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都有哪些人来凑热闹了。”坐在正中的面带阎罗面具男子,正坐着一块软乎乎的垫子,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手指细白润玉,靠着东面的人没有再盯着阎罗坐着的“软垫子”,握紧的手指也悄无声息的松开了,神情悠悠的注视着西面青蓝绿鬼状面具人,一副戏班子常见的面具,似是钱柜鬼有似是饿死鬼,正是地狱里随处可见的小鬼,正如同无孔不入的风。
西面的人轻声开口说“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没一个能到场。”
“很好。”
场面上静了一会,原本的七殿只来了四人,其余三人又在哪里?
......
七殿阎罗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何而来,甚至没有几人知晓这个组织的存在。
就连七殿的人也只知晓自己是从十二时节令中脱离出来,重新建立的。
十二时节令是一群神秘的风媒子,江湖里的秘闻大多都被十二时节令记录在案。
当年拉拢这些个人的时候,曹溪只用了一句话...
我是曹溪,曹家人。盘龙江上的将军府往后数十年都将是我的,我想做的很简单,让江湖里的声音变得少一些,最好是只有一个地方能够说得上话,那就是我们,一个即将统治江湖的大势力,阎罗殿。
新武帝一十八年,秋。
出了城的曹胖,手中紧紧抱着剑匣子,匆匆打开,眼神慌张。这剑匣子密封严谨,哪怕是趟过了护城河的河水,也没有半分水滴渗入,内里的信件依然干净整洁。松了一口气的曹胖,慎重又迅捷的又把剑匣子封好。招呼身后的兵士,迅速脱下身上的衣甲,换上轻便深黑的夜行衣,缓缓的沿着城墙影子静悄悄的走。
不知走了多久,大概的位置应该是没有错的,曹胖心中这么想着,只是人怎么还没见到,都是些征战沙场十数年的老兵,自然是不可能做了这逃兵的,这点子信任曹胖还是有的。
地上也没有什么血迹,想来应该也没出什么事情才对,若是出了事情,以这几人的脾气,不打一架,死点人,是不可能被人轻易抓了才对。
曹胖找了找,似是想起什么,轻轻捧起地上的土嗅了嗅,眼神疑惑,神情略微慌乱的带着人往北面的小山丘悄悄走去,一路上佝偻着身躯,不住的发抖,身后的几人似是也被情绪感染,大气不敢出,静静的爬到山丘顶上,往下一看,猛的回身,带着身后的几人,缓缓的退了回去。
曹胖看到了什么?
映着青白的月色,透着朱砂般的红色,似是一片月下好景色的池子。
只是这京都地处西北,城外大多是些荒林,也不可能是哪家的园子,曹胖来时俩万人马,选了一个荒凉地界驻扎,哪里来的池子?
哪里的池子会是这般的朱砂色?明明一地的残尸死马,俩万人无声无息全死了?地上的血迹尚且没干透,什么时候的事情,城头的兵士都是瞎子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半点消息?
身后的几人可不是曹胖这般身经百战的将领,退下山丘后,早已瘫倒在地上,面色发白,久久说不出话。
曹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乱哄哄的,想不出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就在此时,渐渐出现了雷鸣般的声响。
只是明明月色正盛,万里无云,哪来的雷雨交加?
自小在军营中成长的曹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万骑奔腾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
自己的俩万骑军早已躺在了那边,自然不是自己人了,那么就只会是大莽的骑军。
完了...曹胖心中更加的慌乱。突然几人小队的骑军不知从哪里先到了,其中一人看准了曹胖,一把将其拉起,看也没看地上躺着的俩人,骑着马儿迅速往西面奔走。
这时候的曹胖,心中还没有定下神来,早已被之前的画面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的一连串的事情,当真是一场梦一般。
起初自以为带着俩万骑军的自己定能解了这围城之难,毕竟这些个骑军乃是江北百战的将军卫。
全死了...那么...明日我要用什么去接应太子殿下?
一脸的慌乱的曹胖,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中紧紧抱着的剑匣子却是没有半点松开的痕迹,突然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匣子,渐渐没了慌乱的神情,终于定下了神。事情还有着转机,自己还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想到这里的曹胖渐渐的感觉到从心口开始,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温暖的全身,驱赶了全身麻痹的状态,就好像冰冻的身体渐渐被温暖的火堆融化,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是那年吗?大将军在尸体堆里将我捞出来的时候?
“活下去的理由吗?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一回想到,就如同沉浸在温暖的阳光下静静的躺在满是腥咸的海水中,纵使身下是无底的黑暗,头顶仍然是灿烂的阳光。”那个看不清身型的男子这么对自己说来着,他头顶的光真的很灿烂。
冷静下来的曹胖,才意识到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早已不见踪迹,身边几人沉稳的策马前行,领头的人自己刚好认识,正是此次俩万先行军的副将杨树,自己的副手。
曹胖动了动脑子想了想事情,怎么也想不通透,为何俩万人马全葬送在了那里,毕竟是一支骑军,而且敌众我寡,应是不该恋战,再如何也不该是个尸血成山的局面才对。
眼前的杨树也不是个不懂兵事的毛头小子,只是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沉下心来静静等着马儿停下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停了下来,身边几人下了马,沉黑的夜色掩盖着几人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实脸上的神色。
杨树没有回头,沉闷的嗓子似是被冤魂压着拼命吼出来似的,说的话却不是曹胖想要听见的解释。
“圣上怎么交代的?”
曹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轻轻问了一句“全死了?”
杨树静了一会,似是不想回答,却还是说了“除了我们几个应该是没人了?”
“怎么回事?”曹胖又问,声音已经不在轻松,渐渐有些颤抖和不解。
“曹士杰进京勤王,需要我们引开一面敌军。”
曹胖紧紧攒着的手松了开来,又再次捏紧,却没冲着眼前的人脸上打上去。
“你该知道,曹士杰并不甘心做一个王爷。”
“是的,我知道。”
“那么给我个你这么做的理由,你是朝廷的人,将军府里的人都知道。”
杨树和鲍信是朝廷塞进将军府里夺权的人,将军府里的人都清楚,只是府里的人还清楚大将军是不会反的。
“相比于死在大莽手里,落在曹士杰的手中,圣上还有机会,他没有给我时间等到你这边的消息,而且来的人是曹士杰的儿子,而不是曹士杰。”
曹胖有些生气,但是杨树知道曹胖冷静下来了,这时候的曹胖不会和自己起争执的。
“有些事情要你们去做。”
曹胖拿出剑匣子里的东西,把应该交给大将军的信件给了杨树。
“你派人将这封信给大将军,明日晨时俩刻带兵去西门,届时城门会开,陛下将从此门出,原本是这样的。如果你和曹士杰的计划没有成功,这件事情就要你来做了,兵马也是你去找,记住晨时俩刻,一子不漏。”
话语说完,拉了拉身边的马儿,翻身上马,直往北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