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公寓，凌江发现客厅没有开灯，只有昏黄的光跳跃着。他伸手去摸开关，张雯从客厅闪了出来，笑语宴宴地迎上来：“回来了？累不？饭做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嗯，饭在锅里，遗憾的是人没在床上。”
“去你的！一回来就没正经！”张雯轻轻推了他一下，顺手将外套接了过来。
客厅里，明亮的餐桌中间靠两侧边摆着两根大红的蜡烛，火苗在轻风中跳跃着，发出温馨而暧昧的黄色光芒，四色精致的小菜，还热气腾腾的，上升的热气与昏黄的光糅合在一起，宛如仙境般绮丽，一旁的盘中盛满了冰块，中间斜插着两瓶开启后封好的红酒，边上立着两只清澈的高脚玻璃杯。两把小藤椅含情脉脉地对着，像相互深情凝视的一双情侣。
烛光晚餐？！凌江脑中急速运转，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雯盈盈笑着，温柔地将凌江按坐在藤椅上，拔出酒塞，倒了半杯，轻轻地放在凌江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优雅地坐到凌江对面。酒是上好的波多黎各红酒，凌江不懂红酒，也知道此酒价格不菲。
“来，干杯！”张雯轻舒粉臂，修长的手托着酒杯，送到餐桌中央上方。长长的指甲上，涂着豆蔻色的指甲油，妖艳而让人垂涎，向上看，肤白如玉，浑然天成，再向上，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勾魂一笑，颠倒众生，身上一袭葱绿色的丝质吊带，柔柔地垂荡着，衬出身体玲珑优美的曲线，端的是仙女下了凡间。
凌江看得呆了，酒杯也忘了拿，痴痴地道：“雯雯，你真美！”
“呵呵，就你嘴甜！喝酒吧。”张雯欢喜地笑嗔道。
凌江忙不迭地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清脆声顿时让他醒过来，才记起还不知道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呢，脑门子登时冒出了一层细汗。
“瞧你累的。”张雯抽出两张餐巾纸，微微欠身，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凌江一把抓过张雯的手，放到嘴里贪婪地吮吸着，桌下，一条腿伸入张雯两腿中间，将她一条腿揽在自己两腿间。张雯嘻嘻笑着，任他舔了几下，把手抽了回来，腿却配合地与他纠缠在一起。
“是不是奇怪今天怎么这么隆重呀？”张雯笑眯眯地说。
“哈哈＂凌江干笑了两声：＂不奇怪，我的雯雯一直都是这么浪漫，对我这么好的！”
“油嘴滑舌！傻子，今天是我们俩在一起一年半的纪念日！”
“喔……我……知道！确切地说，是十八个月零一天的纪念日！”凌江终于搞清楚了。
“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张雯幽幽地说。
“那是！只要跟我的雯雯有关的，我都记得特别清楚！”凌江自信满满地说。
“真都记清楚才好。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地竟然过了一年半。”张雯感慨地说，脸上便挂着一丝落寞。
是啊，都一年半了，自己在这个单位工作也两年了，太多的东西都变得物是人非，而有些却好像根本没有改变过。
“好了，不说了。菜都凉了，快吃吧。”张雯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凌江张大了嘴，像个孩子似的，要张雯喂她。张雯爱怜地摇摇头，笑着给他全部塞了进去。
“慢点，小心噎着！喏，擦擦嘴上的油。”
“嘿嘿，没事，哥哥牙口好，吃再多也能咽得下！更何况我们家的小雯雯这么好吃！”转瞬间，一大口菜被凌江吞了下去。
“没个正经的时候，吃个饭也能联想到那上面去。”说着又给他夹菜。
“嘿嘿，菜做的好吃……唔……”话没说完，又一大口菜递到嘴边。
“把你的嘴塞满，看你还乱说……”
嘿嘿，你用菜塞我的嘴，回头我用枪塞你的嘴，上下都塞，大家扯平了。哎，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这么投桃报李、童叟无欺的，唉，人品实在是太好了！
一场晚宴下来，凌江风卷残云般几乎把所有的饭菜倒进了肚里，张雯吃的很少，酒却喝得跟凌江一样多。
“呃……”凌江打了个大大的饱嗝。酒足饭饱，真舒服啊，娘的，革命小酒天天有，日日回家有热饭，还有小妞陪在热炕头，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这分明是神仙过的呀！
“吃饱了吗？”张雯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凌江也起身帮着收拾，懒洋洋地道：“饱了……不过饱暖思……那个……哈哈！”
张雯咬了咬嘴唇，瞪了他一眼，嗔道：“又思了吗？……＂拨开凌江伸过来的大手，＂出去一天，身上全是土！去，不用你收拾了，水烧热了，洗个澡去吧。”
凌江嘿嘿一笑：“乖乖老婆真好！来，香一个！＂说着在张雯腮上＂叭”地亲了一下，转身去准备洗澡。
宽大而柔软的床上，两具裸体纠缠在一起，翻滚着，挺动着，伴随着粗重喘息声和妖媚的喊声，张雯今天晚上特别兴奋，要了一次又一次，一江春水向下流，几曲洞箫到天明。第四次高潮的时候，张雯在强烈的刺激中，嗓子也都变了声，她像一摊被烤化的软糖，无力地躺在了一边，纹丝不动，只是无力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呼出兴奋的粗气的声音。
凌江实在受不了，一夜七次郎哪这么好当呀。他从胸摸上张雯的脸，把食指放在她的嘴里搅动了几下，摸到她的眼睛时，发觉手被沾湿。真有女人高潮时会哭？
而此时的张雯真哭了。从起初的呻吟声，变成了时断时续的哭声，慢慢地，她哭声大起来。凌江一惊，忙起身将她搂在怀里，问她怎么了。张雯不说话，哭声反而更大了。凌江不安慰她还好，一说话，张雯哭的肆无忌惮起来，哭声在寂静黎明显得格外地刺耳。
张雯紧紧地抱着凌江，一边大哭一边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凌江实在是慌了，他不明白，女人怎么会这样？他无奈地笑笑，只好把张雯抱得更紧。
良久，张雯终于安静下来。她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凌江。凌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难道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心里还有阴影？
张雯温柔地抚摸着凌江的脸，仔仔细细地给他整理微微凌乱的头发，安静地看着他，最后说了一句话，登时让凌江觉得脑袋像突然一下子爆炸开来，耳边轰轰地响着，一切都变得虚幻不实。
“凌子，我们分开吧。”张雯平静地说。
凌江觉得眼睛有点花，看不太清楚张雯的脸了，他努力地寻找着焦点。他吃惊、无所适从，好长时间才慢慢静下来，原来……她早有打算……那么今晚得一切……算是最后一次告别吗？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段视频被人利用了吗？可那也不是我拍的，更不是我传出去的呀。
张雯摇摇头，爱怜地看着他。
“不是，凌子，我想好了……我们……不能老是这样。这样不好。”
凌江有点怒了：“怎么不好了？我们你情我愿，耽误了谁啦？！”
张雯还是那么平静：“凌子，你知道，我已经……不小了，家里……我该找个人结婚了……”
凌江登时沉默下来。跟张雯结婚？他苦笑着，继而心里一惊，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从来没有想过跟她结婚？哪怕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自己也没有想到跟她结婚？
张雯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凌江哪怕是说一句要跟她结婚，哄哄她也好，可他没有，他选择了沉默。
“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咱们还是好朋友，同事……你也该好好地找个人了……”
凌江抬起头，看着她，心里一阵痛，心脏突突地跳了几下，嗓子一下子烟熏了般的干燥，他干巴巴地道：“雯雯，难道我们就这样完了？两年，说放弃……就放弃了？”
这时的凌江才觉得，原来两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习惯了张雯的存在，一朝骤然失去，他又像一个没人管的孤儿一样，独自飘零在漫无方向的雨夜里。怪不得，怪不得她今晚上这么主动，这么索求无度……
“凌江，你不能这么……自私，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我是个女人，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人而已……”说着，两束清泪淌了下来。
凌江傻了一般呆坐着，两手麻木地被张雯握着，脑子里闪过两人无数的片段，温馨的，激情的，感动的，刺激的……他甚至想到了闵芳，何其相似啊。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
“凌子，别这样……我会心疼的。”张雯摇着他的身子哽咽道。
听到这话，顿时，凌江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一个心疼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溜走了。就这样了吗？
唉，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这一天终究会来的，既然这样，该放手就放手吧，就给她自由，让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呵呵，不是说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吗？
凌江苦笑着，温柔地搂着张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滑落在张雯裸露的后背上，张雯感觉到了，“哇＂地一声又哭起来，她死死地抱住凌江，喃喃道：＂我也不想……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凌江的上身几乎被张雯的泪水湿透，他强忍着，舐去她脸上的泪水，觉得嘴里苦苦的，心里也是苦的。
他出神地看着张雯哭红的双眼，轻轻道：“雯雯，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哪怕是一分一秒……要是有一天，一旦……你记得一定来找我，我……我拼了命也会让你幸福的……”
“我知道……我知道……呜呜呜……”
“雯雯，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
痛苦了几天的张雯，终于做出了决定，顿时感到心力憔悴，不大一会儿就在凌江的怀中沉沉睡去。看着泪痕犹在的张雯，凌江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天已微微亮，院子里传来晨练的老头老太的说话声。
凌江躺在床上，怀中熟睡的张雯柔柔弱弱，双臂用力的搂着自己的腰，只要稍微一动，她的双臂就下意识地搂的更紧，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彷佛自己一抽身，她就会瞬间失去所有的依靠。凌江重重地叹了口气，两人之间的一幕幕，一遍遍地在心中闪现，越不去想，越是难忘。
凌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乏累中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中午，两人才醒来。他们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凌江没有洗漱，就搬出了张雯家，又恢复了孤家寡人的单身生活。
望着凌江的背影，张雯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