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内。
杜里船长大口喝着麦芽酒,每喝一口,他必须使劲摇晃下酒瓶才能保证那些黄澄澄的液体不会被冻成冰块。
他眯起眼睛从窗外看去,甲板上十分寂静,没有几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愿意在外面看守。想起他之前征战恕瑞玛那会意气风发,他的航使技术也是当时一绝。可是自从顶撞了那个小小的上将后,他就被发配到这种苦寒之地运送物资来了。
“这可真是大材小用!”
杜里船长又使劲灌了一口酒。当然,如果时光能够重来的话,他倒是宁愿自己老老实实听从长官的话,这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报告,前面的水似乎有些冻住了!”
敲门声想起,同时是水手带来的消息。
“妈的,这种事情还用告诉我?赶紧去破冰,让那些小伙子们动起来,我们得敢在寒潮来之前把东西送到。”
德莱厄斯带领的军队也不是一条线进发,他同时指挥五路进攻,而有一支部队刚好就在奥恩卡尔山脉附近。这船上装的大多是些衣物,当然最主要的是有许多肉制品。在弗雷尔卓德海物到还算是容易吃到的,可是那些野兽就很麻烦了。
杜里船长看着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坐着小船去破冰了,这也就让他稍稍平复了心情,他可不希望这种简单的差事也要搞砸。
他喝了一大口酒后,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们下来了,看来这嗖巨船的行动已经被阻碍了。”
布多拉带着炉户们回来了。
他是伊布拉塔尔部落的战士,虽然他已经年迈,但是至少对凛冬之爪部落是足够忠诚的。
“我们是否现在就动手?”
艾希问道。
“还不急,寒潮毕竟还没有真正来到。我们还得等一等,就让那些诺克萨斯的混蛋们在舒服几天好了。”
果然如同瑟庄妮所说的,第三天的时候,寒风夹杂着冰雪就降临了这片海洋。
杜里船长不得不让船停下来,在分派那些士兵水手轮番下去破冰。但是这样的工程实施起来可要费力多了,他们刚刚破开的冰,一个小时之后就又重新凝聚起来。况且那温度极低,没有哪一个水手能在这种条件下撑的上半个小时。
“我的脚趾头都快冻掉了,真他妈见鬼!”
杜里船长将自己的身体又往火盆那里靠了一靠,这能让他稍微缓缓身子。
但是他并不知道,一支轻装简行的战士已经把主意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瑟庄妮等人的速度很快,她们快速的逼近这些小船,这是首要目标。因为那些水手轮番下来工作的原因,导致他们疲倦不堪。
但是冰面上一览无余,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那是什么人?”
一名年轻的战士皱了皱眉,最开始他以为是什么野兽之类的,但是当一支箭矢射穿他的喉咙时,他明白了,这是一支敌军。
“敌袭,敌袭!”
这帮家伙立马叫道。不得不说诺克萨斯军人的战场意识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很快结成简单的阵列准备迎击敌人。但是天气如此寒冷,他们又刚刚工作完,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反抗。
瑟庄妮的宽刀横过来一扫,那些家伙就七零八散的跌了出去。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原本坚硬的铁甲反而成了累赘,它们又沉又凉,根本不方便活动。
鲜血很快就与那些冰混杂在了一起。寒风一过,血色的冰渣洒落在巨船的周围。
“啊!”
一个士兵刚想爬上甲板,一支箭便洞穿了他的前胸。鲜血喷洒出来,让老杜里看的清清楚楚。
“啊,不中用的东西!”
他几乎跳起脚来了。
“不要管其他人,开船,开船,撞死那些小蚂蚁!”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下出这样一条指令。虽说狼船一旦直接展开肉搏战,很少有战舰是其对手,更别说只是单单渺小的肉体之躯。但是毕竟下面的人不止有敌人,还有同伴,诺克萨斯的军人。
“这……”
大副似乎有点犹豫了,毕竟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愿意看到。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战友,下一秒却成了推自己入地狱的帮凶。
“你在想什么?开炮啊!如果我们真的被这群混蛋得逞了,结果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船长差点将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了,但是一看到那还剩下不少,就有点心疼。
他将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抽出鞘里的刀来。
“妈的一群杂种,老子在比尔吉沃特杀人的时候,这些小崽子还喝奶呢!”
炮弹很快就砸了下来,再坚硬的冰层也被炸出了一个个窟窿,一瞬间残尸遍地。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就直接开炮清路了!”
杜里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他直接操纵战船向前方开去。
那些本就破碎的冰块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向两边,一些人躲避不及直接被砸断了脖子。
“我的天,这老东西恐怕是疯了!”
瑟庄妮嘴里不停咒骂着,但是她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只是那船发起疯来,速度极快。
艾希看着那船正在逼近,她挽弓搭箭,臻冰的力量将她周围的空气温度降到了极致。
“你疯了吗,艾希快跑!”
她能听见瑟庄妮焦急的声音,但是她决不能像个懦夫一样转身离开。也许这把冰弓传到她手里的真正意义她还不知晓,但是这足以让她保护心里唯一的东西。
“嗖!”
一支寒冰箭矢直破天际,它瞬间打在了船头上,艾希只听见上面的人愤怒的咒骂声。
紧接着,第二支箭射在了船身上,臻冰的力量瞬间将水面和船体冻结了。不过这一次,艾希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冰弓的侵蚀同样作用在她的身上。
她感受不到痛苦,只有寒冷。屈服,屈服!
她听不见火炮的轰鸣,直到她被人撞翻在地。巨大的撞击就发生在身边,那些冰冷的海水夹带个碎冰打在了她的脸上,一丝鲜血从她光滑的脸蛋上流了下来。
“我的天,你还真是命大!”
瑟庄妮将艾希扶了起来,然后她一挥长刀,那些炉户和战士们冲上了船。
“真的是命大吗?”
艾希看了看身边那位老者,正是布多拉出手相救她才逃得生天。
“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艾希说道。
这艘船上的士兵本就极少,多是些屠户和水手,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瑟庄妮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大开大合间就倒下了许多尸体。
“你们这群蛮人,胆子真够大的!”
老杜里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他活了大半辈子倒也心满意足,只是这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胆大?你是在说你们自己吧,南方的混蛋们!你们恐怕根本不知道弗雷尔卓德的力量,在这里,我们是寒冰血脉,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老杜里咽了一口唾沫,说真的这一刻他有点后悔了,他看到那瓶里的酒已经结上了一层浅浅的冰霜。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么一想,他紧握着刀的手不免有些松弛了。那双手青筋遍布,伤痕就像一条条长虫般互相交错着。亦如他的老脸。
想起来,他这双手也是开过大船,杀过海怪的。但是如今,却在这样的时候动摇了。
“小姐,我……”
“你是一名军人,理应享有荣耀,因此我们就以弗雷尔卓德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吧!”
瑟庄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嘴角轻轻一扬,手里的刀就挥了下去。
……
“你说过,要以弗雷的方式。”
艾希看着那鲜血一股股的流到了自己的脚下,不知怎的,她想到的反而是冰海的那些支流交汇的情形。
“反正结果都一样不是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姐……”
瑟庄妮抿了抿嘴唇,她立马看到了桌子上那瓶没喝完的麦芽酒了。
“这南方的酒也不错,只可惜他再也喝不到了!”
瑟庄妮将手里那酒瓶一松,下一刻便传来了“砰呲”的碎裂声。
屠宰间。
瑟庄妮和艾希看着那头还在“哼唧唧”叫唤的小猪仔,也许是它运气好,整个屠宰间就剩它一个活物了。
这小东西见到生人也不害怕,依旧是不停的发出动静。
“它对你很亲切。”
艾希说道。
瑟庄妮伸出手来,摸向它的背部,那些鬃毛就像铁刺一样,但是却割不破她厚实的手掌。
“有意思,它的牙还没有长全呢,我可以好好养着它了。”
瑟庄妮笑着说道。
“可是一头野猪真的适合女孩子吗?”
艾希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自己不是个女孩子,但是命运就这么做出选择了,我必须顺从。”
瑟庄妮看了一下整个屠宰间的状况,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肉将会成为部落接下来的口粮。
只不过,她知道这根本不够,要吃饭的嘴可太多了。
“也许,我从这位船长先生身上纹学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有时候,不得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啊……”
瑟庄妮看着那些搬运着货物的手下们,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