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微笑着向他娓娓道来“朱厌出现了,白浩初收他为徒了。”
“白浩初?就是那个以满分的成绩通过考核,十六岁进入文渊阁的那个小子?”青年一下来了精神。
“对,就是他。”教皇点点头“他的孙子白柏,就在现在的刘姓皇帝身边。”
“呵,这小子。”青年摇摇头,叹了口气“唉……这天下就非刘氏不可吗?”
教皇没搭茬,而是止住了话题“老师,这么多年了,这问题……您应该想得很明白了……”
“呵……”青年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对啊,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啊……
我站在光明下的几十年里,亲手将这个帝国推向了倾覆的边缘,躲入地下的几百年里,才算勉强做了件好事。”
说到这,青年忽然看向教皇,双眼神采奕奕“你看到了吧?是对的吧?我弥补了错误对吧!”青年的语气已经有些疯狂了,他双手挥舞着,像是想抓住教皇的肩膀。
面对有些癫狂的青年,教皇依旧波澜不惊,淡然处之“老师,您所创造的东西,在未来,挽救了整个帝国。”
青年听了,先是呆了一会,然后开始笑,越笑越大声,随后捂住双眼,止住了笑声。
过了一会,青年才放下手,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对教皇笑了笑,用着权杖轻点了一下地面。
咚……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大殿内,天花板上的夜明珠,开始一颗一颗地隐去了光芒,正中间金龙衔着的珠子闪了一下。
“来看看,我最后的遗产,也是对这个文明,最后的补偿……”青年轻声对教皇说着,他们身后的壁画开始发光,沿着纹理一点一点亮起,最后从中间分开一条缝,然后向两边缓缓拉开。
“来。”青年站了起来,向后走去。
壁画后,是一个很朴素的房间,里边很大,但没放什么东西,其中有一个巨大的球形玻璃罩,放在一个圆台上,玻璃罩上有着一条一条金色的铭文,密密麻麻。
玻璃罩里有一团巨大的黑气,几乎占据整个玻璃罩,但它显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动作。
这个玻璃罩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得多,但外形差不多的玻璃罩,一样放在圆台上,不过上边的铭文没有那么多,而且里边充满了液体,而液体里泡着一个婴儿。
青年拄着权杖,站在这个泡着婴儿的玻璃罩前,教皇站在他身侧。
青年抬手,轻轻放在玻璃罩上,眼神柔和“这就是我最后的补偿了……小宇,能告诉我,他未来的名字吗?”青年看向教皇。
看着青年带着些须恳求的眼神,教皇心里有些难过,但他摇了摇头。
得到回复的青年转过头,他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难过,他想了想,舔了舔嘴唇“…能告诉我,他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听着青年微颤的声音,教皇的心也颤了颤,教皇看着这个驼下背的青年,心中莫名酸涩了,曾挑战神明的他,现在连阳光都见不着……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复的青年,勉强笑了笑“如果不能说便算了……”
“没事的,这对未来没有影响。”教皇的声音一下让青年精神了起来。“他以后会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是吗?太好了。”青年眼中有些泪光。
“他有什么红颜知己吗?”“有,但他不懂这些。”“是吗?看来是个直男呢。”
青年笑得很开心,教皇也微笑着,看着青年开心,他心中也有些雀跃,老师总会说些奇怪的词汇。
“他有朋友吗?”“有,很多,都是生死兄弟。”“这就好,这就好……”青年的情绪稳定了。
然后他忽然想起些事,举起权杖一指旁边那团黑气“这玩意,有办法解决吗?我尝试了很多次了,我能不能彻底灭了它?你就摇头或点头就行。”
教皇微微摇摇头,青年愣了,随后激动地说“怎么可能?这东西灭不掉?它的威胁太大了!绝对不能让它存在!文明会毁灭的!”
教皇冷静地说“老师,您应该很清楚它是什么,它是永远都无法消灭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封印。”
“可我……”青年一指身后的婴儿,教皇打断了他“老师,您现在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吧?”青年沉默了,随后他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小子,唉……真羡慕你啊。”
青年说完缓缓走向王座,教皇跟在后边,恭声说“我一样仰望老师的伟力啊。”
“我的伟力?拥有强大的能力,却没有做正确的事,悲哀至极,可笑至极。”青年自嘲道。
“不像你,总能做对,总能做该做的,更不像你,拥有这么纯粹的意志,毫不在意地奉献自己。”青年赞叹着教皇,教皇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表情。
青年做回王座上,旁边原本升起来的宝座消失了,教皇走到台阶下,回身,如进来时一般行了一礼。
青年深深靠在王座里,有气无力地说“去做对的事吧……很抱歉让你扛起了我的所有错误,很抱歉让你没有一个光彩的未来……你是我一生都无法弥补的愧疚……很抱歉……”
教皇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青年说完后,才抬起头,说“这一切都是我选的,正如那天,我站在那成为你的弟子一样,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青年愣住了,他看到教皇那坚定的眼神。
回想起了那年,艳阳下,一群站成方队的少年们,自己从他们身前慢慢走过,忽然被一个,有着坚定眼神的少年给吸引,然后,这个少年成了他的弟子,那个少年跟自己说,他的圣痕是条蛇,自己大笑说,能让他成龙。
青年笑了“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懂……原来,那不仅是条蛇……”青年笑着笑着哭了,教皇早就低下了头。
青年泪眼朦胧地说“果然,能在时间长河中行走的人,与我这般凡夫俗子不同……”
“走吧!别来陪我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了!”青年一挥手,教皇就在大殿中消失了。大殿中就剩下青年一人,静静地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