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传殿里,也就是御书房里,乜擎晟坐在桌后,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弯着腰的中年男人,侧面站着苏怜。
“陈大人,怜妃说是你助她买通了陶承?”乜擎晟端着一杯茶,轻轻吹了一下。
陶承。小陶子的本名。
“回皇上,臣并没有买通他,臣只是抓了他家里的老大娘和他的亲妹妹。”陈大人抬头看了眼乜擎晟又很快低头道。
乜擎晟喝了一口茶,轻笑一声,手中的杯子骤然摔在桌上,溅出几滴水渍:“可是朕让你买通他!”
“皇上息怒!”陈大人连忙跪在地上,“陶承对前太子殿下太忠心了,实在是买不通,怜妃娘娘找臣相助,臣……臣不知那是皇上您的意思。”
“朕的意思?怜妃的意思?”乜擎晟缓缓道,又猛然怒道,“难道怜妃命你做事就可以敷衍?”
“皇……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陈大人只是想表达自己对乜擎晟的忠心,却没想到越说越乱,“臣对您从来都是忠心耿耿,而怜妃娘娘是您最爱的妃子,臣不敢不忠诚!”
“陶承为何突然叛变了?”乜擎晟压下怒气,问道。
“臣将他家的老大娘和妹妹给抓到地牢了,可他那妹妹不知患有何病,入牢的第二天就死去了,他那老大娘也跟疯了似的,非说是臣将她害死了,随后便疯着撞上墙,一头给撞死了,他们死了之后,臣已经全面封锁消息了,地牢里的人也都交代好了,臣是真的不知道陶承为何得到了消息。”
“你个蠢奴才!”冥燕皇登时火大起来,“你将他们关到地牢?陶承也在地牢,地牢里那么多罪人都没有长嘴?再怎么交代又有何用,难道地牢里的都是透风墙?”
乜擎晟摆摆手,怒道:“将陈大人拖下去,明日正午之前,朕要看到一个毫无半点人气的地牢!”
“皇……皇上饶命!怜妃娘娘,怜妃娘娘,怜妃娘娘……”清传殿里的两个侍卫将陈大人拖走,陈大人将求救的目光放到怜妃身上,又许是惊吓过度,他蓦然昏厥过去。
“皇上,都怪臣妾,臣妾……”苏怜走到低头揉眉的乜擎晟身边,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脊背,打断她的话安慰道:“你一个女人怎能懂得如何权量计谋,要怪也是怪那陈大人心思不够严谨,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朕想去长门宫看看。”
长门宫,正是冥燕国的冷宫。
苏怜表情微微僵住,试探道:“皇上去那里有何事?”
冥燕皇一眼看穿她的想法,道:“你可放心,朕说过从此后宫仅你一人,就绝对只有你一人,朕承诺过立你为后,就一定会立你为后。还是说,爱妃这是信不过朕?”
“臣妾怎敢不信您呢?臣妾只是担心皇上今日过于劳累,”苏怜替乜擎晟整了整龙袍,“但皇上要去,就去吧。”
苏怜陪乜擎晟走出清传殿,乜擎晟柔声道:“爱妃先回吧,夜里凉。”
看着乜擎晟朝长门宫方向走去的背影,苏怜那张本是惹人心生怜爱的脸不禁变得扭曲,她攥着一只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齐华绛,你怎么不去死!
长门宫——
“奴婢拜见皇上!”长门宫的宫女看见乜擎晟,纷纷行礼。
“平身吧,你们先离开。”乜擎晟走到庭院中央,看着宫殿的门,头也不回道。
“是。”
待庭院内只剩他一人,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可终是没有进那殿里。
“华绛,朕输了。”男人负手而立,月光洒落到他的身上,他微微抬头,不知是在看那轮明月还是周边作为点缀的夜星,只听他悠悠道,“可,你也没赢。”
他就这样站了好长一会儿,迟迟没得到殿中人的回应,从外面来看,殿里漆黑一片,必然没有点灯,乜擎晟默然转身,离开了长门宫。
他离开后一盏茶的时间,殿中的人才打开门,那人穿着素色衣裳,显得格外压抑,却异常衬这夜色,应是看见院中没了人影,她的眼底染上几分无奈,是痛苦的无奈,可很快转为憎恨。
如若她仪容复在,不难看出她是个绝美的女人,不同于苏怜那种让人心生怜爱、越来越耐看的美,而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惊艳,可到底是没有如若,她早已不再心忆往日,梦念芳华。
最后,殿门终究被重新关上。庭院又恢复到冷冷清清的状态,被撤走的几个宫女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