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慕朝夕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宛晴,帮我把那流苏拿了来。”十六岁的慕朝夕正是大好年华,一身月白色的裙衫落座在窗子旁边,手上还在绣着什么,眼看着桌上没了流苏,于是便唤了贴身侍婢宛晴拿些来。
“大小姐,天这般凉,怎么还在绣着。”宛晴捧了流苏进来,放好后,又去将炉子里的火升了升,生怕她家小姐着了凉。
“宛晴,明日便是花灯街会,我们去看好不好?”慕朝夕绣了一方图案后,这才继续说着。
这下倒是让宛晴为难了,夫人说,大小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尤其还是那人山人海的地方。
“放心啦,母亲不会知道的。”慕朝夕俏皮的朝宛晴眨了眨眼睛,假装半可怜状态说道。宛晴拗不过她,无奈应了下来。“小姐要答应宛晴,当日需紧紧跟在宛晴身边,不可乱跑。”
见宛晴应了下来,慕朝夕一个调皮的眼神抛向宛晴,“好,就这么定了。”
华灯初上,慕朝夕一袭月色衣裳,束发带冠,好不俊朗。宛晴在一边跟着,由于首穿男装,衣着不适,显得蹑手蹑脚。
“宛晴,打起精气神来。”慕朝夕嘴上说着,手中的折扇用力在宛晴后背一拍,宛晴不得已挺直了腰背。
花灯节热闹归热闹,在慕朝夕看来却略显繁杂了,一片哄闹中好不容易方寻得一片清净之地。
“宛晴,把我绣好的荷包拿来,还有那两根手绳。”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宛晴问着一边将这几样东西包裹着手帕递给了慕朝夕。
“小时候花灯街会上,我遇到了一个老道士,那个老道士跟说我在这许愿很灵验的,你看到前方那颗千年老树了吗?那老道说了,这里呀,是那颗老树的根源所在,可吸收天地外物的灵气,老道说在我十六岁生辰那年来这里许愿,尤为灵验。”
周围各种五彩缤纷的生肖灯、彩灯陆续上市,琳琅满目,亮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那颗百年老树在花灯街会这天显得尤为亮眼,整个街景融为一体,煞是好看,无比繁华,这靳阳城内早就流传着一个传说,这颗树有灵,是几百年前天上的许愿仙子游历人间时,亲手种下的灵树,为百姓祈福,历年来,靳阳城内建造任何建筑都不会移除这棵树,百姓们也流传下来了一个习惯,会将一些愿望写在木牌上,放在这颗大树上,祈求平安与愿望。
可宛晴还是小心翼翼问了问:“小姐啊,大家祈福都在树跟前,咱们在这里可以吗?”
印象中的那位老道士慈眉善目,并不像是奸佞之人。还在当日给了她一块玉石,让她随身佩带,自那日起,祈国境内太平盛世,繁华一片,各国似乎突然平息了,这六年来,在没有纷争的城池,官兵百姓各司其职,安居乐业。直到近日,预言再次出现,各国再一次蠢蠢欲动,上次姑父的宴席上,便已经是暗流涌动,各国使臣纷纷想邀,姑父找借口避开了她,却不想她回来早了,躲在围墙后还是听到了不少。
“宛晴,不知为何,那老道士说的话,我总是信上几分的。从懂事起,我就一直都想开心的长大,爹爹和娘亲给了我这样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可我知道这些年国家被各国紧逼,而我成了大家竞相争夺的目标,竟如此可笑。”
慕朝夕恨透了那个她未出生时就出现的预言,如若不是那个预言,她的幸福都可以自己把握,但那个预言让她从出生起就没了机会,凭什么,就凭借那一句空口白话,就把国运交在她的手上,如此不公,而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她也无从知晓:“如今,我长大了,不晓得父亲和叔伯们是否还能如小时候般护着我,我如果顺了那传言,那我这一生,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慕朝夕何以不晓得,这不知是谁曾编织的谎言,出于怎样一种利益,而她不幸成为了这枚棋子,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她即便有再高的才能,也不愿沦为他人的利用目标。树灵啊树灵,希望您能保佑我国,不再受灾乱,百姓生活幸福;而我能活出自己的人生,不受预言所累。慕朝夕遣了宛晴去前面的酒馆拿给慕亦轩温好的酒,她慢慢地将绣好的荷包和两根手绳规整的放入盒内,双手合十祈佑着。愿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如此,祥和安乐,甚好。
“不知,小公子这是何意?”
慕朝夕反应的很快,迅速起身,站定后往上一看,映入眼帘一袭青衣,这人身高高出她不少,一只手背于身后,站姿笔挺,倍有英气。
那是慕朝夕第一次遇见裴煜,江水岸边,一袭青衣,丝丝入扣,声声荡魂,慕朝夕站定后淡然开口:“我倒是不知,公子还有躲在角落偷看的癖好。”
裴煜细细打量了慕朝夕一番,嘴角含笑说道:“是在下唐突了。”眼看着慕朝夕就要拿了东西做告辞状,裵煜迅速开口:“在下想知道公子手中荷包为何会绣上这三朵樱花。”
“你认得此图?”慕朝夕反问,这是那个老道士告知于她,一定要绣带有三朵樱花的图案,而这三朵樱花一定要按照比例绣在右上角,不能有丝毫偏差。
“不瞒小公子,这图确实和我有些渊源,据我所知,此图并非祈城的图章,所以想从小公子处知晓来历。”
“公子既不是我国人,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不瞒小公子,在下是一位商人,知道靳阳城的绫罗绸缎都是极好的,故路过此地,想寻些顶好的东西带回去,能赚个好价钱。我看你这荷包上的刺绣十分别致,故上前讨教一二。”
“既然如此,公子还是去寻些合适的绫罗绸缎便罢了,我们并非开绣房的,这荷包也只是私人物品,也不方便给公子细瞧,告辞了。”慕朝夕说着就将荷包和手绳往帕子里收,准备离开。
突然间,一只大手伸过来捉住了慕朝夕的手腕:“等等……我想请姑娘为我绣制一件衣裳。”
被陌生男子突然抓着手臂,慕朝夕顿了一下立刻抽出手并往后退了一步:“公子既知道,就不该如此唐突。”
奈何慕朝夕后退的动作太着急,还未挽入袖中的帕子应声落地。
“公子,大少爷的酒温好了。”远处的宛晴看着此地多了一个人,一路小跑着过来,有些着急的喊着,生怕她家小姐被旁人欺负了。
就在慕朝夕回头的瞬间,帕子已经到了裴煜的手上。
“姑娘,今日得见也是缘分,这只手绳还请姑娘馈赠与我。”说着裴煜便将那根稍微宽些的手绳拿在了手里:“姑娘放心,在下不是贪厌之人,这柄折扇是我亲手绘制,还望姑娘收下,盼来日有缘再与姑娘相见。”
在慕朝夕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裴煜快速将手中的折扇和帕子塞回到了慕朝夕的手里,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人海之中。