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宫道上铺满了青砖,映衬着高不可攀的红色宫墙,一种独属于皇家的威严之感扑面而来。
安若轩和安以殇出了东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五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安以殇小心的问道。
“嗯?你说什么?我说的什么是真的?”安若轩一脸疑惑。
安以殇像一个孩子一般咬了咬下嘴唇,撇撇嘴道:“就你说的那个,淼淼怎会跟着你?”
安若轩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你说那个啊?你表妹说她不认识路,就跟了我一路,具体我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过……”安若轩将“不过”二字的尾音拖的极长,吊足了安以殇的胃口。
安以殇见自家五哥拖了那么久,自个儿又是一个急性子,便哀嚎一声:“五哥你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
安若轩见安以殇猴急的模样儿,觉得甚是好笑,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二弟啊十二弟,你对你表妹甚是上心啊,如果你们不是亲表兄妹,我都差点以为你喜欢她了呢,哈哈哈……”
安以殇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笑道,“五哥休要取笑我,这事岂是能开玩笑的,安王朝几百年的历史,历代素重人伦,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我们那曾祖父娶过自己的表姨母罢了,血缘上差的较远,再加上曾祖父的固执己见,大臣们虽百般劝阻,奈何曾祖父一意孤行。最终,大臣们和曾祖父僵持了半年才同意,可见这类亲事并不被看好,五哥刚才的话语可是大忌,若让旁人听了去,我倒还好,淼淼的清白可就不一定了,人言可畏。”
安若轩看着安以殇一脸的严肃之情,顿觉好笑,“好啦好啦,笨,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怎的还当真了。”
安以殇撇撇嘴,“休要取笑我,这种玩笑岂能随便开?五哥当真是欠揍。”
安若轩莞尔一笑,随即又道:“如果刚才不是我及时赶到,好家伙,你是不是又得和三哥大打出手了?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你说说,谁会站理?我想,最后罚的不还是你?”
闻言,安以殇叹了一口气,“我本对皇位无心,奈何三哥处处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比他俊?”
安若轩瞟了一眼身旁的自恋鬼,“还有没有点正行了你?”
安以殇嘿嘿一笑,“逗你玩的,那我正经点,”安以殇正了正衣襟,“五哥,说个不吉利的话,若他日父皇辞世,依照三哥多疑的性子,加上他近几年的狠辣,你也是知道一些的,我们恐怕……”
后面的话安以殇并未点明,不过兄弟二人都知晓其中深意,宫里人多眼杂,也不好明说。
两人沉默稍许,此时微风拂面。
安以殇突然眼睛一亮,小声说道:“五哥你是知晓的,我就是个野性子,这些年浪荡惯了,眼下就你、二哥、三哥受父皇倚重,你想想,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这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
“嘘!”安若轩小声喝止,“不要命了?这话可以乱说?被有心人听到,那我们就是有意谋害太子!”
安以殇挠挠头,随即伸手拍拍自己的嘴,“怪我怪我,口无遮拦。”
安若轩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只想与母妃过安稳日子。你也知道,我十五岁时母妃便被贬入冷宫,我那妹妹也被母妃托付给了安玥姑姑,你我皆无心于那个位子。要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非你我这小小人力所能改变,三哥做事小心谨慎,再加上父皇对已故皇后的承诺,三哥这太子之位,岂是你我所能撼动的?”
安以殇也叹了一口气,“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期望未来的三哥,不要行那手足相残之事。”
安若轩微微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你有没有觉得,你表妹似乎有些不一样?感觉……”
“感觉什么?”
安若轩唇角勾笑,“像换了一个人。”
安以殇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近一次见她,是她的生辰宴那日,再往上几次,就是这一年来她性情大变的几次,再……
不对!生辰宴!在杨淼淼生辰那天,他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近一年来,杨淼淼时常眼神空洞,情绪不稳定,就在昨日,他觉得她眼中有光,整个人充满了活力,还有那拧胳膊的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在生辰宴前见到的杨淼淼,还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她依旧是那个时常暴怒,隔三差五会去听清倌唱歌的杨淼淼。
“五哥,你真的觉得淼淼她和以前不一样?”
安若轩稍加思索,随后沉吟道:“该怎么说呢,之前听你说她性情大变,关于那些事情,我听了后,”安若轩侧身望了一眼安以殇,眼神飘忽,“其实对她,我是有一点厌恶的,今日,她仿佛给了我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不像你之前说的她,也不像出事前的她,颇有种要上房揭瓦的感觉。”安若轩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仔细一想,一年前安以殇央求他帮他深夜出宫,本来一切挺顺利的,突然禁卫军其中一个士兵倒地不起,动静过大引起了骚乱,暗处的暗卫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这样,暗卫注意到了要出宫的两人,瞬间将其制服,把他们二人当成刺客押给了深夜批奏折的安霄奕。
看到他们俩,安霄奕顿觉好笑,听说有急事,倒也没追问,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后便摆摆手让俩小兔崽子光明正大的出了宫。
这么一折腾,安若轩和安以殇出城的时候,天都有点蒙蒙亮了。最后在晨光中,他们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安子墨抱着杨淼淼踉踉跄跄的走着……
随后的事安若轩不太清楚,但这一年来听安以殇所述,杨淼淼性情大变,虽说他未见过这一年来性情古怪的杨淼淼,但以前那个特别黏安以殇的杨淼淼他还是挺有印象的,而现在的她,似乎多了几分傲气?还有点英气逼人的感觉?
想到此,安若轩的嘴角竟莫名其妙的微微上扬。
“五哥?五哥?五哥!!!”
“啊?”
安若轩一晃神,整个人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了出来,就那么一瞬间,竟有种空落落的失魂感,随即安若轩收回心神,对安以殇说道:“十二弟,估计你表妹还在御花园呢,还不快去找她?不然过会指不定跑哪去了。”
安以殇一拍脑门,对啊,还没去接淼淼呢,光顾着说话了。
随即,二人在岔路口道别,安以殇去御花园,安若轩去那个冷冰冰的地方,看望他的生母。
娇荷亭中,一桌四凳,石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点心。
杨淼淼凭栏远眺,望着湖中的朵朵睡莲。
“碧柔,十二皇子怎的还未到?”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过了一会,碧柔轻声道:“小姐可要喝口茶?这是今年的特供。”说着碧柔动作轻柔的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端给了杨淼淼。
杨淼淼早就觉得这个碧柔有问题了,看着她微微弯起的嘴角,杨淼淼一把捏住碧柔的手腕,“你在撒谎!”
碧柔见情势不妙,一转手反捏住杨淼淼的手,茶中确实没毒,她的目的是将杨淼淼推下湖。
杨淼淼几年的身手可不是摆设,随即两人缠斗于亭中。
碧柔望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上个月在丞相府中被她推入湖中的杨淼淼,还是眼前这个人吗?
迫不得已之下,碧柔从腰间取出了一年都未再使用过的银针,一个转身后甩出了两枚银针。
杨淼淼反应迅速,向后退去,一个转身躲过了直击命门的一根,可另一根,直直的刺入了杨淼淼的肩头。
因为位置偏僻,且靠近冷宫,亭子本身就不大,杨淼淼动作幅度过大,转身时越出亭栏,跌入了水中。
看着杨淼淼费力挣扎的模样,碧柔快速离开了娇荷亭。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我,我,”杨淼淼呛了一大口水,“我,我,我不会游泳……”
当初吴向南培养杨淼淼的时候,这小妮子学什么都快,唯独这游泳,吴向南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教会杨淼淼,无奈之下,吴向南也没再逼过她。
此时的杨淼淼,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扑腾了几下,肩膀隐隐作痛,突然,她坠海时的恐惧感一下子涌入脑海,再次呛了一口水后,杨淼淼开始下沉。
“扑通”一声,一人跳入了湖中。
杨淼淼眼睛微闭,湖水冰凉,湖底水草丰美,湖水摇曳之下,水草缠住了杨淼淼的小腿。
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杨淼淼仿佛看见了一束光,光影变幻下,一个人朝着自己而来,那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久,杨淼淼腰身被人轻轻一揽,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女子,来人用力一蹬腿,想尽快带怀中人上岸,谁知纹丝不动。仔细一看,怀中人的腿,被水草缠住,来人眉头一皱,解开水草定要花费时间,怀中人可是等不及了。
来不及思考,嘴唇相对。
缺氧的大脑顿时得到拯救,杨淼淼恢复意识,慢慢睁开眼,入目的竟是一张男人的脸,她立刻挣扎到,男人眉头一皱,吻着杨淼淼的唇瓣动了动,手又指了指上方,示意他正在救她。
杨淼淼点点头,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模样,男人的唇离开了她的唇,看着杨淼淼尚能憋气,男人便顺着水草的摇摆形态,快速的解开了杨淼淼腿上的禁锢。
随即,男人揽着杨淼淼的腰,将其带离了湖底。
“哗啦”一声,两颗脑袋露出水面。
上岸后,浑身湿透的两人显得格外狼狈。
一接触到空气,杨淼淼的肩头开始慢慢流血,顺着湿透的衣裳晕染开来。
杨淼淼脸色苍白,拽住男人的衣袖,“救,救,救我……”
随即,杨淼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