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清凉的雨疏疏离离细细地下着,人很稀少,路边小买卖不见几个,倒是店铺都开着。
宋倾昭一身很朴素的打扮,木兰青双绣缎裳,未施粉黛的她越发显得素雅清秀水灵。
旁边的明月撑着油纸伞,手臂弯曲挎着个小竹篮子。“小姐,给老夫人抓药这种小事,让下人做就行了,何必麻烦自己来跑一趟,路远不说,天公不作美,路上下雨,您还不肯坐马车,这又是何苦呢?”
宋倾昭也撑着一把油纸伞,步履缓缓,回过头,笑着柔声回答:“俗语说,春雨贵如油,难得的雨,不出来亲自体验一把也属实是亏了。江南水乡,本应是这样,你看这细雨绵绵,难得的朦胧意境,该好好感受才是,少在这抱怨。”
明月回笑着说:“小姐是不想回去被夫人训去苦习女戒吧?”
宋倾昭嗔怒:“你这小心思还真挺多,少贫嘴,多做事。”忽而,又接着说:“唉,不过我也真的是不想再看女戒了,上面的规矩一条条一道道的,全是针对女子,什么三从四德,温柔娴淑,相夫教子,实属让人脑袋疼。”
明月不语,只点了点头。不久,明月微微开口,突然地问:”小姐也马上到适婚年龄了,家里来来往往向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您好像也没一个满意的,您想自己的如意郎君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宋倾昭听闻,微微一愣,抬头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灵动的美眸渐渐变得深沉,像是一窝潭水静地很,也深地很。一会儿她谈谈开口:”不为浮华,不慕名利,温暖纯良,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明月听了,倒是有些不解,黑如葡萄般的黑眸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宋倾昭:”小姐读书多,说话也文绉绉的,奴婢有些听不太懂,但小姐贵为将军府之女,所愿所求如此简单?“
宋倾昭柔声笑笑,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简单吗?我觉得竟如此之难。
不知不觉到了药铺门口,宋倾昭看了看,”愿宁堂“三字跃然在眼前。
刚进去就闻到了满满的檀药香。在柜台旁正在记写着账本的梁思言,听到门口的铃声响起,抬头便看到两位姑娘款款走来。梁思言看到宋倾昭时,微微怔了怔,这小女子生的真是白净好看,一双灵动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望到人心里去,好似有勾人摄魄般的魔力。明明只穿着一身朴素的罗素裙,却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韵道
宋倾昭走进去,看到柜台旁站着一位男人,他穿着一袭白衫,面如冠玉,正专心记着账本,看到她来了,便起了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看到他,不知为何宋倾昭脑海里就浮现出这句话。
梁思言温柔地笑笑,淡淡开口:“两位是来看诊还是来抓药的?”
明月回答道:“我们是宋府的,来给老夫人抓药。”
听闻,梁思言微微点了点头,宋府的老夫人近来肝火旺盛,腰酸背疼,宋府的人来这抓药有几天了,这个他是有印象的。
梁思言放下手中的笔,接过药方子,蹙着浓眉看着,便起身去后台药盒里抓药去了。
宋倾昭看着梁思言,温润如玉,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是位俊朗的公子,
她不禁问道:“敢问公子,这儿就您一个大夫吗?”梁思言一边抓药一边缓缓地回答道:“也不是,药铺是我爹开的,有时他也回来坐诊,今天他有事外出,所以药铺我来看管。”
宋倾昭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子,为何药铺名为”愿宁堂“,可有来头否?“
梁思言抬头,笑如春风地看着她,淡淡地说:”宁愿柜上药生尘,但愿世人多安康。也没什么太大的来头,取联中两字,所为愿宁堂。”
宋倾昭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清脆如铃:“可真是个好寓意。“
梁思言笑着,说:“这是近三天的药,生地、酒当归、甘草、柴胡、栀子,再加上黄芩,煮成龙胆泻肝汤,清热解毒。三天后,再来抓药治疗肝火上炎导致的热症。不出一月,老夫人的病估计即可痊愈。”
宋倾昭接过药包微笑着道谢,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他,梁思言抬头,瞬间四目相视。梁思言白皙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宋倾昭也不禁有些羞涩,匆忙地离开了。
按下心中的悸动,宋倾昭步履微微加快了几分,后面的明月小步快跑地说:“小姐,您等等奴婢,下雨路滑,您慢点!”
宋倾昭回过神来,脸颊边还微微泛着潮红,明月追上来,看着她,又回过头看了看药铺,心中大致明白了几分。意味深长地笑着:“哟,小姐情窦初开啦?”
宋倾昭微微抿了抿嘴,脸又不由得红了几分,笑着戳了戳明月的脑袋:“你这脑瓜里都想着什么啊?”说完便又继续向前走了。“哎,小姐等等我,你跟奴婢说说,跟奴婢说说……喂,小姐……”
烟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