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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特别篇(中)

在正午那当头的稍稍下滑之后,小信使走出了神奇的房屋的大门。没等他告别,身后的屋子就关上了门,消失在了忽然飘起的雾气里。

据说,第二位仙子住的地方很远,要用一种“特别的”手段才能更快速的见到她。

第二位仙子是红色的莲瓣兰仙,有个不太为人所知的名字。阿卡莎这样称呼她——我的姐姐意索娜。

从阿卡莎的口中白竹得知,三姐妹里越年轻的仙子与人类越亲近(阿卡莎那样子的已经算是很亲近人类了),如今她也只知道能用什么方式寻找意索娜,却不能保证找到,倒是先承诺了就算跑错地方她也能把小信使带回来。

就好比用一部手机,你知道怎么打电话,想打给一个人,但她会不会接、号码输没输错,这都不一定。

而最后的那位尘世仙子,将自己融入了人间,反而是最难找到的,就连阿卡莎也不知道她的踪迹,还期盼着从意索娜口中得到些什么提示。

小信使先给自己鼓了鼓气,径直的往前走。一开始,他完全处于雾中,越走越恍惚,甚至逐渐开始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与那神秘的雾气融为一体,正当这时,耳边响起阿卡莎突如其来的声音:

“别睡!”

他才后知后觉的惊醒。看看背后,又看看脚下,沿着一路的足迹,小小的娇嫩的花苞不知何时的长出来,然后在小信使的视线内如受惊的鹿一般,“噗通”、“噗通”的开了花。这个拟声词可能不太好,但是很形象。

自从花开之后,前方的道路迷迷蒙蒙的出现了,就好像那些雾气被这些小小的花给屏蔽开来。可与此同时,阿卡莎的声音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这声音并没有特定的男女之别,却并不聒噪。小信使听着这声音,有些怅然若失。

“请问……有谁在那里吗?”

小信使环视一圈,但在雾中还是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最后,他勉强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张口询问道。

他还是放心不下,哪怕知道这有可能是个陷阱,因为那种哭声真的充满了委屈,不敢大声,又实在忍不住——声音的主人一定不像他一样善于忍受寂寞。

哭声的主人并没有回应他,却欲擒故纵似的,安静了只有片刻,又像不懂世事的稚儿一样大哭大闹起来。

“那里有谁吗?为什么要哭的这样悲伤呢?”小信使几乎不敢相信,那样清亮柔和的声音是自己的。他对自己话语的记忆,只停留于受难压抑了泪水后,那种沙哑无比的声音,像是两张相互摩挲的砂纸,只是单纯的噪音罢了。

那些日子以后,他就逐渐减少了开口的时间,但原本他也没什么人需要交流。后来,他成了一名信使,这件工作干到现在也有数年了,直至今日回首往昔,他才能不畏惧的说出,原来离开父兄他也能活的很好。

小心惯了的人,总是容易不发一言,而这种不发一言,也显得体贴,更是沉默者最后的防线。

小信使听见那哭声逐渐向道路的另一头去,他急切的跟随着哭声、沿着雾中唯一的路,一直向前,一直向前,最终哭声消失,路也消失,回头一望,花随他的步子一路枯萎,最后的一朵也终究没能剩下。到这一刻,轻微的恐惧才后知后觉的钻上他的心头。

“……你在吗?”

“嘻嘻……我在啊……小哥哥,你是来找我玩的吗?你身上没有雾的标记,是雾的旅客,不是雾中人。”

“我是个信使——信件的使者,我是来送信的。你知道意索娜仙子在哪里吗?”

“嘻嘻……嘻嘻嘻……我是雾中人,我是雾中花……隔雾观花如美人,隔雾看人影似花……小哥哥,我告诉你仙子在哪里,你又怎么会留下来陪我玩呢?小哥哥,如果你是旅人,便快从雾里出去吧,只是这样,你也见不到仙子的。”

那自称雾中人的人不再发出声响,只是以小信使为中心,螺旋般的长出一路白色小苗,如鲸吞般吸了周遭雾气,开出白色的花。仔细看清了这些花是怎么来的,小信使反而不敢随便碰那些看似无害的小白花了。

等花开出十米大小的螺旋,便倏然停止。在最外圈的花的内线上,凭空浮现十二道木门,这些木门很朴实,没有花纹没有修饰,仿佛真的只是家中随处可见的门罢了,但小信使敏锐的察觉到,门后暗藏杀机。

“等我送完信,我就会回来陪你玩的。我今天只剩下两封信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能更快的送出去。你在听吗?——雾中人?”

那雾中人仿佛霎时便气息不稳,雾气似地震似的四处摇晃,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

雾中人那带着极为疲惫的声音说道:

“雾中花非花,十二道门后有五成可能回到你来的地方,剩下有四扇门什么都没有,一扇门后你能见到意索娜仙子,一扇门后……是无尽海。那里的海水能在一瞬间将这里填满,我会窒息些日子,但你死后门会重新关上,海水排尽时,雾就能重新聚合。窒息而死是很痛苦的,还有恐怖的深海鱼与水压,你确定你真的要尝试吗?”

小信使撇了撇嘴,问道:“那你被淹过几次?”

那声音似乎有一瞬惊讶,很快又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四次。来过这里的人可多的你无法想象,但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见过意索娜仙子。”

“你怎么能确定下一个不是我呢?”小信使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出了什么话,但很快他继续说,“你又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呢?你说过窒息而死很痛,你却经历了那么多次,你不难过吗?”

雾中人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只有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等人,他又如何守得住这么久呢。

——选吧,只要选对了,就能见到想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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