

我看着尽管在轮椅坐了十多年精神却依然充沛的男子,对绾绾道:“现在生活可还好?”

绾绾点头,无意识地晃晃丈夫留下的空酒杯,回答:“很好,如果他现在恢复了,我们会都更好。”我笑笑,幸福就好。

“对了,你现在和苏见还在联系?”绾绾皱眉,“当初我怕你伤害她,所以跟你说过,如果不确定给她幸福就不要继续放纵自己,会不会是我自己多想了。”

“不会,如果当初我把她绑在身边,她只会是京城传媒的一个小小记者,哪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摇摇头,关于四年之前他忍痛断绝两人往来的事,至今仍不后悔。但我最后悔就是让自己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并扮演了一个那么重要的角色。

“其实,我们都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我蓦然惊心,执杯的手颤了一下,是啊,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可是两人年龄相差那么大,两人真的能给彼此想要的感情吗?。

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就及早断了这段孽缘。

“就算她愿意,我也没勇气去面对未知的变数,她太年轻,或许一年两年不会后悔,可是五年、十年呢?”

“原来你是不相信她。”绾绾道。

我猛然紧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明悟的女子,似乎极力在否定她的判断,可沉默半响,我又淡淡地别过了头。

绾绾就是那么聪明,所以我一直才这么欣赏她。

关于苏见的话题就此结束,接下来两人都是心不在焉地谈论些不着边际的话头。

我俩单独的聊天一直吸引了不少同学有意无意的关注,其中还有人刻意给唐生抛眼色的,可唐生故作未觉,继续和其他人聊得火热。

他可以对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怀疑,可我和他的妻子绾绾永远是例外的例外。

无意中得知人力资源中心的实习生顾凌霜是周竞畅的女朋友。

正苦恼如何让她逃离那花名浪荡的二世祖,朋友送来几张特拉奇的歌剧门票,而演出时间正好是她们约好的周末。

我笑,叫秘书把顾凌霜这个小姑娘来办公室。

她还没开口问好,我笑道:“凌霜,实习了三个月,感觉如何?”

“还好呢,部门同事对我都很友好,都愿意主动帮我。”她讷讷地看着我,有些惊诧。

其实我平时作风也算亲和,只是集团人太多,无法一一顾及。

我只是眼神带笑地看着她,并没有接话。

她更慌张,忙问:“总裁,是不是我哪个地方没做好,让您失望了?”

“不是,你表现很出色。”

她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谢谢,我问:“凌霜,你喜欢听歌剧?”

顾凌霜眼神亮了几分,接着又无比遗憾地垂头道:“是呀,傅总你也爱听歌剧么,我最爱意大利利奇特拉的《游吟诗人》,本来这周他在帝都有演出,可惜我男朋友没有要到票。”

和她人事档案果然相符。

我像变戏法般抽出两张小票,笑道:“我朋友给了我两张票,但临时有事,又不想浪费,你和你男朋友去看吧。”

顾凌霜起初有些胆怯,但随即就开心地接过傅知靖手中的票,谢谢傅总。

“小事。”

“嗯,我一定会邀请我和我男朋友去观看的,他平时对歌剧也挺有研究的。”

果然,依傍于顾家的周竞畅选择放弃和她的约会,而和顾凌霜去欣赏歌剧。

工作中的她简直就像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从不忌讳拿她名字大做文章。

她包下了《京城晚报》整个头版宣传她的婚事,虽然我知道她表面上只是为购购网进行品牌营销。

我轻轻摩挲着报纸上的婚纱照片。

她终于要开始另外一段感情了,不是该祝福她吗?

她披着洁白婚纱,美得像不食人间烟花的仙子,亲密地依偎在另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旁边,尽显小女儿的娇俏。

那个男孩子我记得,木盛楠,她喝醉时哭得很凄惨,喊出了这个名字。

现在,历经波折,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我有些酸涩的感动,却无法去嫉恨。

她这样张扬地向世人宣告着自己的幸福,大气又自信。

“我苏见才不会委曲求全为结婚而结婚呢。”温软的兰馨仿佛还在耳边轻轻呢喃,我放下了报纸。

小朋友,你幸福就好。于我来说,其余一切并不那么重要。

私人法务秘书曾经再三反问过,傅总,你确定这份资产转移协议书的受益人是苏见小姐吗?

我点头,非常确定。

只要是守护她的方式,我都要去尝试。

我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这种感情,激情与疯狂的爱,似乎随着年华的推逝,早无有心无力。

但守护于我,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雪球,我们要去买商场买东西,但坏人与狗狗不得入内哦。”

“雪球,叫声姐姐,我给把火腿给你吃!”

雪球是我养的一条宠物,已经5岁了,见证了我们的磕磕碰碰,现在只认定了她是女主人。有时候,来京的老家女性借助我家时,它一律敌意满满。

我在卧室内扎领带,听她在客厅逗小比熊雪球,闻言失笑。

“雪球,叫阿姨。”

不出所料,她抱起雪球怒气冲冲走进卧室,捏着雪球的鼻子,道:“雪球,叫爷爷,我待会就带你出去玩!”

我遏制不住脸上的笑意,突然间周末时候的阳光更加明媚迷人。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就是那么开心,她就像一只迷路的精灵,误入我这片隐秘已久的森林。

我很怕她有天,突然知道回家的路,不再与森林中垂垂老矣的我,朝夕作伴。

购购网应时而生,她年纪轻轻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外人道她能干强势,可我知道生活中的她迷糊懵懂,又有着傻傻的坚持。

一如当年我曾遇见的她。

失而复得让我们对这份感情更加珍惜。

但不知什么时候,绾绾经营的《品格》已日薄西山。的确,在互联网新媒体的冲击下,传统媒体大不如前,但京城传媒早谋变转型,现在发展尚可,但品格颓势已定。

我建议收购《品格》杂志,董事会通过了这个提议。

在定价评估的时候,我提高了收购价,并派集团的精英高管前去协助洗牌重来。

可媒体太会捕风捉影,把那些早已忘怀的前尘往事一一剥开公之于众。

她虽说不在意那段历史,可还是耿耿于怀,那天,我想晚上再向她解释。可没想到绾绾找上我,要我陪她去医院,她和唐生的试管婴儿已有妊娠反应。

而晚上,有一个临时的紧急扩大会议,无法去她那里。我没在电话里说清楚,这成为我最遗憾的事情。

恰逢她陪迟迟上医院检查,她误以为我对绾绾旧情难忘。

去意已决,坚定要分手。

那给我们一些时间吧。我没有逼迫她。

解释再多,也是无力。她彻底不再相信我。

我和她如同站在冰原之上,隙缝突然扩大,一南一北,相见而不能见。但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对我和绾绾的关系,在意已久。

三个月来,我想尽办法如何重获她的信任。

邮件和短信,她通通不回。

电话也老在占线状态,直到她生日那天,才拨通了电话。

等到十一点多,大堂也有一人鬼头鬼脑,危机感顿生。我见一面,立马推着她往前走。

可来不及了,那人拿刀刺她的时候,我本能地把她护在身后。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她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夜风无止无休,可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告诉她。

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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